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定睛一看,居然是锭十两黄金,顿时两眼放光,“够了够了,使不了,大爷且待,小的我这就找给您!”
萧云从抬头见是薄奚汲,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老板不用包了,我不认识这人!”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美丽又狠毒的小姑娘。”
薄奚汲笑道:“原来你竟喜欢老的。放着我这翩翩一表少年郎不要,偏要跟这老男人厮混。看看他这又怂又丑的穷酸样子,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萧云从怒道:“你嘴巴放干净些,我跟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相干?你是何情形心里清楚,你再不走我就报官抓你!”
薄奚汲点头轻笑道:“原来你是看上这老男人功夫好吗?那日我不过是不曾防备,吃了你那邪门匕首的亏。今天再来叫他试试!”
顾锦章伸手将萧云从拉到身后,一抬宝剑道:“这里是大梁京城,街面上多有官军行走,你何必自取其辱?”
薄奚汲哈哈一笑道:“待会儿倒要让你知道,到底是谁自取其辱!”
顾锦章看今日又被缠上了,只得拉着萧云从向店外走去,“要打便打,咱们别耽误老板做生意。”
掌柜吓得瑟瑟发抖,早就躲到了柜台后面。
薄奚汲看着顾锦章护着萧云从走出店外,并不阻拦。
谁知,顾锦章刚一出店,兜头就有七八名好手一起向他扑来。
顾锦章拿的宝剑十分平常,轻飘飘的使着不顺手,对付眼前这几个人倒是不在话下。
然而,他稍一分神间,只与萧云从离的略远了些,薄奚汲的鞭子就趁机卷来,紧紧缠住萧云从的腰,用力将她拽了过去。
萧云从只觉得身子一轻,就撞进了薄奚汲怀里,顿时脸色大变。
薄奚汲一伸手揽住她的腰,就忍不住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小美人,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萧云从大急,“怎么又是你这个无赖,快放开我!”
“我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薄奚汲吸吸鼻子,只觉得她身上香气袭人,温软绵香,忍不住低头,用力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美人你知道吗?你就要是我老婆了!”
萧云从就好像被个癞蛤蟆跳到了脸上,只觉得恶心非常,下意识的抬肘用力往他胸前一捣。
“唔……”薄奚汲故意闷哼一声,“小美人,你好狠的心呀!”
“啊!”
忽听劲风呼啸中夹着两声惨叫,两名薄奚汲的随从中箭倒地,死于当场。
萧云从抬头望去,就见街市中央立着一匹极高大的黑马,马上一脸坚毅的黑衣男子,正是宇文卓。他身后还跟着一队也是黑衣黑甲的官军。
说起来,自从和亲之事出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萧云从眼眶一潮,不自觉的喊道:“卓哥哥救我!”
宇文卓挑眉看着那红衣少年,沉声道:“放开她,不然我就将你射成筛子。”
薄奚汲哈哈一笑,伸手掐住萧云从的脖子,“退后,都给我滚,不然我就掐死她!”
此时他们投鼠忌器,不宜硬拼。好在薄奚汲未持利刃,尚有余地。顾锦章急忙与宇文卓使个眼色。
宇文卓会意,点头道:“这里是京畿重地,到处都是官军,你跑不出去的。不如你放了她,想要多少钱,我们照给就是。”
薄奚汲哈哈大笑道:“我家现开着金矿,稀罕你们那点碎银子!若我说什么都不要,就想带她走呢……”
“那就只有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顾锦章腾空而起,一掌正拍到薄奚汲肩头,趁他胸中气血翻滚,气息不稳之时,一把将萧云从抢了回来。
薄奚汲还想再争,见此时对方人多势众,还有这种绝顶高手在场,那穿黑衣的小子看着武功也不弱,很难得了好去。
他转念一想,反正这小美人刚才已经说了公主府,必然就是萧云颖无疑,马上就是他老婆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薄奚汲就拿鞭梢一指两人道:“你们给我等着,到时定叫你们大吃一惊!”
萧云从这时只觉得手脚发软,吐出口长气道:“怎么又遇到这个混蛋,真是晦气!”
宇文卓明知本该掉头而去,还是忍不住飞身下马,行到她近前,却又迟疑起来。
萧云从就迎上去,甜甜一笑道:“卓哥哥,这回多亏你了!”
宇文卓听到“卓哥哥”这三字,眼圈一红,几欲落泪,“从儿……我、我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你可有想我?”
其实说起来,宇文卓着实是有些可怜的,先是莫名其妙失去了真正的恋人,现在就连她这个冒牌货也没希望了。只是,此事早已成定局,再说这些也没用了。萧云从轻声道:“卓哥哥,你这样我会难过的,别说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
宇文卓叹口气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叫人送你回去吧。”
待宇文卓走了,萧云从想了想,带着他留下的小队官军,去店里把那锭十两黄金要了过来,让店老板另去城东公主府结账。
掌柜看了这阵势,就明白她是三公主府的贵人,只恨刚才没见识,没眼力,生恐已经得罪了人,诺诺连声,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萧云从叫两名兵士提着衣服礼盒,顾锦章看那盒子高高堆在一起,不由道:“这是不是略多了点?”
“呃……”
萧云从脸上一热,“那个,不都是送给他的啦!也有我四哥跟焓哥哥的呢!”
也就是他跟两位王爷每人一套。其他自然都是……顾锦章眼神一闪,“宇文将军呢,今日倒是他救了你。”
宇文卓本该是横行天下之人,却生生被一份救命之恩与肩上的责任拘住了。萧云从垂下头道:“事已至此,我再做什么,不过是徒增他烦恼罢了。我只在心里谢他便是。”
顾锦章见她神情伤感,想到二人明明是两小无猜的情分,却因国事家事被迫相分,难免心生怜惜,不自觉的抬手,却在即将触到她发髻时想到,她即将是旁人的妻子了。
那日初见,他身陷囹圄,她如一只轻盈的云雀般撞进他怀里。也许就是她将手放在他唇上的瞬间,那双流盼生辉的眼睛,叫他生出妄念,以为半生坎坷,一世羁縻,终于有人知他,怜他,惜他……直到满座皆跪,称她三公主,他才知道,一切一切,不过都是幻梦一场。然而,当日的震撼,却已永留心间,今生再难磨灭……
萧云从跟顾锦章一起回了景和宫,才叫那些士兵回去。
顾锦章拱手道:“公主,虽得皇上特许,亦不便在宫中久留,顾某这便告辞。”
“且不忙……”
萧云从下意识地拧着衣带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顾锦章心中也有些明了,忍不住道:“看来妹子与未来驸马感情融洽,已十分相得。”
“那倒不是。”
萧云从摇摇头道:“事关两国百姓福祉,容不得我任性。”
看起来却不像。顾锦章点点头道:“难为公主了。”
顾锦章就随着萧云从到了珙阳馆。
两人进去,却见薄奚齐正坐在前厅里摆弄围棋。
薄奚齐看见他们,并未相迎,只是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
“那个……”
萧云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这是薄奚公子。哎,这位是我新结拜的义兄顾锦章。”
顾锦章看那年轻公子眉目如画,当真是冰肌玉骨,霜雪为神,只是面色苍白,略显瘦弱,便上前拜见道:“公主府通判顾锦章,见过薄奚公子。”
萧云从心道,大哥虽说潇脱,亦是通透之人。上来就自报家门,一是解了薄奚齐的疑心,免得叫他多想,她为何与陌生男子出游,二则她与薄奚齐婚事已定,这就是拜见男主人的姿态了。
薄奚齐见他确是潇洒倜傥,只是,萧云从是如何与之相识,还结为兄妹的?时人谓顾锦章将星出世,六国皆想招揽。然而,不论高官厚禄还是金珠美女,此人却皆不肯受。居然会屈身做这公主府的六品通判?当真是岂有此理,看两人言行亲密,莫不是此中另有文章?
薄奚齐微微一笑道:“久闻顾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十分欣慰。我正准备找人对弈,不知先生可好此道?”
自古牌桌见人品,棋局看心胸。想来他是要试一试我。顾锦章便拱手道:“既然公子雅兴,不嫌锦章粗陋,便陪公子对弈几局。”
萧云从的围棋水平约等于无,只能勉强看懂。她见两人你来我往,皆是试探,都不肯真正进攻,只觉得无聊,忍不住打个哈欠道:“你们再这样,我就要睡着了!”
“别闹别闹。”
薄奚齐眼睛仍是盯着棋局,伸手揉揉她的发髻,将石桌边的一碟蜜饯递给她道:“这个给你,拿去吃吧。”
薄奚齐本是无心之举,却觉顾锦章看着二人,眼中竟似现出惊痛之意,一闪而逝,便即掩过了。
然而,薄奚齐看得分明,顿时心下了然。却不知,这顾锦章是因此才愿屈就,还是入公主府只是别有深意,另有所图。不如,姑且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