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膳,胤禛并未离开,而是把丫鬟打发出去。
乌雪宁想着胤禛大概是有事情和她说,便将目光投向了胤禛。
胤禛呷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回原位,缓缓开口道:“明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太子爷在毓庆宫设宴邀众兄弟去热闹热闹。”
生辰年年都有,往年太子爷只是关起门来自己为太子妃庆贺。
今年特意为太子妃大办生辰宴,怕也是借着太子妃生辰这个机会与众兄弟亲近亲近,也好让汗阿玛瞧瞧他们兄弟之间是兄友弟恭的。
乌雪宁听罢,转动大脑开始回想。
现在是康熙三十九年,九子夺嫡还未拉开序幕,胤禛现在也还没有动争储的心思,也就是大阿哥胤褆和太子胤礽暗中较量而已。
“那弘晖可要带去?”乌雪宁出声询问道。
“弘晖就留在府中吧。”胤禛回答道,不过是去赴宴而已,弘晖尚幼不必折腾,况且宫中规矩繁多不比府中自在。
胤禛说完正事后便起身离开了正院。
乌雪宁则带着荷蕊去库房仔细挑选明日要送的生辰礼。
这毕竟是送给太子妃的生日礼物,一定要贵的、好的。
再者其他福晋也会献礼,礼物放在一起高低贵贱便会显露出来,可不能丢了胤禛的脸面。
竖日清晨,乌雪宁在临出门前依依不舍的抱着弘晖嘱咐道:“额娘不在家,中午要乖乖的吃午膳,若是困了就睡一会儿……”
她现在已经适应了母亲的角色,陡然要离开小团子出门,她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胤禛站在一旁瞧着自家福晋不舍分别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打断道:“福晋,我们只是去毓庆宫赴宴而已。”
福晋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这么多,搞得好像出远门三五个月不回来一样。
荷蕊笑着说道:“福晋,奴婢会看好阿哥的。”
乌雪宁看向荷蕊说道:“有你在,我自是放心的。”
荷香活泼伶俐,荷蕊稳重心细。
乌雪宁决定带着荷香赴宴,将荷蕊留下看顾弘晖。
乌雪宁啵啵在小团子脸上亲了两下,才将弘晖交到荷蕊怀里。
“额娘挥挥。”弘晖窝在荷蕊怀里,抬起胳膊朝着乌雪宁挥舞着小肉手。
“晖宝拜拜。”乌雪宁边说边伸出手朝着弘晖摆手。
乌雪宁与胤禛在贝勒府门前坐上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出发。
到了毓庆宫内,胤禛去给太子请安,乌雪宁则由小太监引着去了太子妃寝殿。
乌雪宁踏进太子妃寝殿的时候,里面一片欢声笑语,乌雪宁从容上前福身请安说了几句吉祥话。
太子妃瓜尔佳氏嘴角噙着笑,坐姿端庄大方,温言道:“都别站着了,随意坐,别拘束。”
话虽如此,但长幼有序,乌雪宁坐在了三福晋董鄂氏的旁边。
董鄂氏拿了一块碟子里切好的石榴,递给太子妃说道:“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太子妃可要多用些。”
这话本是好意,只是董鄂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毕竟太子妃膝下只有一女,是太子爷的三格格。
面对董鄂氏的暗讽,瓜尔佳氏的反应自然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只见瓜尔佳氏脸上依然带着笑,从容的接过董鄂氏手上的石榴,言道:“三弟妹的好意,本宫明白。”
乌雪宁心中感叹,不愧是太子妃,真是有气度。
董鄂氏这意思不就是笑话太子妃肚子不争气,至今都没有给太子爷诞下阿哥嘛。
听罢瓜尔佳氏的话,董鄂氏悠悠开口道:“听说太子妃殿中新移种了蓝粉月季,不知道咱们有没有眼福瞧瞧呢。”
“今日我这生辰宴本就是为了让咱们妯娌几个聚聚,诸位皆可自行观赏。”瓜尔佳氏话音刚落,董鄂氏便甩着帕子起身走了出去。
瓜尔佳氏对于董鄂氏的不敬、失礼,并未说些什么,伸出手端起一盏茶来,依旧保持着端庄贤淑的模样。
乌雪宁嘀咕道:“三嫂今日好像兴致不高啊。”
瓜尔佳氏是皇太子妃,身份尊贵,今日又是人家的生辰,可董鄂氏这一番表现实在是不给太子妃面子,明面上太子妃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可她就不怕私下里太子妃说与太子爷听,从而让太子爷对三爷不满。
董鄂氏看起来不像是没头脑的人,又与三爷感情好,为何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呢。
“四嫂难道没听说吗?”说话的是五阿哥胤祺的嫡福晋他塔喇氏。
这句话让乌雪宁嗅到了瓜的味道。
“这些日子忙着府里的事,确实未曾听说什么。”乌雪宁笑着说道。
他塔喇氏听乌雪宁这么一说,望了一眼门外,确定董鄂氏听不见,而后将身子往乌雪宁的方向倾斜。
乌雪宁:开启吃瓜模式。
“前些日子,三爷府里新添了两位格格,那模样、身段都没得说,而且颇有学识,吟诗作画,深得三爷的喜欢,咱们这位三嫂心里自然不乐意了。”他塔喇氏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乌雪宁记得第一次在崇文书肆见董鄂氏的时候,董鄂氏还显摆她与三爷感情好,现在才过了多久,三爷就有了新欢,怕是把董鄂氏这个嫡福晋晾在一旁了,怪不得董鄂氏今日会耷拉个脸。
男人啊,都是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
“原来是这样。”乌雪宁还不忘给他塔喇氏一个反馈。
他塔喇氏眼底藏不住的高兴。
她不讨五爷的喜欢,平时遇上董鄂氏,董鄂氏明里暗里没少显摆三爷对她怎么怎么好,来挤兑她不受宠。
现在怎么样,三爷身边还不是添了新的女人。
其实女人就像盛开的花,爷们儿喜欢了就给你浇浇水、施施肥,看倦了就忘在脑后了,谁又是百日红、常青树呢。
他塔喇氏抿了口茶,有几分羡慕的说道:“说来还是四嫂有福气,咱们这几位爷里还是四爷府上最清静。”
乌雪宁: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他塔喇氏说的也是实话,如今胤禛的后院里除了她这个嫡福晋,也就是李格格与宋格格,与其他的几位阿哥相比,确实是少的。
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对女色确实不是很热衷,而对政务是最勤勉的,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工作狂”,以至于后世有人怀疑雍正皇帝是“过劳死”。
他塔喇氏这话是真心羡慕也好,是客气的场面话也罢,乌雪宁都不能顺着他塔喇氏的话说,只能轻踩胤禛一下了。
乌雪宁笑着说道:“我们家爷呀,性子冷,我倒是希望府里人多热闹些呢。”
乌雪宁此话一出口,他塔喇氏眼里的那点儿羡慕倒是没了。
四爷成天板着一张脸如同冬日里的冰山,瞧着就不像是会疼人的,想来乌拉那拉氏的日子也不比她好过多少,再说了,四爷府中不是还有个李格格呢嘛,这么一番比较下来,他塔喇氏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可当看到碟子里火红的石榴时,他塔喇氏的眼里又添了一丝落寞。
董鄂氏与乌拉那拉氏好歹还有儿子傍身,不像她无宠也无子,日子难熬的很。
“太子妃,宴席已经摆好了。”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道。
瓜尔佳氏起身道:“走,大家都入席吧。”
院子里搭着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台子下的宴席上,大阿哥胤褆却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他是皇长子又比二阿哥胤礽年长三岁,可就因为胤礽是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所出,早早的就被立为太子,处处压他一头。
现在太子爷为了给他的太子妃庆生就大摆宴席,而自己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却早早的抛下自己和孩子逝去了。
他的福晋一连生了四女,拼了命生下的嫡子弘昱在汗阿玛眼里却比不上太子爷胤礽膝下庶出的弘皙。
早知如此,他当初又何苦非要痴迷于赶在胤礽之前生下嫡子,白白熬干了福晋的身子骨。
想到这里,胤褆心里更是苦闷,又连干了好几杯。
其余几人瞧见胤褆如此模样,心里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些原由,于是并未有人出声相劝。
“十四,少喝些酒。”胤禛看着坐在对面的胤禵一杯接着一杯,出声劝道。
胤禛的话在胤禵听来就是多管闲事,十三岁的少年不屑的说道:“我酒量好的很。”说罢,还挑衅的当着胤禛的面又饮了一杯。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五阿哥胤祺出声打圆场道:“十四弟饮的是果酒,不醉人,多喝几杯也无妨。”
太子胤礽笑着提起酒杯说道:“来,孤敬诸位兄弟一杯。”
刚才的小插曲被太子的话语盖过,气氛又活跃起来。
胤禛面无表情的跟着提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宴席接近尾声,众人都准备离去。
胤禛刚站起身,胤禵便绕到胤禛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四哥有空管教我,不如多去几次永和宫尽尽孝道。”说罢,胤禵抬起步子快速的离开了。
胤禛望着胤禵离去的背影,眸子深邃了许多。
乌雪宁与董鄂氏,他塔喇氏一道走,瞧见不远处的胤禛在等着自己,乌雪宁便朝着董鄂氏与他塔喇氏说了几句,随后加快速度朝着胤禛走去。
董鄂氏瞧见这般情景,心里发酸,抬眼瞧见三爷与五爷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根本就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咬着牙“哼”了一声甩着帕子向前走。
而他塔喇氏早就习惯了五爷对自己的冷淡,内心并无太大的波动,独自一人抬起步子向前走。
走到宫门时,看到胤禛扶着乌雪宁上马车的景象,他塔喇氏眼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四爷虽然性子冷,平日里板着一张脸,可在外面该给福晋的体面一点儿都没少,而五爷却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
他塔喇氏叹了口气,走向自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