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宠妾灭妻3

第二日,冰玉吃完早饭,又喝了碗苦药,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当下便让连翘扶自己起来走走。

“奶奶,您刚好一些,要不要再养几天。”自家奶奶难得一改之前的郁结,连翘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是又怕她累着。

“再这么躺下去,好人也得躺废了。”冰玉扶着连翘站起来,尽管这具身体确实有些虚弱,但她硬是提着一口气下了床。

连翘还有些担心,但是冰玉扶着她的手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便越来越有力气,等张妈妈带着人过来时,她已经能松开连翘自己在屋子里走一走了。

“大奶奶。”张妈妈朝冰玉福了福身,“太太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说是老太太那边想派人到青泉庵为姑太太诵经超度,家里几个姑娘还小,想来想去就只有大少奶奶您最合适。您收拾收拾,马车已经备好了。”

张妈妈说完这番话,便等着冰玉的反应。她原以为对方会既惊讶又伤心,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可是冰玉听完这番话以后,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了声:“知道了。”

这就完了,张妈妈还有些回不过神,就听冰玉开始吩咐连翘收拾东西。

连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张妈妈出去后,便低声问冰玉,“奶奶,我们真要去那青泉庵吗?”

冰玉道:“不然呢,你家奶奶昨日刚把老太太身边的人得罪了,就算现在想求情,也找不到门路!”

何况冰玉觉得去青泉庵住上一段日子也并不是坏事。

她现在只想尽快养好自己的身体。只有身体养好了,接下来的一切才能从长计议。可是这个家里,似乎人人都可以踩她这个大奶奶一脚,只怕她病还没养好,就被这些人害死了。

所以冰玉对去青泉庵这件事并不抗拒,等两个丫鬟收拾出两个大包袱,便被几个仆妇抬上软轿,送到了二门处的马车上。

从赵宅到青泉庵足有几十里路程,青泉庵地处偏僻,途中的道路便有些坑洼不平。

连翘和桔梗都不是跟着陆冰玉从幽州来的陪嫁丫鬟,自幼长在府里,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因此都有些不习惯马车的颠簸,只不过碍于冰玉,没有抱怨而已。

冰玉靠在车壁上,不管道路再颠簸,身体再难受,她始终不吭一声。

这点不适和苦痛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等马车到达青泉庵后,她还有心情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青泉庵得名青泉二字,一是庵外有大片的竹林,二是庵后有一处清泉。

正值暮春时节,满山满野遍地都是竹子,放眼望去,一片绿色。

冰玉吸了口空气,觉得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她养病。

在她打量环境的时候,庵里的住持慧真师太已经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慧真师太看着约有四十来岁,长得慈眉善目,大抵是赵家给的香火费不少,她对冰玉表现得异常客气。主仆三人要住的房间,也早已打扫好。

冰玉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尽管强撑着一口气,但身体早已疲累的不行,进到房间以后便由两个丫鬟扶着上床歇息了。

慧真师太看着她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只让人给她们主仆三人准备斋饭。

小尼姑把斋饭端过来时,冰玉已经歇息了一会儿,刚由连翘扶着坐了起来。

青泉庵是尼姑庵,冰玉本来没对这里的饭食抱什么希望。可是当她尝了口素菜,却觉得这菜异常鲜美,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灵气。

“小师父,这斋菜是你们庵堂自己做的吗?”冰玉等小尼姑过来收碗筷时,便多问了一句。

小尼姑笑道:“是我们庵堂自己做的,就连这菜也是我们自己种的。”

小尼姑过来的时候,还提了一壶热水,“这水是用庵后的泉水烧的,用来沏茶最好不过。”

冰玉便点点头:“小师父有心了。”回头便命连翘给她沏茶。

连翘和桔梗下去吃饭时,冰玉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一喝就发现这茶水异常甘甜,而且也含着微弱的灵气。怪不得这里的饭菜如此鲜美,原来是因为庵后的泉水蕴含灵气。

这泉水蕴含的灵气虽然很低,对修士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凡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两个丫鬟吃完饭要给她煎药的时候,冰玉便让她们用这里的泉水来煎药。

桔梗把煎好的药端进来时,冰玉正皱着眉头看向匣子里的几锭银子,“就这么些?”

连翘道:“奶奶嫁过来没多久,嫁妆就交给了太太保管。我听房里的姐姐们说过,当初您还留了一千两银子傍身,只是等我到奶奶身边时,匣子里就只剩下三四百两银子。后来请大夫吃药,老太太太太生辰要送礼,又用去了一些。最后就只剩了这么些了。”

冰玉听得头疼,怪不得只剩这么点银子,原来嫁妆被人要去了,日常又进的少出的多。

她拨拉了一下匣子里的银锭,想起昨天连翘收拾东西的时候,好像有个装首饰的檀木匣。

连翘把檀木匣打开,里面装着的大部分是陪嫁过来的首饰,有几样甚至是方姨娘给女儿的陪嫁。

冰玉拣出一支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这簪子应该值不少钱,要是能卖掉,就把卖来的钱买药,剩下的钱你看着买些补品回来。你一个人去城里不大妥当,明天让桔梗跟你一块去吧!”

那天唐大夫开的药方,下面的人只买了三副回来,如今第三副也吃完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再买些药回来。

连翘把簪子收起来,“我知道了。”

青泉庵环境清幽,又没了俗事烦扰,当晚冰玉终于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和泉水的作用,她觉得身体比昨日又好了一些。

连翘和桔梗已经出发去城里了,临走时让昨日送饭的小尼姑圆心帮忙照看她。

冰玉刚从床上起来,圆心已经提了早饭过来。

“我们庵堂早上只有清粥小菜,不过这几道酱菜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比外头买来的要洁净。”

圆心看起来很热心,把饭摆好后,又服侍冰玉洗漱。

冰玉擦完脸和手,便把棉巾递给她,轻轻说了声:“有劳小师太了。”

早饭尽管是清粥小菜,但粥熬得恰到好处,酱菜的味道也不错。

冰玉足足喝了两碗粥,也许是吃饱喝足,这具身体终于攒了些力气,等圆心收拾完碗筷,她便问对方能不能见见慧真师太。

圆心道:“夏家的老太太今日会过来上香。师伯不见得会有空。不过我去帮你问问。”

“既然你师伯有事,那就算了。”冰玉道,“不过这夏家老太太也是这里的香客吗?”

圆心点点头:“夏家的老太太是我们庵里最大的香客,每次过来上香都要小住几日。”

圆心自小在庵里长大,心性很单纯,冰玉没怎么套话,她就把夏家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夏家是广阳郡数一数二的豪绅之家,夏家的二老爷还是幽州的节度使。

有这样的家世背景,夏家的老太太却从不仗势欺人,反而惜贫怜老,为人和善得很。

夏家老太太这次来青泉庵又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火钱,同时提出要在庵里小住几日。

她是庵里的贵客,慧真师太自然要亲自照料。她这里刚把夏家老太太安置在最清幽的一处小院,陪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见圆心过来了。

慧真师太微微皱了皱眉:“你不在院子里照顾赵家的大少奶奶,来这里做什么?”

圆心道:“是陆施主让我过来的,说想借几本经书。”

“什么陆施主?”夏家的老太太赶了半天的路,精神却还好,此时端着茶问道,“这庵里还住着其他香客吗?”

慧真师太解释道:“是赵家的大少奶奶,这次过来是为他家的姑太太诵经超度的。”

“倒难为她有这片孝心。”夏家老太太端茶喝了一口,“师太既然有事,那就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慧真师太便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带着圆心退了出去。

连翘和桔梗回来时,冰玉正在翻阅慧真师太让人送来的经书,手上还多了一串佛珠。

“你们回来了。”冰玉一边转着手里的佛珠,一边问道:“东西都买了吗?”

连翘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除了一大包药和一些补品外,还剩下一些碎银。

桔梗很快就被打发去煎药,冰玉看了几页经书,就听连翘有些发愁的说道:“奶奶,您真打算在这里天天诵经吗?”

冰玉转了下手里的佛珠,说了句:“不然呢!”

连翘有些不甘心,咬了咬唇道:“奶奶,不然我们给方家去封信吧!也许他们知道了奶奶的处境……”

“连翘,你知道苏姨娘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吗?”冰玉忽然从经书上抬头道。

连翘一愣,“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冰玉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方家是方家,我是我,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

连翘把这几句话来回掂量了一遍,脸色忽然一白,她有心要说什么,冰玉却不再理会她了。

青泉庵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冰玉只休养了几日,过后便按着庵堂的时辰,每天早饭前做早课,晚饭后又跟着做半个时辰的晚课。

她表现的如此心诚,自然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这日天气不错,冰玉用过早饭便由连翘陪着在院子周围走了走。

这些天,她一日两顿药汤,加上时不时吃些补品,身子已经好了很多,所以这天便走的远了一些。

路过一处清幽的小院时,冰玉走的有些累了,便停留了一下。正好遇到夏老太太出门要去慧真师太那里,两行人便碰到了一起。

冰玉只注意到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的一个老太太,穿着蟹壳青色的软绸长衫,头上戴了支金镶宝石桃蝠簪,看着确实慈善。

冰玉冲老太太点点头,接着便走了。

夏老太太等她走后,才问身边的人:“这位少奶奶是谁?”

有人认得冰玉,便道:“这就是赵家的那位大少奶奶,听说她来了庵堂后便早晚诵经,很是虔诚。”

夏老太太自己信佛,本就对同样虔诚的人容易生出好感,加上冰玉年纪并不大,却能在庵堂里静下心来早晚诵经,便又多了几分好奇。

旁边的人察言观色,看夏老太太对这赵家的大少奶奶上了心,便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夏老太太,包括陆冰玉婚后所遭受的一切。

等那人说完,夏老太太忍不住叹息一声:“难怪那孩子眉目不展,原来竟是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说来陆家与我们夏家也算有旧。明日你们把这孩子领到我这里,我有几句话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