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没有任何活人(除了他们三个)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尖锐的女声确实是瘆人的紧。
接下来出场的女鬼倒是没有她的声音这么瘆人——一袭堪堪遮住大腿根的红袍(很像是现代的浴袍),胸前的V字领开的极低,隐约可见雪白的沟壑;松松垮垮的腰带堆积在不盈一握的小腰间......
鹅蛋脸,肤如凝脂,黛眉轻轻蹙起,眼眸里满是欲迎还拒;琼鼻一点,花朵般的唇硬生生把胭脂的颜色都比了下去。
这是个美人儿。
“咕噜。”秋生咽了咽口水。
九叔看向秋生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抬脚就踹了他一下:“发什么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哦......”秋生被踹的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这才答应着九叔。
“真是没用!”九叔懒得理他,冷喝道,“你这女鬼,想干什么?!”
“哟~”女鬼抚了抚自己没有任何褶皱的衣袖,“九叔,您老这脾气啊~还真是跟传闻中的一样凶残~”
“有话快说!”九叔不想跟女鬼废话,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符纸,“你有什么企图!”
“......”女鬼似乎是惧怕地退了两步,直接跪在地上惊慌地说,“九叔饶命!我只是想请您帮忙罢了!”
“你要我帮什么忙,非得掳了我徒弟不可?”女鬼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只可惜九叔一点也不吃这一套,“说吧,到底什么事!”
“......”女鬼半低着头,半晌才唯唯诺诺地开口,“我名叫秋月,是镇上怡红院的当家头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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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妈妈的秋月美人啊~”老鸨拿着秋月最喜欢的胭脂,谄媚地对着她笑,毕竟这可是她的摇钱树啊,“你看,这是张老爷送的,你最喜欢的听风阁的胭脂!新出的款式呢!”
“张老爷?”秋月瞟了眼老鸨手上的胭脂,玉手握住老鸨的手,把胭脂推了回去,“我不喜欢他。”
“这......”老鸨知道秋月是有脾气的,但是让她放弃张老爷这个金主也不大现实,“秋月啊,你就给妈妈个面子,去陪陪张老爷喝喝小酒,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妈妈,那张老爷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您也知道。”秋月瞧着西洋镜里的美人儿,满意地抿唇笑了笑。“他要真是单纯找我陪酒就算了,关键是他那点儿心思......妈妈,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是是是,谁不知道呢。”老鸨也是苦着脸劝说道,“还不是张老爷只看上了你......唉,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
“他啊,一定会回来的。”秋月很有信心的笑了笑。
......
秋月口中的他,就是自己的竹马——小虎。
秋月之所以去了风月场所陪酒卖唱,就是因为小虎想要出去闯荡做生意,但又缺少本钱,秋月这才去了怡红楼挂牌子做了淸倌儿。
小虎一去就是很多年,秋月终于等到了他回来。
小虎挣了大钱,真的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把秋月八抬大轿的抬进了府中......
(“咦?那这不是话本子里的圆满结局吗?”秋生打断了秋月的叙述,不明所以地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嘘——别说话!”苏拾捂住了秋生的嘴,歉意地一笑,示意秋月继续说。
秋月神色凄然,这才继续说道。)
小虎其实早就变了,在外面的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张老爷垂涎秋月已久,他在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小虎不动声色地把秋月娶进门,跟张老爷套着近乎,最后,把秋月卖了个好价钱。
(“呵,是我之前想的太多了。”秋月冷笑,“男人都是一种货色。”
九叔&秋生&仍在昏迷的文才:“......”
“喂,你继续说就行了!”九叔打断了秋月的感慨。
秋月似乎没什么感觉,此刻的她比起刚刚似乎变了些......)
小虎把秋月卖给了张老爷,张老爷玩腻了之后又把她送进了怡红楼。
只是这次秋月再也当不成淸倌儿了。
玉臂一双千人枕,朱唇一点万人尝。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秋月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以往的光彩了。
老鸨看在眼里,某一天突然神神秘秘地对秋月说:“秋月,你是不是很想报复?”
虽然奇怪老鸨为什么这么问,秋月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秋月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片小树林了。可她,已经变成了鬼。
她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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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再也离不开这里了?”秋生奇怪地问,“那怡红院那些奇怪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吗?”
“我蛊惑了一些过路人去做的。”秋月的眼睛似乎更红了些,“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一些恶作剧而已。只是不知道为何,我居然进不去怡红院里......”
“那为什么怡红院会有人跟我说,要请师傅去看看......”秋生恍然大悟,“那些人也是你找的!”
“是。”秋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镇上有能力的只有九叔,而你又是九叔的徒弟,所以......”
“你是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九叔突然发问。
“是,醒来的时候......我就成了鬼了。”秋月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九叔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秋月身上,她的变化九叔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九叔盯着秋月,在视线没变化的情况下,对着秋生一伸手——
秋生:???
秋生没反应过来九叔到底要什么,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放在了九叔递出来的掌心中......
九叔下意识一握,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秋生:??!
“你干什么?!”九叔气得把秋生的手一把甩开,“我叫你拿坛子啊!坛子啊!”
“哦!”秋生弯下腰,在背篓里扒拉出临行前九叔特地让他带的坛子,递给了九叔,“师傅,你要坛子干嘛啊?”
“有用。”九叔把坛子口打开,掏出来一张符纸,点燃,对着站在旁边、明明没有风衣服却一直呼呼作响的秋月说道,“你的事情我会帮你调查清楚,你的尸体怕是在这片树林里,不然你也不会一直无法离开这片树林。我需要点时间帮你寻找,现在你最好还是进来。”
“你会帮我吗?”秋月眼神莫测。
“既然都扯上了因果,没有不帮你的道理。”九叔来救文才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这一趟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那好!”秋月凄厉地大笑数声,身体如一阵轻烟一般地飘入了九叔怀中的坛子,“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九叔不言,把燃着的符纸也扔进了坛子里,紧接着就封了坛子。
“唔......”不知道是不是秋月进去了坛子里的缘故,被绑在树上的文才终于悠悠转醒,“哎?师傅,秋生,还有阿拾,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
周围的黑暗也逐渐散了,清冷的月光已经照亮这一片小树林了。
九叔把手上的火灭掉,把坛子放好就上前给文才解开缠在他身上的藤蔓:“你小子,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啊!”
秋生跟苏拾都赶紧上去帮忙,大力撕扯之下,文才“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哎呦......”文才坐在地上活动自己已经僵硬不堪的手脚,“怎么了这是......我就记得我跟秋生本来想装鬼吓吓阿拾的来着......装到一半我就记不得了......”
“平常怎么教你的!”九叔生气地打了一下文才的头,“让你们俩个小兔崽子闹,现在好了吧!摊上事儿了!”
“怎么了啊师傅,发生了什么?”文才还是一副懵逼的样子。
“刚刚我们扮鬼上身,结果你真的鬼上身了呗。”秋生解释道,不过转眼就猥琐的笑了,“不过那女鬼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胡说什么!”九叔厉声训斥,“她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死去那一刻的样子,等你见到了再说她好看吧!”
秋生:“......”
“今天是太晚了。”九叔叹了口气,“收拾一下,我们先回去。这事估计还挺棘手,明天先去怡红院看了情况再说吧。”
“啊?师傅,我们还去怡红院看情况啊?”秋生不解,“秋月那女鬼不是说了吗,都是她的恶作剧而已啊。”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九叔意味深长地说,“明天再说。走吧!”
九叔带头先走,路过苏拾旁边的时候,撂下了一句话:“明天你跟我们一起来。”
没等苏拾回应,九叔就迈开步子先走了。留下有些惊恐的苏拾,跟还在磨叽的秋生文才俩人......
九叔的意思,这件事......自己也脱不了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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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拾三人赶到义庄的时候,九叔早就洗漱完毕,正坐在门口等着他们三个呢。
“这么慢!”九叔从秋生背上接过来装着秋月的坛子,“你看看你们,现在这点路程都能这么慢,是不是最近训练又偷懒了?”
“没有没有,”秋生本来还在大口喘着气,一听九叔的问话,瞬间闭上了嘴,“我只是背着坛子太累了,呵呵......”
“师傅啊,我去收拾。”文才避而不答,提起背篓一溜烟儿的跑了。
“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吧。”九叔对秋生说,“你先跟文才一起去收拾,记住,千万不能敷衍了事!”
“知道了师傅!”秋生也跟文才一样,跑了。
现在就剩下九叔跟苏拾大眼瞪小眼。
“九叔,那我也去帮忙收拾......”苏拾也想跟他们一样遁了,九叔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等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