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许是没了力气,也许是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很安心,不再乱动,毛茸茸的脑袋甚至乖乖地往他胸口贴。
摩擦间,几捋头发钻进他衬衣领口,男人脸色越发的沉,桃花眼染上妖异的绯红,黑色瞳眸深不见底。
好不容易把她放上车,裴晏行终于舒了口气,然后打开车窗,夜晚的风灌进来,终于将燥热吹散些许。
路过药店时,他下车买了盒解酒药,喂她吃了两颗,再送她回雅舍。
大厅有在品茶的游客,老板娘笑脸接待着,打扫卫生的刚子见他抱着余笙进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裴晏行婉拒后,径直抱着她上楼。
到房间外,他看了眼面前的密码锁,轻轻地把她放下来。
余笙虽然醉了,但扶着墙还是能站稳,他把她放在门边,低声道:“自己开一下锁,嗯?”
余笙靠着门板点了点头。
裴晏行没再看她,走到长廊对面的栏杆边,脚下是雅舍一楼的小院。
等了十几秒,摁密码的声音并没有传来,他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一阵香甜从背后袭来。
转头那一瞬,他的脸被女孩柔软的双手捧住,朦胧的眼神望着他,眉睫弯弯,迷离又认真。
旁边就是栏杆,裴晏行怕她跌下去,手在她背后挡了一下,她却顺着这点力道,直接扑过来。
“让你开门,你干什……”话还没说完。
女孩勾着他脖子,吻上他的唇。
这次是真的吻。
虽然她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像小孩那样幼稚的啄吻,却足以击溃一个男人内心克制的防线。
他搂住她腰背,将她固定在墙上,唇齿热烈地回应。身体像拱了火,越来越热,只有凭本能将她抱得更紧,才能缓解这种陌生而危险的感觉。
余笙以为是做梦。
肖想已久的少年来到她梦里,哪怕她为所欲为,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她做了这二十几年来最大胆的举动。
可亲上去那瞬,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颤了颤,梦境中的云雾缭绕慢慢消散,露出本来的样子。
唇齿交缠的触感愈发明显,大脑也逐渐恢复理智,她睁开沉重的眼皮,世界清晰了。
唇舌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同样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还有刚摆脱酒精肆虐而镇定下来的大脑。
感觉到她的异样,和搭在胸口推拒的柔软手掌,裴晏行终于停下来。唇瓣离开微小的距离,鼻尖还是碰着鼻尖,揶揄道:“酒醒了?”
因为刚刚的吻,他嗓音不自觉压得更低,也带着以往从没有过的轻喘,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而余笙听着,看着,只觉得性感得不行,大脑一阵清醒的恍惚。
裴晏行见她呆呆的样子,退开些,揉揉她头顶的毛:“醒了就开门。”
接收到女孩警惕的目光,他懒散地笑了一声:“放心,我不进去。”
余笙输入密码,开了门,刚要转身和他说再见,却眼睁睁看着男人走进屋,像进自己家一样自然熟练。
“……”
砰一声,他关了门。
余笙还没来得及开灯,屋里昏暗,从窗外洒进的月光也像是灰蒙蒙的,显得望着她的眼眸更亮,仿佛盛着一整片星河。
余笙拘谨地往墙边靠了靠:“你不是说不进来?”
“本来是没想进来。”裴晏行低头看了一眼,假惺惺地,“脚不听话。”
“……”余笙瞪了他一眼,就着那点月光转身往屋内走。
早上选鞋的时候太着急,换下的鞋都摆在玄关口,结果一不小心绊了脚。
身体猝不及防失去平衡,余笙惊呼着往前栽去,眼看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一双手臂将她捞起来。但冲劲太大,两人一起倒在旁边的床上。
最后关头,裴晏行用手护着她脑袋,胳膊肘撑在被褥上,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压得嘤咛一声,皱了皱眉。
这男人也太重了,看着一点都不胖,怎么会这么重?
但这样的念头只持续了一秒。
暧昧的地点,将气氛烘托到极致的幽暗月光,四目相对不过片刻,周围空气都仿佛热了起来。
感觉到男人的意图,余笙脑袋里嗡地一下,抬手将他脸推开。
裴晏行低沉地笑了一声,握住她手腕:“刚刚可是你主动的。”
余笙倔强地咕哝:“那是我喝醉了。”
“喝醉了就能随便亲人?”男人眉梢微抬,夹着懒散的坏,“亲完也不说负责。”
说这话的时候,他领口大敞,露出深深的锁骨,还有隐约可见的胸肌轮廓,仿佛真被她怎么着了。
刚刚在门口激烈的画面又袭上脑海,一看见他微勾的嘴角,整个身体都麻了麻,唇和舌都还是酸软的。
虽然主动的是她,但怎么想,都好像是他更乐在其中。
而且吻技还那么熟练。
余笙想到这,心情瞬间郁闷,用力推了推男人,翻过身面向窗外。
裴晏行在她身后坐起来,勾了勾她耳侧头发:“怎么了?”
余笙闷着声说:“你回去吧。”
“回哪儿?我没地方去。”裴晏行半真半假地笑。
余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骗子。
“真的。”他手指绕着她的长发,语气认真了些,“能不能借宿一晚?”
“不能。”余笙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男人笑了笑:“我睡地上。”
“……”余笙不说话,把头发从他手里拽出来。
“同意了?”他手指捞了个空,倾身过去瞧她。
余笙把他探过来的脸推开:“想得美,你自己去开房。”
“讲道理啊妹妹,我最近很穷,你知道的,好久没工作了。”裴晏行一脸认真地说,“让我打个地铺,明天请你看电影?”
“你不是没钱?”
“看电影花不了几个钱。”
余笙从来不信一个有车开的男人会真的没钱,直到此刻裴晏行对她来说,依旧是个充满神秘感的男人。
神秘到让人觉得危险,可又忍不住深陷其中。
她动了动口,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直到他撩了撩她额前的小八字刘海,轻声道:“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余笙这次没拍开他手,望着他咕哝道:“什么话?”
他唇角勾着,慵懒又暧昧:“你想听的话。”
余笙莫名地脸颊燥热,拉过被角把脑袋蒙住:“不管你,自己去找丽姐要被子。”
“好。”他隔着被子摸她的头。
男人脚步声远了,余笙从被子里露出个头,然后攥紧了被子边缘。
想听的话?是她以为的那种吗?
听见门响声的时候,她又迅速把自己蒙了进去。
直到铺好地铺的裴晏行站在床边看她,语气带着揶揄的笑:“不洗澡?”
余笙嗓音蒙在被子里,假装镇定:“我有点累了,明天早上再洗。”
“那我简单冲一下。”说完他进了浴室。
裴晏行怕她要睡觉,房间一直没开灯,只藉着月光来来去去,洗完澡回到这边时,余笙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睡着了。
冷气开得低,他俯身帮她把脚边的被子掖好,才钻进地上的被褥。
过了很久,余笙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
其实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心跳虽然平静了下来,但神经依旧兴奋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一遍遍地重放。
以及尚未到来的明天。
他真的是要告白吗?简直不敢想象。
在床上翻腾了几下,还是没困意,余笙悄悄地挪到裴晏行打地铺的那边床沿。
男人睡着了。
只见他双手伸出被子自然下垂,简直比棺材里的尸体躺得还要板正。
余笙用胳膊枕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似乎他无论站着,坐着,还是躺着,都是这么直挺挺的。
这样的人她家也有一个,但裴晏行总不会也是个军人。
他和顾柏舟差太远了,一个像急电狂风,一个像定海神针。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把手探下去。
这人鼻子也太高了。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量了一下高度,正打算和自己比比,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地铺上那双眼忽然睁开。
没有一分初醒的朦胧,而是直勾勾的,胜券在握的眼神。
男人捉住她手腕,揶揄地笑出声:“白天没看够,晚上还要偷看?”
“是你被子没盖好。”余笙硬着头皮瞎解释,“感冒了还得怪我。”
裴晏行盯着她心虚的样子,了然勾唇:“是么?”
余笙把手往回扯了扯。
“你是睡不着么?”裴晏行松开她手,挑了挑眉,“要不要哄?”
余笙把手藏进被子里:“不要。”
“那赶紧睡吧。”男人笑着逗她,“隔壁的狗都睡了。”
余笙瞪他一眼:“你才是狗。”
裴晏行笑了一声,闭上眼睛。
月光洒在屋里,除了他这双眼睛,最亮的就是床头柜上那块手表。
余笙凑过去看了看,样式独特,复古里带着点工业风,但整体风格又很简洁,问:“这表什么牌子?”
“没牌子,定制的。”裴晏行睁开眼看她好奇的表情,一只手枕到脑后。
余笙托腮盯着那块表,眼睛里满满的赞赏:“好漂亮,设计师审美太绝了。”
“喜欢啊?”裴晏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逗趣的嗓音,却带了一丝温柔宠溺,“这不能给你,换个别的。”
“……谁说我要了。”余笙被他似是而非的语气弄得脸颊一热,裹着被子旋过身,“睡觉。”
这次说完,倒睡得很快。
裴晏行是半夜三点醒来的。
手机震动的第一秒就瞬间清醒。
电话里的声音威严果断:“裴晏行,立即结束假期,归队。”
“是。”
离开之前,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