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再度陷入沉默。
半响,苏溯试探性的提议道:“那要不,我再誊抄一遍?”
谢川:“不用。”
又不是他看。
苏溯并不知道,她越发愧疚,在发现自己没办法给谢川提供任何帮助后到达了极点。
她惆怅的跟系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系统不解道:“你为什么要给他提供帮助?他帮你什么了吗?”
苏溯愣了,“虽然现在没有,但他是个好人,还愿意帮我这个陌生人逃出去。”
系统:“那你需要他帮助吗?”
苏溯沉默了。
她从谢川那里听说李津今日会来后就已经打算趁着他打开禁锢阵法的时候偷偷逃出去,她确实不需要他的帮助。
“……不需要。”
“那你干嘛要帮他?之前我让你完成个任务你都懒得做,这会这么积极干嘛?”
苏溯:?
她恍然大悟:“对哦!”
而且她已经从谢川那里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这人又和李津做了交易,不需要她帮忙,所以她早就可以离开了。
想通这一层后,苏溯站起身朝谢川挥了挥手:“那道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谢川点头:“没必要。”
“什么?”
“他已经到了。”
他话音刚落,牢房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听着耳畔门被缓慢推开响起的吱呀声,苏溯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头顶就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房顶被人直接掀翻,阳光照到脸上,刺的眼睛生疼。
在泪眼朦胧中,她看见白胡子高大的身影和迎风飘扬的长白胡子,以及他身后不远处收剑入鞘,干净整洁的谢落无。
她腿一软,撑着墙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完蛋了,逃课被逮了!
谢川皱眉看着这一幕,待尘埃落尽,收回屏障,俊美的脸上是和谢落无如出一辙的冷冽和燥郁。
撇眼看见身旁缩着肩膀要溜走的小老鼠,伸手逮了回来,躲开掉落的石块。
少女在他手底下瑟瑟发抖。
“怎么了?”谢川不解。
之前见他五窍流血都能面不改色的记录情况,现在为何只是一块落石就这般害怕?
怂的跟个鹌鹑似的,站在他身边一声不吭。
门口的李津也收回屏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暴怒的白胡子一把掂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能耐了还敢抓人去试药!”
他举起教鞭用力朝他屁股抽。
李津惨叫一声:“师兄你听我解——啊!!!”
伴随着鞭声冽冽,痛呼声越发尖锐。
声音凄厉,绕柱三日,经久不绝。
苏溯不忍直视。
谢落无踱步走来,和谢川对视一眼轻微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苏溯。
走了没几步,少女突然停了下来,“那个谢师兄……”
她指了指身后的谢川,“这位道友不一起走吗?”
谢落无头也未回,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一时情急苏溯拉住他的衣袖,“可是师兄……!这位也是被抓进来!”
谢落无这才扭过头来正眼看她,辨不出眼中情绪。
“你可以问他。”他随后道。
苏溯立马跑了回去,蹲在谢川面前认真道:“道友,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时辰,但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兄弟了,虽然玄灵宗里好人不多,但我师兄和老师一定算数,他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我虽然是个外门弟子,但还算有些积蓄,可以借你做盘缠,若你有困难,我也会尽力帮你。”
苏溯想法很单纯,她不觉得有人会心甘情愿当一个药人,试各种剧毒的药物。所以谢川要么被胁迫,要么陷入某种困境,需要以此换取帮助。
她一直秉持着能帮则帮,帮不了听天由命的准则,更何况这人在初见时就愿意对她这个陷入困境的人提供帮助,如果有可能,她想回馈这份好意。
谢川身体还未恢复,脸色苍白,薄唇毫无血色,原先只是静静的坐在墙边冷淡的注视着一切,好像初见一样,对她这个闯进来的狱友没有给予丝毫视线,只是在她跑回来的时候才微微抬起眼。
哪怕听到她这么说后,神色也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我有所求。”
苏溯固执道:“那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谢川敛眸,冷淡道:“你帮不了。”
苏溯低下头皱眉思索,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你喜欢他!”
谢川:?
谢落无:?
苏溯越想越觉得对,谢川能一口咬定她帮不了,那就说明是她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的东西,那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
系统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感情果真奇妙!”
苏溯疯狂点头:“是吧是吧!”
她自信的抬起头,幻想起面前人敬佩的目光忍不住翘起尾巴。
“……”
可谢川只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她。
能让他产生情绪波动,足以说明她的猜测有多离谱。
“可、可你姓谢,李长老姓李……你们总不能是父子吧?”她不确定道。
谢川:“……”
他视线跨过她落到谢落无身上,“把她带走。”
谢落无面色冷漠,伸手掂起她的衣领把她拎走。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她挣扎不开,匆忙之下掏了个传讯符塞进谢川手里。
因为走的太过匆忙,她没能看见谢落无接过传讯符的瞬间骤暗的眼眸。
等她跟谢落无走出地牢后,白斛早已经把李津揍趴下了,教棍抵着他脑袋训斥。
苏溯看见这一幕惊讶的张大嘴。
她一直知道白胡子辈分大,可没想到连一宗长老都可以教训。
见她到了后,白斛直接把李津拽了起来:“你说你不是抓她来试药,给我解释清楚!”
李津捂住脸,对着白斛小声求饶道:“师兄啊,你能不能松个手,这样我在小辈面前很没面啊……”
白斛冷笑一声:“你把我学生关进地牢里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没面?”
“我没想把她关进地牢,是那弟子理解……”
白斛一巴掌呼过去,“别废话,赶紧说!”
李津瑟缩了一下,垂头丧气道:“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我在魔域附近发现了一种奇毒,毒性猛烈,只闻其味就会立刻暴毙,人魔皆是如此,我废了番功夫弄清成分制了一份,试了无数种草药都没能炼制出解药……”
“……我被叫走,毒药留在了炼丹室,回来的时候发现毒药瓶碎了,毒剂消失,我着急了所有来过炼丹室的人,却发现无一人中毒,最后查出一个洒扫的弟子最后离开,后来查出了是谁却一直找不到人影,前几日才找到让一个弟子把她带了过来。”
“我虽离去匆忙,毒药瓶外留有禁制,我不知她是如何破解,出于谨慎让弟子把她带到一个安全地方,可哪知他竟然把她带到了地牢里……”
说完后他最后总结:“我真没想拿她试药。”
白斛听完若有所思看向她:“小妮,你有什么说的?”
这事苏溯还真知道。
那时候她接了打扫炼丹室的任务,把魇留在了住处,结果它不安分,跟着她跑了过来,一眼便相中了放在桌上的毒药。
李津只是为了不让其他弟子误碰随手设下的禁制,作为上古魔兽的魇直接闯了进去,把瓶子叼了出来。
她那时候正因为打扫卫生烦的不行,抱着魔兽被抓住了她也就少了个麻烦的想法,直接一脚把它踹飞关门离开了。
因为被她踢断了几根肋骨,魔兽安分了好一会,后续也没发生什么,她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一个月找上门来了。
但她肯定不能就这么说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佯装迷茫道:“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李津问:“一个月前,你没在桌上看见一个瓷瓶吗?”
她问:“炼丹室里吗?如果是上上个月的宗门任务,我打扫了六七个炼丹室,每一个里面都有很多瓷瓶。”
“最靠里的那间!”他急切道。
苏溯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摇头道:“我不记得了,炼丹室里瓷瓶太过寻常,弟子不清楚。而且我们打扫一般是不靠近放瓷瓶的地方的,丹药贵重,稍微碰碎一个都要赔进去一年的灵俸。”
她最后还若有所思的加上了一句,“长老是觉得弟子打碎的吗?可那般剧毒之物,若是弟子打碎又如何能活到现在,长老这般确信,可是有什么证据?”
看似是给他台阶下,却随时都有踏空摔断腿的可能。
而且他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问了一堆弟子都证明不是他们碰碎的,就剩她一个可能性最大又没见过,想叫过来问问情况。
他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看着笑眯眯的外门弟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混小子!”
果不其然,白师兄看出他毫无证据,看着小妮狼狈的模样,怒骂声伴随着挥棍声响起。
他如鲤鱼打滚一般,哀嚎着御剑跑走了。
苏溯看着两人一跑一追感慨着摇头踏步往外走。
“苏溯。”
身后的谢落无突然开口。
“你给予他的符箓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