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林鹭禾刚喝了酒，胃里翻涌地倒胃口。
走出酒馆时，猎猎的冷风扑面而来，刀子似的割在脸庞。
林鹭禾觉得有点冷，也有点微不足道的悲伤，更多的是“老娘都这么美了他竟然还劈腿”的荒唐。
彻头彻尾的不理解。
甚至她还想起自己那个不负责任婚内搞外遇的父亲。
想起在母亲生命最后的时光，还挂记着渣男爹……那时母亲卧在病床，林鹭禾亲眼看见他搂着别的女人。彼时她还在念初中，哭着说：“妈妈，我以后不会结婚，不会相信男人。”
刚和关子承确认关系时，大家都说她捡到宝了。说他是个好男人，难得的高富帅，那么有钱性格还温柔，宠她入骨，谈恋爱一定很幸福。
真是见鬼了。
林鹭禾刷雪卡坐缆车，恍惚不觉自己坐错了。
她愤怒地删了一些关于关子承的照片！用自己的名字在际蓝订了一晚酒店，慢慢到了山腰，她才露出茫然，不知道这是哪里，怎么回酒店。
问了缆车工作人员，林鹭禾大致知道路线了：“我要先坐主缆车去山顶，然后再下来，对么？”
林鹭禾要了一份缆车路线图，做了标记，就上山了。
缆车上下山速度快，到这个点，夜滑的人很少。
林鹭禾也没想到会碰见关禛。
狭小的缆车车厢里，林鹭禾坐在他对面，围巾罩着被冻得有点疼的耳朵。
林鹭禾鼻尖泛红，出声问他：“你怎么坐缆车下山，不滑下去？”
关禛看着窗外，平静说：“雪杖丢了。”
“你把雪杖弄丢了？哦……我还以为你幡然醒悟，不戴头盔所以羞愧难当。”林鹭禾嘴巴犯了一下贱。看见关禛不理她，林鹭禾抿了抿唇，好半晌出声，说：“小叔，你知道吗，你侄子是个渣男。”
关禛眼睛转过去看向林鹭禾：“侄子？沈子承吗。”
林鹭禾一脸难过：“对啊。”
关禛：“你被甩了？”
“你干嘛攻击人？你才被甩了！我怎么可能被甩。”
林鹭禾一脸的“你疯了吧？？”，火速掏出手机给他看，发现拉黑了对方看不见聊天记录了，四处找黑名单，一定要找到了给他看：“我甩的他，只有我甩男人的份！”
关禛闻到一丝酒气，注意到她红红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氤氲了湿润的水汽。
关禛的目光地落在她张牙舞爪，如名贵猫咪一样俏丽的脸蛋上，问：“你喝了酒？喝多了？”
“我喝了一点，那又怎么？”林鹭禾仰着脸，“我不是说大话污蔑他，你那个侄子，知道他背后怎么说你吗？你想知道吗？”
关禛：“不想。”
“不，我偏要说，”林鹭禾一脸严肃地双手插口袋，“他说你阳胃，还说你有恋母情结。还说，说你穿增高鞋。”
关禛眉头一皱，好像觉得不可理喻。
林鹭禾发现新大陆般盯着他：“哇，原来你表情可以这么丰富啊。”
黑眸扫向林鹭禾：“他什么时候说的？”
林鹭禾：“就今天啊，你走后跟我说的，是在造谣你吗？他是不是有精神病？”
“是。”关禛打开手机，发消息让大哥喊关子承回国，带他去检查一下脑子。
林鹭禾盯着他，突然道：“那你阳胃吗？”
关禛发消息的手指在屏幕上忽地停顿。长眸轻抬，对上她没有恶意，只是睁着大而澄澈双眼的模样。
……跟一个酒鬼计较，毫无意义。
关禛的胸口凝结一股莫名的怒火。
但良好的风度让他没有骂林鹭禾，只眼神冷冰冰的，透出他情绪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
林鹭禾红着一张可爱酒鬼脸，无辜地说：“我是不是不太礼貌？那我换个问法，关子承说的真的假的？”
看得出关禛修养极好，眉间透出些许不耐，说了句：“你想试试？”
林鹭禾：“……”
林鹭禾觉得，气势不能输，仰起下巴道：“现在去？谁不敢谁是小狗！”
关禛定定注视她几秒，别开了头，没再理她。
林鹭禾也哼一声：“小狗！”
关禛一脸冷漠，戴上耳机。
林鹭禾抬目打量他的身材，这么爱锻炼，身材好得离谱，总不会阳胃吧。
加上关子承恶意中伤他小叔的身高，林鹭禾得出结论——
“我觉得是假的，你侄子就是谎话连篇。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他，要是早点看见你，也不至于看上你侄子……”说着话，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是裂开的，林鹭禾眼花，也没看清楚，接起来，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露露……”
林鹭禾霎时怔忪。缆车窗外飘着雪，像极了小时候妈妈捧着水晶球送给她，温柔地喊：“露露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眼睛湿润，她不自觉启唇喊：“……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
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露露，是我啊。”
林鹭禾的睫毛沾了眼泪，雾气蒙蒙的，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慢慢看清楚了来电人的名字。
“对不起，顾姨，我刚刚、刚刚听错了……”
顾姨是将林鹭禾带大的保姆阿姨，顾梦的母亲。
顾姨说：“我知道你妈妈的忌日快到了，你想妈妈的时候，就给顾姨打电话吧。我听你爸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国外么？”
林鹭禾手背擦了擦眼睛，低低地道：“没有，我跟师父来的，有一个师兄，还有其他人呢，好多人的。”
“那就好，姨还怕你一个人出去呢，国外多危险啊，你爸也没跟我说清楚，就说你跑回来取了护照……”
关禛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她埋头讲电话时，看着模样又乖又可怜，鼻头眼睛都是粉红的。
林鹭禾没有讲太久电话，挂了电话，她心里哽着似的难过，她这人脾气看着又硬又倔，极不好惹，还护短，其实爱哭得要命。
她抽噎几下，发现兜里没纸了，就伸手问面前男人要：“你有纸吗？能借给我吗。”
关禛递给她。
林鹭禾小声：“谢谢你。”
关禛：“不用。”
这缆车空间也就这么大，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电话里的声音，他差不多也都听得见。
林鹭禾侧着头擤鼻涕。
脑袋倚靠在玻璃窗上，从林鹭禾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只能看见关禛的一张轮廓清晰而硬朗的英俊面庞，看一眼，都能延寿十年。
真好看的男人，眼睛和鼻子长得真好看。
林鹭禾双眸朦胧，瓮声瓮气：“小叔，你比你那渣男侄子帅多了。”
关禛回望进她雾蒙蒙的眼中。
“小叔，你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喊你小叔吧，帅哥。”
“关禛。”
“关禛，哦……关禛，我自我介绍，我叫林鹭禾。”林鹭禾脸上显出醉态，“关禛，你有女朋友吗？”
关禛毫无波澜地朝着林鹭禾，双眸捉不清情绪：“你想问什么？”
“问问而已，不让问哦？”林鹭禾理直气壮，眼眶泛红，“没有的话，我跟你谈，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