一大早起来,朱茱打开窗看天气。
天上浓云密布,伴着一丝乌沉,太阳被遮在厚厚的云层里。
朱茱:“感觉不妙,会不会下雨啊。”
陈青崖跟着望了眼,“瞧着会。”
“那怎么办?我们还回去吗?”朱茱不想雨天出门,偏偏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本来泥沙路就不好走,一旦下了雨更是泥泞。
陈青崖:“趁着还没下雨赶紧出发,带上雨衣和雨伞。”
不回去也不行,朱茱纠结了一会也只能行动起来。担心路上会下雨,准备带回去的东西里有怕水的还得再收拾下。朱茱一个人搞了半天,才想起还有另一人。
“陈青崖!”朱茱扯着脖子喊了声。
外面立刻传来回应:“什么事?”
“过来!”
不一会,陈青崖头发滴着水进来。
朱茱疑惑:“你一大早洗头干嘛。”
“昨晚没洗。”要去见丈母娘,他还是得稍微注意点形象。
朱茱不乐意说:“你都不帮我。”
她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脸鼓鼓的,眼睛也是,都要冒火了。
陈青崖从前没做过这种细碎事,但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他问:“要我做什么?”
“你去把雨衣雨伞翻出来,要是有些脏你得擦一擦。还有,以防衣服脏了湿了,得多带一套。你找你自己的衣服就行。”
陈青崖颔首,表示知道了。依言做好后,他突然想起他们初见面时她说话的样子,不说温声细语的,但也是慢声慢气的。
刚刚那一嗓子,像极了小时候陈茹要打他之前的预告。
这般想着,他不知为何突然失笑。
待收拾完出发,天色依然阴沉,却还未下雨。朱茱拎着大包小袋坐上自行车,也不敢侧坐,担心东西多了会不平衡。
她对陈青崖说:“你蹬快点。”
“要多快?”
“差不多链子起火那种。”
“做不到。”
“……”
他难道听不出是玩笑话吗??
在朱茱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半个屁股时,终于到了朱家村。下来时,她看了眼陈青崖,发现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出汗,连眉毛都是湿的。
但他天生一张淡定脸,就算如此也看不出狼狈。
陈青崖:“你先进去。”
朱茱知道他是想缓一缓,点点头。
她推开大门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黄芩不在家,而这个时间点朱杨还在学校。
朱茱没再出声,因为不想引起隔壁朱奶奶他们的注意。
不一会,陈青崖进来。
朱茱拿了条毛巾给他,“洗把脸?”
“好。”
“那要不顺便洗个澡?我给你烧水?”
“不用了。我擦一擦就行。”陈青崖去了院子,把大门关上,然后脱掉上衣。
就是脱掉前,他不知道什么意思,还特地回头看了下她。
朱茱不懂他什么意思,反正她当这个眼神是邀请,所以非常理直气壮地走到外面,在他跟前,近距离地欣赏他年轻的肉-·-体。
他的身材不是很健壮的那种,但瘦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干柴,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就是,她虽然没怎么注意过别的男人的小粒粒,但他的颜色怎么这么——粉。
在她的注视下,他仍是面不改色,但朱茱知道他很不自然,从他红了的耳朵上。
朱茱假装不知,还故意开口:“你要不要把裤子也脱了,不然汗湿了黏身上很难受。”
陈青崖扫她一眼,“可以。”
“是吧是吧,反正有带衣服来,都换了。”朱茱站在压水井旁,十分殷勤地给他摇水,好让他一边擦一边冲洗毛巾。
然而等他擦完上半身,他却打了一盆水,在她的注视下端进了厕所。
朱茱:???
他进厕所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收拾好,黄芩还迟迟没回来,朱茱坐不住了,打算出去找她。
“我要去找我妈。你一个人在这?”
陈青崖放下水杯。
“一起吧。”
朱茱正在锁大门,陈青崖忽然碰了碰她。
“不用关了。”说完大步离去。
朱茱回头,才注意到远处走来的黄芩。她两边肩头扛着竹子,量不少,压得她腰都挺不直。
陈青崖个高腿长,很快到了黄芩跟前,想接过竹子,黄芩不让,但最后还是给了他一半。
“都要下雨了你怎么还进山?”朱茱帮她扶,分摊一些重量。
“你爷爷那边有人交代要竹席。”黄芩说。
朱茱瞬间来气,又碍于走在前面的陈青崖,忍耐道:“他们要不会自己去啊。”
朱家人有门好手艺,会竹编,平日里会编织一些竹制品去卖。但这个技术他们不愿教给黄芩,怕她学会了教给娘家人,便宜了别人。
但朱茱知道,大伯娘她会。
他们就是纯粹不想让黄芩学会,不想让她多个可以赚钱的法子。
黄芩解释:“我说编好了给我来两张。你弟那张竹席破得没法睡了,还有一张给你。我也不能让你爷白出力气,就替他砍竹子啊。”
朱茱:“你跟他要两张竹席还得干活,大伯母整天拿他的竹编送人,不见她砍过一回竹子。”
黄芩瞅了眼扛了竹子依然健步如飞的女婿,压低声:“行了别说了。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你气干嘛。”
朱茱被她堵得胃疼。
如果是别人她还懒得计较呢,她是替黄芩委屈,替她不值。
把竹子丢在了大伯家门口,三人回了隔壁。才进门,酝酿许久的雨终于下了,来势汹汹,雨幕朦胧。
朱茱:“你知不知道这雨要是下得早,你就被困山里了。”
黄芩说:“要是下雨了我就自己先回,哪有那么傻被困住。”
“有这么容易大伯母怎么不爱往山里去。你难道不知道山里有什么?万一出现野猪和蛇……”朱茱说到这猛地顿住,去看黄芩,果然受到了她的瞪视。
要说家里最禁忌的话题是什么,那就是蛇。
朱茱这具身体的父亲会英年早逝,是因为他在山里被毒蛇咬伤,救治不及时走了的。而他会进山,是为了想打猎给当时小产坐月子的黄芩补身体。
朱茱来时他早已离开,但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知道此事带来的阴影,特别是对黄芩。
朱茱自知失言,但黄芩只是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而非常热情的招待陈青崖,责怪他们怎么带来那么多东西。
陈青崖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闻言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应该的。”
黄芩又问:“有去你爷爷奶奶那边吗?”
朱茱立刻说:“没有,我不想去。”
对于这个世界的爷爷奶奶,朱茱很是排斥,特别是那个朱奶奶,极品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她。她极度重男轻女、唯利是图,心肠也不怎么好。
原主的记忆里,她和黄芩没少被朱奶奶苛刻。
但朱茱知道要是他们不去,黄芩会被留下话柄,心里又很纠结。
黄芩顿了顿,说:“不去就不去吧。”自己公婆是什么德行,她还是很清楚的。以前无所谓,但现在女儿嫁人了,她不想她因为这些而被婆家看轻。
朱茱:“那还是去吧。等雨停了再去。”能拖一会是一会。
到了饭点,黄芩把朱茱叫走,准备煮饭。
一进厨房,朱茱很自觉地走到灶口,当烧火妹。
黄芩一边忙活一边问她:“这几天在那边怎么样?你婆婆好相处吧?”
“很好啊。她挺好相处的,也不爱管我们的事。”朱茱熟能生巧,很快把火点起来了,就是草有些潮湿,飘出一股浓烟把她眼泪熏出来了。
“好就行。当初我还觉得他家不太好,从小父母分开,他妈岁数又这么大,跟你说不要,谁知道你这疯丫头没脸没皮的非要嫁给他。”
“……”朱茱狡辩:“也没有非要吧。”
“还没有!”黄芩毫不留情嘲笑她:“你说你谁也不要,就要他,因为他长得好看,配得上你。”
朱茱恼羞成怒:“好了别说啦!”
不能给她这个颜狗留点面子吗!
过了会,朱茱又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只看长相的。是后面相处觉得他性格靠谱,所以才想嫁的。”
陈青崖不烟不酒,也不好赌。要知道这个年代可以娱乐的事情很少,他们村的男女老少多少沾点赌,就连黄芩有时候闲了都喜欢去别人家打打牌。而陈青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虽然这些是最基本的,但在她看来挺难得的。
也可能是她本来就喜欢他,所以自带滤镜了?
黄芩了解到她这几天没啥事后,就赶她走了。
“青崖一人在那待着无聊,你去陪陪他。”
“有什么好陪的。他巴不得一个人待着没人烦他。”朱茱嘟囔着还是起身。
朱茱冒雨跑进堂屋,陈青崖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就是姿势懒散,确实有些无聊的样子。
“饿了吗?”朱茱问。
“有点。”其实挺饿的。
早上吃的是粥,踩脚踏车又消耗了很多体力,他还没到朱家村就觉得饿了。但新女婿上门,也不好一进门就说饿了,何况黄芩之前没在家。
“那再忍忍,还没饭吃。”朱茱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没有再说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的雨幕。
雨势渐缓,落在屋顶上的声没再那么可怖,而是有节奏的脆响。
“所以呢?”朱茱忽然开口。
“什么?”
“你就不问我饿不饿?”朱茱指责他:“你好自私。”
陈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