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花魔君是真真正正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他这个人为人确实是鲁莽又下流,平日里最爱调戏折辱那些生得漂亮的男男女女,尤其喜欢看他们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流着痛苦的泪水。
他想过自己可能和阮逢年狠狠地打上一架,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种容貌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调戏,还是被阮逢年用玉箸挑着下巴调戏。
这事情放在他的魔生经历中,也是相当炸裂的。
催花魔君不由得睁大了眼眸,看着前面的魔尊阮逢年。
阮逢年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玉箸,看上去悠然自得极了。
他本身生得就高,所站之处也高,这样一来,他垂眸低头环视的时候,那双乌黑的眼眸捎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上至下朝底下众魔铺天盖地的压去。
这威压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包裹,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众魔压的越来越喘不过气,就像是被溺在了水里。
而在这个时候,他又忽而大笑出声,笑得他挂在脖颈间的银锁,跟着前后摇晃,上面的银色的浮光熠熠生辉。
“怎么,是我夸你夸的不好听吗?”阮逢年盯着催花魔君,分外执着地问道。
他这么一下,当真是把催花魔君惹得寒毛悚立,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调戏”令得催花魔君自己都感觉格外恶心。
变态!
士可杀不可辱,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催花魔君是獨夫人哥哥的遗腹子,出生以来都被全家人捧着纵着,哪里受过这种伤害?哪里又能忍得了魔尊这般的折辱?他宁愿和魔尊大打一架!
“小毒物拿命来!”催花魔君气得是双目猩红,双手挥舞着两个大锤,就向着阮逢年锤去。
姐姐说得对,这些坏人只需要稍加一捧,就会当真以为自己春风得意直上青云,很快就会失去理智迷失自我。
阮逢年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链,眼底不由得泛上温柔。他会输给催花魔君吗?不,才不会呢,他可是有姐姐送给他的手链,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还有最喜欢他的姐姐!
他要紧跟姐姐的步伐,捧完坏人,就该中二地杀坏人了。
倘若是放在从前,遇到这般不知死活来搞事的坏人,阮逢年会直接用自己强大的魔力和来者硬碰硬。
可是他从姐姐的身上学到了新东西。
獨伯低着头看似淡然置之漠不关心,实则余光的每一部分都在时时刻刻注意着阮逢年的每一个动向。
阮逢年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和催花魔君对轰,反而是催动着身上的魔气,从而带动着身周的风从轻柔变为狂野,疯狂地朝他身上涌去。
那些被带起的狂风将阮逢年的发丝吹乱了来,衬得阮逢年那张俊俏的面容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味。劲风似乎令得他看起来气势都比原先更加充足了。
众魔看着自家魔尊,看着这生得一副俊俏变态模样的少年郎胳膊一抬,腕间用劲儿一弹,白到几乎苍白的手上便随之飞出来了一根玉箸。
魔气本身只会有紫色蝴蝶的叠加效果,可是阮逢年这一下,玉箸上潮水般一层层地荡漾开了的无数只上下翻飞的紫色的蝶,在落在催花魔君身上时,瞬间变成了上下扭动的……魔蛆。
催花魔君是有些颜控属性在身上的,不然也不会单单最爱欺辱那些好看之人。他娇生惯养多年,哪里受得了这样丑陋的魔蛆贴脸暴击。
比斗之间一息都能颠倒局势,他这么下意识的一抖,眨眼间就落了下风。催花魔君实力本身就不如阮逢年,这样一来,便败得更快。
阮逢年魔力强盛,那些魔蛆很快将这惨叫着的催花魔君啃噬了个干净。
而在这些魔蛆的啃噬之中,阮逢年还不忘晃着自己闪闪发光的手链,中二地说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①”
解决了催花魔君,阮逢年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反而是很亲和地俯下身去,学着姜白压姜朗脑袋的姿势,用手里留下的另一根玉箸,在催花魔君的灰堆里摁了摁、戳了戳。
戳完后才笑眯眯地收手道:“这才乖嘛。”
在场众魔一概一抖,獨伯也给阮逢年的心狠手辣惊了一跳。他在挑唆催花魔君去找阮逢年麻烦的时候,就知道催花魔君早晚都会是个一死的结局。
擅自行动出兵、肆意欺男霸女、随意离开封地、殿上袭击魔尊,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成为让催花魔君死得不能再死的理由。
只是獨伯没有想到阮逢年会用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击杀催花魔君,这让他的心中掀起来了惊涛骇浪。
凶残的事情他们魔族见多了,但是这么变态的真是少有。
从未见过如此变态之人!
魔族本就尚武,阮逢年这样一下,无论这些魔族先前对他是服还是不服,现在表面上都变成了乖乖巧巧的鹌鹑蛋,服服帖帖到不行。
就连一直把持着魔族上上下下,对着阮逢年有着强烈不臣之心的獨伯,此时也是消了在明面上与阮逢年作对作乱的心。
阮逢年身后绝对有人在教他。
獨伯把自己的头更加低下去了些,他不能明着与阮逢年作对,但是却可以在暗地里给他暗戳戳地找事。
……
“毒美人?”姜白是第一回听到这个称呼,她好奇地望向那些正在聊天的青云宗弟子们。
姜白是他们修仙理论体系课的夫子,身家富裕并且操作灵力也很有一手,在这段教学时间里,许多内门弟子们都对她有着极好的印象。
“是的,毒美人指的是魔族的魔尊阮逢年。”一个挽着半开莲双髻的女弟子积极回复着姜白,“这魔尊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行为做事没有什么章法,下手狠辣,模样生得是又美又吓人,故而被称之为‘毒美人’或者是‘小毒物’。”
这女弟子唤名连盼盼,性格原先其实是有些内敛的。她在姜白的教学课之中,是最用心细致的那一个,也是那些内门弟子里第一个能够将灵力操控凝成成形莲花的。
她因着这般的细致认真总被姜白夸奖,久而久之,居然也愿意去与姜白主动开口。
“嗯?”姜白望着连盼盼,眼眸里带光,等待着她的下文,“这‘毒美人’怎么了?”
连盼盼脸上一红,嘴上却继续说着:“据、据有关消息称,就最近,那毒美人看上了魔族族内的催花魔君……”
说到这里,连盼盼身旁的弟子不由得补充了一句:“这催花魔君生前尤爱折辱美人,爱观赏美人惊惧垂泪,自己本身却是个容貌狰狞丑陋的男子。”
连盼盼一口气道:“据说这毒美人一见到这催花魔君便惊为天人,当场就用玉箸挑起他的下巴调戏,说是要将他纳入房中。这催花魔君不愿意,那毒美人便当即翻了脸,直接用魔族虫子将催花魔君啃噬了个干净。”
姜白白净耳垂上的串坠珠玉金耳环跟着她身体惊讶的抖动颤了颤。
震惊,外面的花花世界可当真是丰富,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有。
“这算不算得上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姜白啧啧感叹着。
“我听说得更细节一些。据说,那毒美人用玉箸挑着催花魔君下巴时,还夸赞那催花魔君‘我见犹怜的小美人’。”
“不止这些呢。我还听说毒美人在要杀催花魔君时,天生异象。而这毒美人晃着他手上一个手链,格外嚣张地对催花放话‘萤火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
在一旁听着的姜白:“?”
这是什么中二病晚期,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怎么还有“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的环节!
这个世界的魔族也好潮噢,潮得她膝盖风湿。
“对对对,这个毒美人还在那催花魔君被啃成灰烬后,开口夸奖他‘真乖’呢!”
姜白:“……”
这个魔尊的设定居然还是一个病娇,好狂野噢,果然是小说来源于生活。
姜白听八卦正听到震惊到失声,便听得自己手边的通讯水镜“叮咚”一响。
她转过头一看,原是阮阮小可爱给她发送了消息:「姐姐教会我的“捧杀”法子果真是好用,效果实在是显著,现在都没有人敢当面与我争执叫板了,底下的人做事也都快上了不少。要不是经历了这一遭,真不知道这些人做事原来是这般高效。」
听得自己随口教给阮阮的法子有成效,姜白的眼眸里显而易见地划过了欣慰的笑意。
为了阮阮小甜甜的自信,她毫不犹豫地对着小姑娘输出着彩虹屁:「好厉害呀,不愧是我家阮阮,刚学会的招数就会举一反三,阮阮和姐姐大略说说,你是怎么给那找事的坏人捧杀的?」
「那坏人算得上是我族中的远亲以及下属,做事做事不行,还惹了一堆麻烦事情。可那坏人不仅不去反思,还来找我讨要钱财。(猫猫生气)」
「哦?那阮阮是怎么解决的呀?」
「我先夸他,捧着他,等他得意忘形后,就来了个杀鸡儆猴。(猫猫撒花)(猫猫开心转圈圈)」
「阮阮好厉害!阮阮真是姐姐见过的最棒的小可爱!」
阮逢年给夸得脸上一红,心上忽然有一种想要把脸埋起来的冲动。姐姐在夸他欸!他好开心!
临术察觉到了阮逢年的动静,他转过头,偷偷看了一眼。
他看到自家魔尊抱着那通讯水镜,脸上一会笑一会红的,看着是着实变态。
魔尊大人在做什么呢?
临术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而这个模糊的猜想逐渐清晰:嘶,魔尊该不会是在通讯水镜里偷偷摸摸搞网恋吧?
他转念想了想阮逢年最近对钱财那分外积极的态度,心中再次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魔尊该不会是在被网恋骗钱吧?
临术越想越有可能。通讯水镜对面的骗子想要阮逢年的钱,獨伯也想要阮逢年的钱,这两人属于是竞争关系。所以说,那水镜里的骗子,其实就是在背后怂恿阮逢年拿钱的人吧?那人协助魔尊打压獨伯,其实就是为了打压自己的竞争对手吧?
不管临术是怎么想的,那边的阮逢年和姜白依旧是在通讯水镜里亲亲热热着。
姜白察觉到对面阮阮小姑娘的开心,也跟着小姑娘的情绪眉眼弯弯。
在和阮阮小可爱接触的这些天里,虽然她没有刻意去寻找阮阮的真实身份,但是她逐渐意识到:面前的阮阮应该是某个修仙世家的大小姐,也是在家族中被自己伪善的伯父欺压着的、家财万贯的孤女。
看着阮阮在水镜中和她说的这个关于“捧杀”的故事,姜白完全能够想象出在家族之中大杀特杀的小姑娘。
在她的脑内幻想之中,穿着粉色襦裙的阮阮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高椅之上,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用最甜的声音说着对底下人杀鸡儆猴的话。
呜!不愧是我家的阮阮小甜甜,又聪明又利落的,真是可爱死了!
姜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在水镜中疯狂夸赞阮逢年的。
吹完彩虹屁之后,姜白的脑海中短暂地浮现出了刚刚听到的有关毒美人魔尊的八卦。
果然打脸这事,还是她家阮阮小姑娘做得可爱,至于那个玩虫子的劳什子中二病娇魔尊……
噫。(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三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