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见林舒扬半天没回来，心想真的见了鬼了，一个电话能把人接不见了。
他刚要从烧烤店出来捞人，手机震了下，收到了林舒扬的微信。
【73:先走了】
【浩然正气：你去哪儿啊？这才刚吃啊？】
【73:回酒店写暑假作业了】
操啊，江浩然盯着这一行离谱的字，还以为自己看错来了。
林舒扬他没病吧？白天题还没写够啊？夜宵都不吃了回去写暑假作业？？
同样觉得林舒扬有病的还有赵嘉烁，他今天嗨了一整天正美美倒在床上打游戏，接到林舒扬电话，不情不愿地问，“今晚通宵写作业？为什么啊？”
林舒扬正在房间里满世界找他的暑假作业，他不记得自己带了没，行李箱翻了个遍都没看见，听到赵嘉烁这么说，直接没良心刺激他，“你作业写了嘛你，哪那么多为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成绩？”
赵嘉烁真的郁闷，“不是，大周末的有必要这么拼吗？现在都十点多了，就不能明天再努力吗？”
林舒扬扶着桌子迷茫地看着不大的酒店房间，在回忆他暑假作业到底在哪，到底带了没啊？
赵嘉烁等半天没等到他回答，没耐心催他：“喂，跟你说话呢。”
“你知道我带暑假作业过来没？”他问。
赵嘉烁被他一问还认真想了下，“你那个黑色的包呢？从汀南来安澜背的那个，看看里面有没有。”
林舒扬扫了一圈，在椅子上找到那个包，他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拉开拉链一堆作业都在包里，应该是当时发了塞进去就没再管过，“哦，在的。”
赵嘉烁现在回过味来，更郁闷，“不是我说，大哥，你都不记得你作业带了没，之前正儿八经得说个什么劲啊？”
林舒扬将作业拿出来翻了翻，嫌弃他叨叨叨话多，直接说了，“陈珥约的。”
赵嘉烁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啧”了声，拿话堵他：“陈珥约的你就要去啊？”
林舒扬翻练习册的手一顿，过了两秒，将包和练习册放到桌子上，若无其事地说：“人家又不是单独约我，还有你。我怎么拒绝啊？大家都附二的，一起写个暑假作业而已。”
赵嘉烁心想你他妈就装吧。
林舒扬感觉手机震动了下，单手从耳朵边拿过手机看了眼，切到微信。
【X2:你十点过来可以吗？我想洗个澡，我洗澡挺快的。】
林舒扬一愣，慢悠悠将手肘往后挂在身后椅背上，懒懒笑起来，这人会不会发微信啊，这么正常两句被她发的这么暧昧。
然后，他打字，【73:行，我也洗个澡。】
十点提前五分钟，赵嘉烁先从楼下来林舒扬房间，林舒扬这会儿正在吹头发。
赵嘉烁靠在门框看着镜子里的林舒扬，他半干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上身裸/着，运动裤松垮的挂在窄劲的腰间，身上水珠还没完全干，挂在冷白皮肤上。
赵嘉烁又看了看时间，不耐烦地嫌他事多，“你又不是出门上夜班去，大晚上这么讲究干嘛？”
林舒扬本来懒得搭理他，但下一秒他听见了雷一柠的声音，应该在吃东西，说得含糊不清的，“帅哥都自己要求高的，谁都跟你一样，邋里邋遢。”
他这才知道赵嘉烁这傻逼在和雷一柠语音，雷一柠那头语音应该还是公放的。
林舒扬回头无语地看向赵嘉烁，赵嘉烁耸了耸肩，压根不把他当回事，“是，我们林少爷毕竟是我们附二门面，行走的招生简章，咱普通人怎么能跟他比。”
陈珥在电话那头赞同地说：“是啊，刚刚在商场外，还有女生搭讪他，要他微信。”
林舒扬吹头发的动作一顿，心说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吧，都提两次了。
赵嘉烁立马应和：“是吧，我们林少出门一向这么沾花惹草，不用摇尾巴都能骗一群小姑娘。”
“喂…赵嘉烁。”林舒扬拖着声音，这回是真无语了。
赵嘉烁见林舒扬关掉电吹风了，见好就收，“好了好了，我挂了，我们过去了，再说我们少爷一会儿闹脾气不去了，那可失去一个大劳动力。”
林舒扬路过他，走到床边捞起短袖套上，走去桌子边，将那叠作业和笔袋拿起来，走到门口时，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赵嘉烁，“这么晚了写作业困不困啊？要不要点几杯咖啡？再买点零食？”
林舒扬没跟女孩私下这么近呆过，但他见过班级里夏令营里的女孩好像桌上都会放很多吃的喝的。
赵嘉烁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你点你点，肯定要困的，这都几点了。”
林舒扬和赵嘉烁打开门，林舒扬懒散地扯了下歪着的黑T领口，低头点开外卖软件找了家还开门的咖啡店，截了个图发给陈珥。
【73:看看你和雷一柠喝什么？】
陈珥在涂药膏，点开截图看了眼，将手机给雷一柠：“你看看，你喝什么？”
雷一柠吃着薯片，接过手机，“拿铁吧，你呢？”
陈珥涂完后去卫生间洗手，“我和你一样。”
【X2:两杯拿铁，谢谢啦】
林舒扬点完咖啡，又翻了翻其他还在营业的店，赵嘉烁在旁边看着，手指时不时点一下，“这个，这个，我爱吃这个。”
林舒扬好笑地看着特别自觉的赵嘉烁，“我说带你那份了吗？”
“我靠，你不致于见色忘友到这地步吧？”赵嘉烁见林舒扬又截图了几个，切回微信。
林舒扬微信没有置顶的人，他自己[73]就在最上面。
陈珥是他的最新联系人，所以[X2]的头像就在[73]的下面。
赵嘉烁看着他们两头像排列在一起，可能一个是三花小猫，一个是小兔子，都是小动物，“你别说，你们两乍一看还怪像情侣头像的。”
林舒扬动作一顿，手指停在屏幕上，目光垂着看了眼，微微吊了下眉，还真挺像的啊。
赵嘉烁忽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撞了下林舒扬肩膀，“陈珥明天看完日出就回汀南了，你说她回去前，会不会和你告白啊？”
“她要真告白你打算怎么办啊？答应还不答应啊？”
林舒扬没说话，只是手指还停在那儿，隔了好几秒，才按了下锁屏键。
门铃响的时候，是陈珥过去开门，因为之前那通语音，陈珥下意识打量了下出来上夜班的林舒扬。
也还好啊，还是简简单单的黑T运动裤，头发吹得蓬松很乖得在额前，没搞什么特别的造型。就是他气质本来就干净，越简单就越好看。
林舒扬被她直白的眼光看得脚下一顿，身旁赵嘉烁也察觉到，看好戏的连忙用胳膊抵了他下。他皱了下眉没好气地抵了回去，刚刚赵嘉烁那句她会不会告白啊，莫名其妙又在脑子里晃了出来。
“你们来啦？”陈珥眼睛弯了下笑着说。
林舒扬目光在她笑容上停留了两秒，冷淡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房间里茶几被整理了出来，沙发坐着太高，几个人就索性地毯上。
座位安排是这样，赵嘉烁、林舒扬、陈珥、雷一柠这样围着桌子。
雷一柠翻着作业问：“怎么安排啊？先说好啊，我没啥好的科目啊，都平均的差。”
赵嘉烁在雷一柠对面，“雷总你怎么能抢我台词。”
陈珥想了想，看向身旁的林扬，小声问他：“你写数学行不行？”
林舒扬懒散盘腿坐着，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手机放在桌上，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听见陈珥话脑袋一点一点的，心想我写哪门都行，数学就数学。
他下巴侧了下，手指自然地推着手机推到她眼下，“点哪家？不吃东西很快就困了。”
陈珥看了会儿，和他商量，“一会儿拿咖啡时候，顺便去便利店买几包薯片零食什么的行吗？现在这个点都是烧烤小龙虾炸鸡吃饱更容易困。”
“哦，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反正也是你吃，林舒扬又点了点脑袋，手指将手机拉回来。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赵嘉烁故意用笔敲了敲他两这边的桌子。
林舒扬拉起眼尾看傻逼一样看了眼赵嘉烁，老实人陈珥老实地答，“再说怎么分作业，林扬数学，我化学，赵嘉烁英语，雷姐写语文，先这样行不行？写烦了就换一门写。”
“行啊。”
“就这样呗。”
“……”
四个人就这样写起来。
写到凌晨两点多的时，雷一柠实在受不了了，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上半身瘫在桌子上，两只胳膊在桌子上像蛙泳一样滑了滑，“我不写了，这破作业谁爱写谁写。”
赵嘉烁半小时前已经抱着手机在打游戏了，他头昏脑胀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看着雷一柠这痛不欲生样，立刻笑着出声招呼，“雷总，来来来，我们来一局游戏，让成绩好的多写点，我们到时候动脑子抄一抄就行。”
雷一柠扔开手里的笔，抱着薯片坐到后面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看着赵嘉烁打游戏，看了没一会儿，实在是嫌弃，“哎，你菜是天生的啊。”
这局最捞被队友痛骂的赵嘉烁：“……你说话也不必这么直接。”
雷一柠看他吃瘪的表情，“哈哈哈哈”笑得起劲，“拉我拉我，我带你。”
陈珥揉了下手腕，将自己写好的两本习册和卷子刚到一旁，她心态没崩，就是有点困了。
她把下巴抵在黑色中性笔的笔帽上，思维很慢目光很散的在看题，看着看着，意识迷迷糊糊的，好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其实具体睡没睡着，陈珥也不知道，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睡着，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侧脸柔软地压在胳膊上，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发现现在她和林扬离得有点近。
他姿势散漫地坐在那儿，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懒懒垂着，握笔的姿势也不大安分。所有题目基本上扫了眼，好像连思考都没带思考一下，就开始填。
偶尔遇到需要停下来看几秒的，他脑袋就会没支点的更歪一点，笔在手指间无意识地转一圈，然后继续很快的写，一页接着一页没一会儿就写了不少，比抄作业还快。
“还睡么？半小时后叫你？”
林舒扬笔没停，脑袋微微侧了侧，随意看了她一眼。
陈珥视线没动，还看着他，表情有些懵，好像突然意识到他真的很厉害。
林舒扬见她还在看，眼神又落到她脸上，有点想笑，这人怎么傻里傻气的啊。
过了半晌，陈珥终于反应过来点，摇了摇头，手撑着桌子慢慢坐直，“不睡了，睡了就很难醒了。”
林舒扬“嗯”了声，身体往后靠了点，伸手捞起桌上另一个角落的薄荷糖。他撕开外面的的包装递到陈珥手旁，下颌抬了抬，示意她拿。
陈珥听话的，手指从包装条里拿了一颗，拨开外面的糖纸，塞到嘴巴里。
林舒扬打开瓶矿泉水递给她，陈珥接过喝了一口，刚咽下，她眼睛‘唰’就猛地睁得很大。
陈珥感觉整个人都被薄荷糖一下冰透了，发懵的下意识又去看他。
那时房间里几乎每一盏灯都开着，窗帘没拉街道上已经没有车辆，窗户玻璃上反射着他们四个人的身影。
茶几的桌面上散着一堆卷子，乱七八糟的，还有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吃了一半的零食袋。地毯上，零零乱乱扔得也是练习册和书本。
赵嘉烁和雷一柠一起在沙发上埋头厮杀个起劲。他们两音效没关，也没插耳机，游戏声就在房间里回响。
就这一片混乱困倦的环境里，林舒扬身体塌着整个人姿态很松弛，下巴抵在随手抓的抱枕上，歪着头也在看她，笑得一副懒散样儿，“效果怎么样啊？现在醒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