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月光(五)

月光西斜,照在盛开的无尽夏上的时候,到了蓝波该睡觉的时间。

蓝波吵着闹着要和曦月一个房间睡。

泽田纲吉无奈地说:“蓝波,不要任性。”

蓝波眼里泛起泪花。

曦月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她温柔摸摸蓝波头发:“泽田君,没关系的。我突然住在陌生的地方有些寂寞呢,就让蓝波陪我吧。”

从壁橱里拿出寝具,铺在榻榻米上。两床被褥紧挨着。

蓝波在柔软的被褥间滚来滚去:

“曦月曦月,蓝波大人睡不着,你唱歌给蓝波大人听吧!”

曦月侧躺被褥间看着蓝波,有些为难:“我不会唱歌。”

蓝波不相信:“骗人,你会弹钢琴,声音还那么好听,怎么可能不会唱歌。”

曦月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准确地说,我没有学过唱歌,可能唱得不好听。”

蓝波小手一挥:“没关系,蓝波大人不嫌弃。”

曦月抿唇笑笑:“那先谢谢蓝波大人啦。”

卧室里的灯关着,唯一的光亮是从玻璃窗如水般流淌进来的月光。

她在月光中轻声浅唱:

“夜空月影朦胧

便显星空璀璨

......”

蓝波不乱滚了,乖乖躺在被子里,呆呆盯着她。

她清澈梦幻的浅蓝色眼睛似盛满了月光。

真好看。

唱得也真好,像是泠泠月色中白莲花上滚动的露珠。

借月光,看见蓝波阖眼睡着了,曦月抿唇,歌声消散在夜色中。

她伸手,为他轻轻掖好被子。

......

曦月感到一只手在摸她的脸,温热的指腹有些粗糙。

诶?

是蓝波吗?

好像不是,蓝波的手没那么大,指腹也不粗糙。

曦月睫毛微微颤了颤,强撑着困意睁开眼。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着少年修长的身影。

黑色的卷发,深邃的碧绿色眼眸,乳牛纹的睡衣。

十五岁的蓝波。

曦月困意消失,惊讶地看着少年:“蓝波?”

蓝波慢慢地收回手,指腹上残留着她的温度。

“可能是小时候我的睡相太差,睡着引爆了十年火箭炮吧。”

声音比小时候相比,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凝视她,眸光晦暗不明:“曦月,有件事,我一直很后悔。”

曦月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有些好奇:“什么事?”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拥着白色的被子,雪色的长发睡得有些凌乱,柔软地披散肩头。

他不舍得眨眼,目光黏在她身上。

5分钟是300秒。

300秒看起来很长,实际很短。

他只有5分钟的时间。

“曦月,答应我,一会我对你说什么都不要拒绝,好吗?”

曦月怔了怔,答应他:

“好。”

身形修长的少年在她身边坐下来,目光掷向玻璃窗外。

曦月不由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看见了浮在夜空中的月亮,皎洁清澈。

蓝波凝望窗外的月亮低声说:

“我知道,比起直白的我喜欢你这种告白,你更喜欢含蓄的。比如,今晚月色真美。”

“可含蓄的表白不能表达我对你的喜欢程度。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初次见到你就喜欢了,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他说完后,室内异常安静,能听见玻璃窗外夏虫的啁唧声,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曦月睫毛微微颤了颤,膝行到他面前,凝视他深邃的碧绿眼眸。

“蓝波,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谢谢你对我的喜欢。

她软了眉眼,漾开温柔的笑,似温柔的月色。

“我也喜欢你。”

虽然和你的喜欢不一样。

月光笼着她,像笼着轻纱的梦。

蓝波伸手,轻轻抚上她莹白脸颊,凉软细腻,不是梦。

他微微勾起唇角,沉默凝视她。

时间无声滴落。

5分钟到了。

他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中消失,五岁蓝波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中显现。

五岁蓝波趴在榻榻米上呼呼大睡。

曦月抱起蓝波小小的身体,放到柔软的被褥间,为他盖好被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