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关切的眼神,祝卿卿遗憾摇了摇头。
“苦灵藤乃稀有灵植,一藤难求,且不宜种植,整个紫云宗一株也没有。”
随后她补充道:“听闻江师兄有寒毒,若遇冷则病笃,苦楚加倍,必须要有苦灵藤方可……”
田桃皱眉,越听越觉得罪恶。
这么说的话,江冷星先在鸣翠山被她扑下寒池,后在紫云宗被她毁了药浴,以至于寒毒加剧。
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尝了她做的“难吃”甜点。
桩桩件件皆和她有关,罪上加罪。
难怪他要控制不住向来冷静的情绪,一看见她就想拔剑了。
见她表情怪异,祝卿卿语气肯定:“你很在意他。”
田桃:“我在意的不是他。”
呜,是自己的小命。
她无意间闯下祸事,江冷星对她必定厌恶至极,搞不好背后刺上一剑。
悲催,除了身上之毒,她又惹上新的麻烦。
说这话时,她心里着急,眼睛四处转悠,思索着解决之法。
可她这番态度,在祝卿卿看来,就像在掩饰什么一般,一点也不坦然。
若是不在意江师兄,为何对他的事好奇,又为何频频打探他的消息,分明是在意的。
祝卿卿登时问了句:“你想帮他解毒吗?”
也不知怎么,田桃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想。”
祝卿卿环顾周围,四下无人,于是凑到她耳边,用手掩唇,细声细语将解毒之法说了出来。
“书中曾言,寒毒有另一种方法可解,此法尤为特别……”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听完详细破毒之法后,田桃霎时满面羞红,无比震惊。
也许是心里愧疚,她不自觉代入角色中,想去帮江冷星驱除厄难。
可是,那也能算方法吗?
牺牲也太大了些。
作为寒毒受害人,江冷星必清楚各种解法,但按照他性格,恐怕冻死也不会采用所谓的第二种办法。
祝卿卿却并不这么认为:“此方法可行,若是你,可试一试。”
田桃:“我拒绝。”
她宁愿走遍天涯海角采摘苦灵藤,弥补罪恶,也绝不采用此种不算方法的方法。
而且,退一万来说,纵使她愿意,只怕未行动,就被江冷星一剑戳在地上起不来。
“江师兄虽修无情道,可师尊曾占卜,此道坎坷,前路冥茫,或许可借此契机逆转。”
说完,祝卿卿将目光转向她,仿佛她就是那个契机。
田桃一脸淡泊:“江师兄是我的前辈,我对他只有崇高的敬意。”
前辈、崇高、敬意?
祝卿卿:“……”
田桃胡诌了几句后,红着脸离开仙院,正四处转悠透透气。
目前而言,白飞鹭的追妻之路回到初始状态,不坏不好,若想进一步发展,要重新努力。
邂逅这茬搅黄了,只能多多增加日常相处。
田桃走到光下,撸起袖子细看,手臂上光滑白皙,并没有什么黑线。
鸣翠山之后,那根黑线消失不见,可她体内的毒却一直在,简直难以理解。
一想到蛛毒发作时的苦楚,田桃忙不迭地为白飞鹭下一步行动计划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前思后想,她仍是觉得无意间的偶遇,更令人动容,仿佛冥冥之中,有根红绳将二人牵在一起。
所以月夜散步攻略计划需提上日程。
不知不觉,田桃绕着紫云宗走了小半圈,思索着先把路摸清。
她转了个弯,拐进一条小路,荒草丛生,草叶及膝,中间留出一条窄小的通道。
顺着窄路前去,有片僻静的场所,四周灵木枝叶繁茂,绿荫如盖,树下格外阴凉。
浓荫之间露出一角屋檐,有座陈旧仙院藏在中间,踮脚望去,檐下挂着一个陶瓷风铃。
山风穿过树缝,吹着风铃轻轻摇晃,轻妙悦耳的声音在低空荡漾开来。
此地清冷,似乎鲜有人住,连条好走的路也没有。
田桃在树下行走,朝仙院而去,随着距离靠近,她越发觉得来过此处。
这时,仙院屋顶上传来声响,像是在翻动、挑拣瓦片,同时伴随着说话声。
有人在那。
从树荫下走出后,如拨云见日,一片灿然,仙院全貌一览而尽。
院子古朴雅致,但房顶有个巨型裂洞,支离破碎,仿佛随时会轰塌。
院门正中竖着把竹梯,顶端站在一位紫云宗弟子,他正弯腰把碎瓦片拣走。
两只袖口挽紧,一侧衣角撩起扎进腰束中,动作十分利索。
另一侧小道上走来两三人,抬着两筐青瓦,小心翼翼地放在竹梯旁。
为首那人抬头向上看去:“陆师弟,瓦片都在这,此事就拜托你了。”
站在梯子上的陆师弟忙着干活,头也不抬回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修士放下竹筐后便离去,临走前不忘叮嘱道:“注意脚下,别摔着了。”
陆师弟语调轻快:“知道啦。”
那几人离去后,周围十分清净,除了风铃声,就剩瓦砾碰撞的脆响。
田桃观察一会,终于想起眼前这座仙院主人正是江冷星。
周围莽草杂乱,寂寥冷清,屋顶上那个诡异的漏洞,就是她摔出来的。
昨夜漆黑,她分辨不清,只晓得自己一脚踏空掉了下去,却没想到整片房顶碎成一片,几乎没多少片完好无损的青瓦。
这破坏力实在惊人。
陆师弟还在屋檐上忙忙碌碌,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宗内弟子,便顺手把一筐装满的碎瓦递下去。
“师兄,帮我接一下。”
他一只手提着一筐废瓦,另一只手往空筐中继续装,丝毫不知身后站着的是只小桃妖。
田桃没多想,也没吱声,爬上竹梯帮他接了一把。
帮了这个小忙后,她正打算去别处转悠,上空的陆师弟登时开始碎碎念。
语气从胸有成竹,到喜悦,再到惋惜惊叹。
“这是江师兄的仙院,我定当竭尽全力帮他修复完整。”
“能接下做个任务,是我的荣幸。”
“唉,不曾想江师兄多年不回宗门,可刚住两三夜,房顶竟让山里的野猪给踏碎了。”
“不知昨夜是否惊扰到他……”
田桃悄无声息地接了一筐又一筐的破瓦片。
她听出来了,这位陆师弟是江冷星的小迷弟,正乐哉乐哉地给人修房子,干劲十足。
但是,山里的野猪是怎么回事。
那屋顶不是她给踩碎的吗。
到底是谁在造谣?
作者有话要说:星:虚无缥缈的敬意。
桃: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