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母又不是小家小户里出来的，见过比这还烧钱的玩意，便也不觉得有多离谱。
“老太太若是喜欢，给您那儿也加盖两间？”
贾母就等着这句话呢，王宁一说出口，她只推脱了两句就立马答应了。
只是这回不必王宁自己掏腰包了，给贾母建的，自然是走公账。
这之后，贾母又参观了一下西院的小厨房，瞧见王宁那琳琅满目得各种工具又，又是一阵海夸。
这老二家的做姑娘时还不显，如今这几年，倒是把能力展示出来了。这脑子足够活泛，躲在内宅里，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贾母倒是对小厨房的工具没有太眼馋。
一来，这个时候的厨艺也是一门手艺，老二家的虽说她会的这些都是跟西洋人学来的，但这是她自个的手艺，若她不开口，旁人贸然去问方子，那是失礼。
二来，这些东西也不是日常的正餐，无非是些点心。老二家的每回做了出来都会送给自己，她也没这个必要去问怎么做的，好生享用就是了。
所以贾母一阵海夸之后，只在王宁这些又用了些点心，便回正院去了。
倒是大房的邢夫人，等贾母回去了，还巴巴地跑去问了会儿八卦，听说二房只是加盖了两间小屋，便没多大兴趣回荣禧堂去了。
秋灵给老太太收拾好了软塌，扶着老太太坐下，又拿出小锤来给她捶腿。
主仆两人忍不住又说起了二房。
这一回，贾母对王氏就只剩夸赞了。
秋灵听着贾母一口一个“脑子活泛”“正经好用”的词儿，心中对家里未来的大权走向也有了个确定。
“只是我那里屋，比西院那边小一些，也不知道够不够开两个门的。”贾母想起二房那边一间直通卫生间，一间直通浴室，便让秋灵去看看里间该怎么开门，需不需要挪床。
秋灵应了一声，进去转了一圈回来道：“是比二太太那边小不少，开一扇门倒是无妨，两扇门怕是挪了床也没位置。”
贾母靠在那儿道：“她前岁就说屋子小了，自个掏腰包改建过一回的。我那时还只道她见识浅薄，这卧房就是得小，不然睡觉时气场都散了。如今看来，是她那会儿就想到这些个了。”
说到这里，贾母叹了口气：“也是，她那家里出来的，怎么可能见识浅薄。她父亲又是管着各路商队的，跟不少洋人都打过交道。她自幼怕是就知道的挺多，一直藏拙不肯显露呢。”
秋灵道：“那不如叫二太太一并将这里屋也扩了？”
贾母摇了摇头：“我这院儿正挨着荣禧堂的背面，要扩了出去，反倒不雅。罢了，你去二房说一声，就说我这里不改了。”
秋灵应了一声出去，贾母有些闷闷不乐的靠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她如今是真眼热了。
听闻老二家弄了这浴室之后，大夏天的，日日都清清爽爽的。再说那如厕也有单独的房间，不必用恭桶，屋里也不会臭烘烘的。
贾母又叹了一声，若不是怕外头骂老大不孝，她是真想换个地方搬去老二那边住了。
过了一会儿秋灵回来，贾母见她一脸的喜色，忍不住就坐直了。
“她说什么？”
秋灵掩嘴一笑：“老太太放宽心吧，二太太说是要给老太太一个惊喜呢。”
贾母也乐了，咧嘴直笑：“那小蹄子，净吊人胃口，也不说个清楚，叫我怎么放心？”
秋灵笑道：“二太太说，她日日都来给老太太晨昏定省，怎么会不知道里间有多大。才老太太说时，她就想好该如何改造规划了。”
“二太太还说，咱们这边靠着荣禧堂，后头留的位置只怕不够，便只能比她那边的窄一些，长一些了。”
贾母道：“她看着办便好，日后她来讨要银子，甭管多少都不必来找我过问，只管拿给她便是。”
贾母打定了主意，这次要让老二家的费心，她是乐意让老二家的赚一些的。总不能人家费劲心力的给她做事，还一点好处都不给吧？
正好也可以试试，老二家的会不会以此狮子大开口，是不是真的改了那贪婪的性子。
贾母本以为要改造屋子，怎么都要有个几日拟定章程。谁知她才吃完晚饭，这账目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这账目与往日的账本都不同，竖着一列，画成一格一格的，第一格都是账目的名称，接着是数量，然后是单价。一列从上往下看，最后是总价。
这么看着，清清楚楚，那一笔是多少支出，都写的明明白白。
贾母一时感慨，她对老二家的了解还是太少，只看她这账目做的，就比任何人都清爽。
往日的账目里，可不会写明砌墙一尺多少造价，都是给个整数。她这边按着尺寸来算，一尺多少造价，总共多少尺，都写的明明白白。收工之后还能检查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面积，一点都蒙不了人。
贾母这心里畅快极了，一时又有些心疼这老二家的，怎么矫枉过正了？刚开始贪的很，给点什么差事她都能捞点油水。
这会儿她又老实的不行，账目明明白白的，是一点都没可捞的地方。怕是自己冷淡她这些年来，她痛改前非，硬是一点都不敢为自己打算了？
这回自己有心让老二家得点好处，她偏偏还不敢拿了。
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贾母决定改造好了另外再打赏老二家的，绝不让她这些天白辛苦一趟。
王宁这头倒不知道贾母是这么想得，她只是没把给老太太改造当作一项工作，只当是孝敬老人该做的事。
她之所以改造好了还把贾母叫过来显摆一番，就是想引得老太太也改造，然后接下来，府里就要大动一番。
若想把全家都改造成她要的样子，那么就需要丈夫的专业知识。这其实也是两人之前就商量好的，由她来实现比较可靠也不会招人闲话。
所以给老太太看的帐，皆是材料成本和匠人的人工费，她一点利润都没有，还要出力设计和监工。
这后宅也没什么娱乐，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也没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