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情况可以用夫西地酸或莫匹罗星预防感染,地奈德乳膏或丁酸氢化可的松可以减轻炎症。”
不知什么时候,林老太背着手走过来仔细查看董爸腿上情况。
“你是皮肤科医生?”董妈像是看到了希望。
林老太摇头:“我只是给个建议,现在没办法去医院,以前程程去乡下被毒蚊子咬跟大明这情况很像,但没有大明这么厉害,医生就是让我们涂的这个,情况反反复复,后来还去医院给毒泡抽液,反复一个多月才好。”
林老爹从背包里取出两盒包装被压瘪的药:“我们家程程皮肤比较敏感,因为每年都得去乡下祭祖,家里经常备着这种药。”
说着,他想也没想,就将这个药递到董妈手里。
董妈已经给董爸的腿用碘伏消毒了几次,看到这个药根本舍不得推拒,咬咬牙收下:“谢谢林叔何姨,我……我一定……”
“先别说那么多,赶紧用上。”
林老太姓何,叫何淑琴。
何淑琴看了眼自家老伴儿,没说什么。
她的确舍不得这个药,主要是这毒蚊子毒性那么强,万一程程被咬上一口,小孩子皮肤嫩,这个药被董家用完,她孙子怎么办?
可现在的问题是孙子暂且没事,末日到来到现在也没真到穷途末路,人心败坏的时刻,何淑琴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多年的邻居因为这种问题废掉一条腿。
董妈眼泪啪啪的掉,手上有细菌也不敢抹眼泪。
王小酥摸摸脑袋,看姑姑哭的那么惨,从床下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巨大的鸡蛋塞进一旁老林媳妇怀里。
老林媳妇刚刚还看的肉疼,现在拿到这么大个鸡蛋,傻眼。
“这……这……这这这……”
王小酥:“等我明天出去药店给你们找这个药,鸡蛋是谢礼。”
药要还,这个人情也不能不还。
“这怎么好意思……”
老林媳妇一听找到药会还给他们,顿时不肉疼了,看着手里老沉手的鸡蛋,有点舍不得还给王小酥。
王小酥很热情:“不用不好意思,拿去拿去,谢谢你帮了我姑爹。”
姑爹不能出事,不然姑姑要哭瞎。
姑姑要是哭瞎了,王小酥对不起给她特地准备了实心纯金枕头当嫁妆的嫂子。
程程扒着妈妈的手,眼中满是渴望。
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就只来得及带上一个药箱,现在的其他东西都是后来搜物资的时候搜到的。
末日一个多月,程程已经有一个月没吃上鸡蛋和肉——一丝丝塞牙缝都不够的咸肉不算。
这么大一个鸡蛋,够全家一起吃了吧。
林老爹和林老太看着这一幕,笑容更加柔和。
“有没有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
一个瘦弱男人捂着手臂一间间问过来,问到希望小队门口,队友们默契的挡在董爸和董妈身前,空气中的那点药味被浓重的酸味覆盖,那人没看到他们手里的药,听到这里没医生,疼得满头大汗的男人又往别的小队找去。
“有没有医生,我被毒蚊子咬了!”
程程好奇的探头看出去,见到男人松开手,露出手上老大的脓疱,吓得脸都白了:“奶奶,那个人……那个人都变脓疱了,比董伯伯的水泡还大!”
董月明这么点大的水泡都炸开了,比水泡还大的脓疱却还没炸开,说明情况更严重,范围更大,还没到能炸开的极限!
何淑琴抱住孙子,对儿媳说道:“桃子,给程程找件硬一点的外套和长裤,咱不穿短袖短裤了。”
那人的情况太严重,明显这个药对他已经不再管用。
现在这种情况,轻则留下一个凹洞,重则废掉一条手臂。
别说是孩子了,众人纷纷找出外套长裤套上。
王小酥皮厚,但也不想挑战自己和毒蚊子谁更厉害,老老实实也穿上外套长裤,热的整个人都在冒热气,呼出来的气都烫嘴唇。
男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嘶哑,求救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哭腔,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就像是接触到脓液的血肉在被脓液一点点腐蚀,让他全身冒冷汗,不时还一阵阵作呕。
这种情况,就算是真有皮肤科医生在,缺少药物和器材也不敢站出来大包大揽。
一老人看不下去,喊道:“小伙子,要不要狠狠心,拿针戳破脓疱,用纸巾一点点吸出去,再用烧红的小刀把那块肉割掉,烫平消毒试试?”
话音一落,传来阵阵倒吸气声。
“老头儿,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割块肉试试,下得了手?”
“哎哟喂,想想都后槽牙疼。”
老头:“不然怎么办,这情况,末日前送医院还好说,现在就算有医生在这里都没办法。要么痛死,手臂烂到脖子了直接砍掉,还是直接感染等死?”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那瘦肉男人绝望的看着自己手臂,眼泪混着汗水模糊视线,他在右边大臂的衣服上擦擦眼睛,咬咬牙往回跑。
他想干什么,即便没说,关注着那边的人心里都明白。
众人顿时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毒蚊子不仅是针对他一个人,他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咬,一旦被咬,这个人今天的下场,就是他们明天的复制版!
“是个狠人。”
王老二靠着门口,打了个哆嗦。
“啊,我,我也被叮了!”
“哪里进来的蚊子!”
外面嘈杂声渐起,王老大一把将弟弟往回拽,直接关上玻璃门:“别把蚊子给放进来了。”
说着,就见二号一个蹦跳,叼着一只蚊子吃下去。
真正展现了什么叫做‘蚊子再小也是肉’。
要不是蚊子飞的太高,天花板各种死角一号和二号不方便上去,否则这房间都不一定会有蚊子能在它们眼皮子底下活动。
王小酥从厚厚的玻璃门看出去,看到不少人穿着长袖长裤,脸上包着围巾在走廊上跑动。
刚解决虫子没多久,这恼人的花蚊又来凑热闹。
啧。
今天夜里原本应该是张仁义夫妻俩值夜班,但董妈不放心董爸,和他们夫妻调班。
董爸正好也痒的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
两人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夜里太热,还要拿着扇子不停扇风。
空气里一股难闻的酸味,希望小队的每个人都用毛毯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就为了挡蚊子,凉席被汗水湿透,几乎难以入眠。
寂静的夜晚,蚊子的嗡嗡声不绝于耳,越听身上越痒。
除了蚊子的嗡鸣,还有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痛苦呻/吟和拍打声。
不时还有一阵阵恼怒的低骂。
从傍晚开始,不少人被蚊子叮咬,严重如一开始的那瘦弱男子,剜肉保手。
炎热的天气里,伤口没有足够的药物保护,也没有止痛药可以吃,只能硬撑硬熬。
撑过去了还是一条好汉,撑不过去,很有可能会因伤口感染而死!
前半夜董爸守,他自己能顾着伤口,董妈先睡觉维持体力。
董爸忙得要命,热的衣服早就已经汗湿,肥胖的身体流汗更多,汗水从衣摆滴滴答答往下落。
偏偏左腿裤脚得卷起来,避免伤口被闷坏。
他一会儿走到老婆身边打扇,让老婆能睡得舒服些,一会儿又跑到闺女和王小酥床边,给两个人一起打扇,脚下还不停原地踏步,不让蚊子有再次落到他腿上的机会。
二号也没睡好,它的羽毛厚实,连蛇都咬不穿,脚爪更是坚硬如铁,小刀都割不破皮,毒蚊子对它的伤害性为零。
但王小酥睡前说了,让它今晚守夜,顺便把偷袭到眼前的蚊子都吃掉,减少他们被蚊子叮咬的概率。
王小酥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
董爸坐在董雨晴那边的床边,一边打瞌睡,一边机械摇扇子,带起清晨徐徐凉风在脸上,很舒服。
外面陆续有人醒来,发出走动和说话声。
董妈从并不踏实的梦中醒来,蒙了一瞬,看到丈夫这个样子,难掩心疼,赶紧过来把他拍醒:“赶紧去睡觉!”
她小声抱怨:“不是让你半夜叫我!”
董爸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走到新的凉席上,口中含含糊糊:“唔,把你叫醒,半夜一个人,你又要七想八想操老多心,反正我胖,多运动运动也能减肥……”
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将近五点,这段时间天亮的早,正是异生物活动的高峰期,等太阳出来后,又会躲藏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食堂已经有人在做饭,六点钟吃饭,六点半太阳出来,大家就能趁着这会儿凉快,一窝蜂跑出去找物资。
王小酥站在窗前,昏暗的街道上,一只巨型青蛙蹲坐在街道边,长长的舌头弹出两米远,卷住肥猫大小的老鼠往嘴里塞。
王小酥张张嘴,口中喃喃:“世风日下,老鼠都上青蛙食谱了。”
董雨晴检查了下她爸的伤口,发现没有变严重的趋势,这才放下心来。
走到王小酥身边,闻言揉了把脸,面无表情:“人都上青蛙食谱了,更不用说老鼠。”
王小酥:“……”
王小酥显然也想到了浓雾第一天,董雨晴就被巨型红眼青蛙盯上,差点也被卷走吃掉的事情。
她张张嘴,自以为很委婉的劝解:“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倒霉会被变异青蛙看上的。”
董雨晴:“……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王小酥换上一套雨衣,抱起一号,拍拍二号的脑袋:“值班一晚上辛苦了,睡觉吧。”
二号阖了阖眼,像大狗一样用脑袋蹭蹭她的手,趴窝里彻底睡熟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董雨晴没跟上,这是只属于王小酥的狩猎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