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下水?!锦儿和画屏两人吓了一跳,急忙齐齐跪下道:“婢子有罪,没看到有人推公主!昨日看护不力,还请公主责罚!”
“行了行了,没你们俩的事儿,赶紧起来,别罪不罪的了!”
萧云从心想,她是元后嫡女,敢在这大梁皇宫中谋害她,怎么样也要做些万全准备,一时抓不住小辫子也很正常。
这又不是宅斗本子,有那些姐姐妹妹的谋害她。此事要真是薄奚齐所为,那就是咬死活该!
但是眼下,她还没有任何证据说是谁做的。若不是,她可就欠了薄奚齐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大腿还没抱上呢,就欠了一屁股债。
“算了算了!”
萧云从道:“你们帮我更衣,他不是还没醒吗?我过去看看他。”
“使不得!”
画屏慌的带着锦儿等人一起跪下道:“公主,您这身子骨一向不结实,又是这个要命的天,这冰天雪地的落水受了寒还得了?万一落了病根不是玩的,请您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千万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
好家伙,萧云从心道,连宇文皇后都抬出来了!得了,她现在也头晕眼花,浑身发冷,手软脚软,还是别瞎折腾,听人劝吃饱饭吧!
第二天早上,萧云从又吵着去看薄奚齐。
锦儿和画屏怕她受寒,又拦不住她,只好把萧云从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像个粽子,才敢让她出门。
薄奚齐被安置在离太医院甚近的一处偏殿素问堂。
萧云从一进去,就见除了薄奚齐的两名亲随,几个太医,建武帝和萧熠都在。
只听建武帝问道:“他的伤势到底是如何了?怎么都一天一夜了,还没醒来?”
太医院刘院判拱手道:“皇上,臣等以为,薄奚公子幼时伤及肺腑,酿成寒疾,这十年来迁延不去,身子骨比一般年轻人较为孱弱。昨日坠入冰水中的时候太久,引得寒疾复发,所以醒来还需要些时间,想来倒无性命之忧。只是他这条右臂……”
建武帝微微挑眉道:“如何?”
“被那土龙所噬,伤及筋脉。”
刘院判斟酌着措辞道:“日后恐不灵便,就算经我等全力救治,只怕最多……也只能与常人无异。”
与常人无异?萧云从一怔,也就是说,日后薄奚齐开不得弓,提不了剑,再也习不了武了?对一个真有皇位可以继承的皇子来说,这不就等于废了,直接宣布他社会性死亡啊!
怎会如此?一旁立着的萧熠顿时露出悲悯之色,看着薄奚齐十分心疼。
建武帝却微微点头,神态如常道:“阴差阳错,也不是你等之过,用心救治他便是,孤不会怪罪你们的。”
敌国的皇子废了,他肯定得觉得还不错呀!萧云从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怪不得书里的薄奚齐,后来有种种变态之举。
十年来,本就被各种奚落嘲讽,身受重伤又备受病痛折磨,好不容易长大养的身体好些,右臂又废了。整个一又病又残,而且凡此种种,全是拜她萧云从所赐。
再加一顶最让男人破防的绿帽子。他得势之后只是一把火烧死萧云从,没有关起来好好折磨个十年八载的,都得算拿得起放得下了吧?
建武帝一回头看见萧云从,顿时皱眉道:“薄奚齐伤寒未醒,没着外袍,你一个未嫁女,如何能来看外男?”
萧云从道:“父皇,他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的。何况他都没醒,这时候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吧?”
建武帝道:“胡闹,还不快给孤回去!”
萧云从无奈,只好走到萧熠跟前道:“哥,那你帮我照顾他!”
“你放心。”
萧熠深吸一口气,道:“他是因你才遭此大劫。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会照顾好他!”
反正薄奚齐还没醒,萧云从想着等皇帝走了再来见他,就先出去了。
萧云从回到景和宫,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什么事给漏了?
她转头问锦儿道:“宇文卓呢?他醒了没有?”
锦儿点头道:“小公爷那天晚上就醒了,许是觉得他想救您,却要旁人一起救,脸上没意思。昨日他来看过您没事,坐了一会子见您没醒,就先出宫去了。”
罢了,到底是谁的谁心疼。她毕竟不是原本的萧云从,没有把这位小公爷真的装在心里。此时千头万绪,宇文卓这个没轻没重的小霸王不来搅事,她还能轻松些。
萧云从忽然又想起来道:“前几日叫你们去找人打听晋国皇子的事,可有什么消息?”
画屏笑道:“公主,您真是问对人了!这晋国的事,旁人不知道,您外祖家与晋国交战多年,可是一清二楚呢!”
这几日,萧云从也发现画屏的口齿比锦儿伶俐许多,就点头道:“那你说吧。”
画屏答道:“晋国大皇子郑王名薄奚毅,相貌不俗,举止文雅,宽容仁厚,颇有才干……”
萧云从觉着听着还行,有但是没?
画屏接着就说:“只是郑王比薄奚公子年长十岁,早已娶妻生子。听说他倒是也向晋王奏本,为止两国刀兵,愿求娶公主。”
“呸,这个最不行!”
萧云从心道,都有老婆孩子了,还掺和个啥?是想让她当小妾,还是想要停妻另娶啊?渣男!
画屏又道:“三皇子赵王宽,听说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就比您大两岁,只是相貌丑陋,为人憨……憨直。”
憨直,就是傻呗?不用说这么含蓄。一个皇子,他爹给他起这么个憨厚的名,一听就知道没戏,就没指望过他。萧云从打个哈欠道:“下一个。”
“是,公主。”
画屏继续道:“四皇子魏王汲,年方十七,相貌俊美,只是性格暴戾,时常鞭打士卒……”
好家伙,这是家暴预备役啊!萧云从赶紧摆手,“再下一个!”
“这……”
画屏迟疑道:“五皇子韩王衍,今年只有十三岁……”
十三岁,这是恋/童啊!萧云从忍不住扶额,那她就变成妥妥的法制咖了,十年以下,三年起步……
眼看公主脸色不好,画屏忙道:“晋国倒是还有一位小王叔英城王涵,风流俊雅,文采翩然,公主您不如看看……”
哦,我嫁给了男主他叔,打脸文照进现实?大可不必啊!萧云从揉揉脸道:“这个晋王不会同意的,不必说了。在屋里呆着气闷,你们扶我去花园转转吧。”
两个人又是给萧云从一阵包裹。萧云从实在受不了,随手揪下两件来,扣在她二人头上,“你们也穿暖和点!”
这时候,天寒地冻的。只是建武帝萧彧说过两日重办赏灯会,宫中又忙碌起来。
两名宫女打理着新搬过来的菊花,见四下忙碌,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就随口闲聊道:“你听说了没有?那日三公主衣不蔽体,叫薄奚公子从玩月池里抱出来,还没两日,今儿个宫中就传遍了!”
另一宫女掩嘴道:“正是呢!三公主还没议婚,这可怎么好?”
前头的宫女就压低声音道:“叫我说,反正薄奚公子也是晋国皇子,也算般配得上,三公主不如就干脆嫁给他算了!”
另一宫女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太后老祖宗一把年纪,本就舍不得三公主远嫁,在咱们这里招赘驸马,以后不必日夜悬心,也是个好事。”
锦儿眼见萧云从沉下脸,撸袖子就要冲过去,“公主别生气,奴婢这就去撕烂了这起贱蹄子的嘴!”
“不必了。”
萧云从抬手止住锦儿,“他们也说这宫里都传遍了,你今天能撕了他们,明日也拦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随他们去吧。”
萧云从正想带锦儿和画屏再去昨日的玩月池看看,可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忽见她的侍女翠羽急急忙忙赶上来道:“公主,秦王来看您了!”
秦王,薄奚齐?他醒了?!萧云从一怔,“好,那咱们赶紧回去!”
谁知,萧云从回到景和宫内殿,却见堂前背手立着一位银冠束发,身穿宝蓝蟒服的青年,风姿秀肃,端华无双。
然而,薄奚齐如何会在这梁宫中,堂而皇之的穿着四爪金龙的莽袍招摇过市?只看背影,就知道不是薄奚齐。
这人谁?萧云从有些奇怪的看向锦儿。
锦儿和画屏,并殿中的翠羽红绫,一起向那人行礼道:“婢子等见过秦王殿下。”
萧云从一愣,好家伙,这人好大的排场,比萧熠的架子都大,又是她哪个哥?
秦王萧焓转过身来,含笑道:“几位姑娘不必多礼。”
他说着,便过来携着萧云从的手,上下打量道:“我才领了皇上的差事出宫几日,你就闹出这许多事体来。又是坠马,又是落水的,快给焓哥哥好好瞧瞧,可大好了没有?!”
焓哥哥?萧云从下意识的就想跑,苍天大地啊,这不是宇文卓的专属待遇吗?萧熠都没这么亲热的对过她,这人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