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刘海珍说,“成啊,人多热闹。”

程梅的脸色顿时变了,“刘姐,你这上街准备买点什么啊?”

别是只想着给自己买吧?

刘海珍笑了笑,“这不天暖和了,我给四个孩子买点儿换季的衣服。”

程梅的脸色更难看了,“程阳程凯的眼光高着呢,你万一买的不合适了,那还不如不买。”

刘海珍又不傻,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敌意呢,不过她并没太在意,“到时候跟售货员说好,万一实在不喜欢,再去换别的款式也行。”

这下程梅没话说了,她气鼓鼓的在那坐着,不喝水也不吃点心,绞尽脑汁想要找茬儿,谁知王爱芳很快就站起来告辞了,说下午还要上班。

程梅是军医院的护士,午休时间更短,也不能耽误下去了,只得悻悻走了。

陈雨叶第二次月考,所有的科目终于都及格了,在班里的排名也往前挪了五个名次,但她的朋友周丽娜考了班里第一,年级第三,各科的分数都特别高,尤其,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

相比之下,她这点进步根本不算啥,都不值一提。

下午放学,赵俊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陈雨叶,你最近表现不错,不过,还是要再加把劲儿才行。”

陈雨叶点了点头。

回到家,她直接就上了二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题,说起来,她的脑子真是不聪明,数学代数学得吃力,立体几何更是一团糟。

经常同一类题都会出错。

刘海珍今天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而且在乔玉琴和刘爱芳的劝说下,多给女儿买了一双漂亮的皮鞋,她这都等了一会儿了,但招呼闺女试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赵婶子说,“我看雨叶最近学习也太用功了,前天早上我醒得早,天还没亮呢,就看到雨叶下楼倒水喝。”

刘海珍愣了一下,“几点的时候?”

赵婶子说,“刚五点啊。”

刘海珍皱了下眉头,觉得女儿在学习上有点走火入魔了,认真学习是好事儿,但也不能太过了。

难道是因为都上高二,程辉学习那么好,刺激到她了?

晚饭后,刘海珍端着水果去了女儿房间,陈雨叶正在做俄语卷子呢,有一个单词死活想不起来什么意思了。

她又跟自己较劲儿,不肯翻课本查看。

她的声音不由就带了一丝不耐烦,“妈,您有什么事儿啊?”

? 刘海珍说,”没事儿我就不能跟你聊聊天了?”

“我看你今天不太高兴,是不是考试没考好?”?

陈雨叶嗯了一声,“比之前进步了,但不多。”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简直太大了,比如周丽娜那样的,以前就随便学学,也能考出很不错的成绩,现在认真学了,成绩一下子就飞上去了,她就不行了,天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脑子不够聪明,学什么都挺费劲。

按说起来,语言类学起来应该比数理化简单,但她觉得俄语学起来也不容易。

还是那句话,以前的底子太差了,语法不懂,词汇量不行,读和写统统都不太行。

刘海珍说,”有进步就行了,妈想跟你说的是,每个人的长处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强求。“

”说起来还是怪我,妈妈小时候学习就不好,所以连累你了。“

陈雨叶笑了,“妈,这怎么能怨你呢,您放心,我不是强求自己,我就是觉得,我现在就是个学生,那任务就是学习。”

“即使成绩不拔尖,那最起码也得跟一般吧,我们班有五十个学生,我的目标就是能考二十四五名,中游水平就行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等她到了中游水平,还要再努力往前赶一赶,争取明年高考能考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

然后读一个差不多的专业,毕业后应该就能有一份很好的工作。

现在整个社会人才奇缺,大学生是很受欢迎的。

刘海珍放心了,她就怕闺女钻死胡同里,一味的要强,“那你也不要太累了,你看看你,这些天都瘦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雨叶,你乔伯伯说过,等你高中毕业了,可以去军医院上班,也可以去文工团,你想过吗,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陈雨叶当然想过了,上一世她高中是混到毕业的,自然没有考上大学,乔伯伯一开始安排她参加了护士培训班,去了军医院工作,她在病房干了两年就烦了,乔伯伯又把她安排到院办,坐办公室,她又觉得很无聊。

后来嫁给周哲南,那个时候他已经很有钱了,她就辞了职,安心当富太太,没想到那么快就死于非命。

想想也真是令人唏嘘。

这一世她肯定不会那么走了,但她现在也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说来惭愧,虽说每个人都有长处,她却没发现自己擅长什么。

画画没有天赋,音乐五音不准,体育也不擅长,要不然也不会太远都把袜子挑破了,因为她跳了很多次没达标。

陈雨叶说,“妈,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我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

“那倒也是,我不打扰你了,听妈妈的说,别太晚了啊。”

“我知道了。”

虽然如此,陈雨叶还是不敢放松的,学习这个东西,不进则退,尤其在别人都往前赶的时候,你很快就能落下了。

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刻苦,她渐渐也找到了一些方法和技巧,尝到了一点点学习的快乐。

刘海珍刚走,乔程阳又来了,也是猜到她没考好,准备安慰她的,但陈雨叶不想跟他聊学习,而是问,“程阳哥,你为什么要去财政局上班?”?

乔程阳一愣,“当时比较感兴趣,而且不想当兵,也不想去军校。”

“那你现在工作了两年了吧,感觉怎么样,会觉得会无聊,很烦吗?”

“一些很具体的工作的确有些无聊,但做这些都是有目的性的,只要最后能出来一个结果,就不会觉得烦。”

陈雨叶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很奇怪,什么也不擅长,也没有特别让我感兴趣的。”

乔程阳眼眸一沉,数秒后才问,“雨叶,在放暑假之前,你应该能把成绩赶上来吧,就中游水平。”

陈雨叶不太确定,“我是这样计划的。”

乔程阳笑了笑,“等你放了假,我带你去玩儿,帮你找一找你到底喜欢什么。”

陈雨叶没太懂她的意思,但他说完就走了。

有些事情特别有意思,陈仁强本来是想让二弟一家去占了刘海珍的房子,这样不但他自个儿可以把老宅都占了。

而且还有别的好处。

毕竟二弟和刘海珍有个女儿,哪有亲闺女不认亲爹的,也就是时间问题,等关系缓和了,那不就相当于攀上了一门有能耐的亲戚吗。

刘海珍嫁的可是政委。

可惜这只是他的白日梦,二弟不但没占了燕来胡同的房子,还被打了,还想夺回一半老宅,他本来想虚报修房子的费用,但老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一心只想写什么狗屁诗的人了,他对每一项花费都十分在行。

最后兄弟俩黑着脸算了一天,算出来一共花了四百多块。

陈仁华和马宝娟在西安的工资不高,每月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但因为婚后一直住在马宝娟的娘家,这些年倒也存了一些钱,两百多也不是出不起。

只是房产证上也必须添上他的名字才行。

但陈仁强坚决不同意,说父母当初在世的时候,就把房子过户给他了,作为老二,陈仁华只有一半的居住权,没有所有权。

马宝娟立马就闹开了,一开始只是在屋里跟大伯哥和嫂子吵,后来发展到院子里,再后来,她敢从胡同口骂到胡同尾。

西北民风向来彪悍,西北不少婆娘都相当厉害,具体到马宝娟,那就更不得了,她有个弟弟是个瘸子,她家全靠她支应门户呢,为什么她会嫁给来路不明的陈仁华,也是因为在当地招不到像样点的上门女婿。

不少邻居都跟看西洋景一样的。

马宝娟虽然一口西北话,但架不住闹得次数多,很快这附近都知道了,陈家二兄弟在争房子呢,本来说好的一人一半,当大哥的却不认账了。

陈仁强的老婆也不示弱,很快就把陈仁华的底细抖搂出来了,包括扔下刘海珍母女,这边儿还没离婚,就在西安又结了婚,明显是重婚罪了。

真是狗咬狗,一地毛了。

到了六月,天气一下子就热了,陈雨叶每天很早去上学,但到了学校也是一身汗,还好教室里安装了吊扇。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也都来的越来越早。

她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约有一半的同学都已经到了。

周丽娜低着头,正在专心看什么东西,看到她来连忙收起来了。

陈雨叶猜到了,“情书吗?”

周丽娜的脸一下子红了,“你瞎说什么啊,才不是呢。”

陈雨叶惊讶的问,“不是情书?那陈家奇写了什么,难不成是讨论数学题的解法?”

周丽娜打了一下她的肩膀,生气的说,“你小声点儿。”

陈雨叶笑笑,“成,我不说了,我还得背单词呢。”

周丽娜也赶紧打开了课本。

汇文中学的期末考试是在六月底,题目都是教研组精心甄选出来的,比平时的月考题目可难多了。

据说,学校这么做是为了拉开档次。

陈雨叶再一次遭受到了暴击,像她这种基础不太扎实,奋力往前赶的学生,必然是难度适中的题目,才最能体现出来进步。

等成绩出来的这几天,她的内心特别煎熬。

好在最后结果也还行,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她各科成绩都不算高,当然都及格了,在班里排名是三十名。

没达到目标,但也没被甩得更远。

周丽娜安慰她,“雨叶,这次题太难了,我的分数也不算高。”她的分数是比之前下降了,可仍然是班里第一,年级第三。

这次她甚至超过了陈家奇。

其实陈雨叶自己是满意的,上一世她被乔家收养后,从汇文转学到了四十四中,期末考试她考得一塌糊涂。

也因此,被陶飞虹她们笑话,每次见面都喊她倒数第七。

她笑了笑,说,“丽娜,这次你厉害了,陈家奇都考不过你了。”

周丽娜猖狂的很,伏在她耳边说,“雨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陈家奇每天学到十二点!”

言外之意,是说陈家奇并没有足够聪明,是因为认真刻苦成绩才那么好的。

高中生常见的迷之生物链,学习不好又努力的在最底层,学习不好不努力的在次底层,学习好努力的在高层,学习好但随便学学的在最高层。

周丽娜自诩聪明,以前比谁玩儿的都疯,现在认真学习了,但也要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陈雨叶一愣,“真的?”?

周丽娜警告她,“你可不准乱说啊,他早就是这样了,初中时就是。”

但这话陈雨叶听了,却觉得是一种鼓励。

虽然她还在摸索中,但也已经醒悟到了,学习其实不算一件多难的事儿。

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

七月初,学校放暑假了,乔家的小楼比任何时候都热闹,除了大院里的同学朋友,程红的三个孩子,乔庆安的两个孩子,还有乔玉琴家的,都争先恐后的来了。

所有的空房间都住满了,就连二楼闲置的琴房里都被放了一张床,陈雨叶跟谁都不熟,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热闹。

这天中午,她午休醒来特别口渴,拎着杯子下去倒水,没想到听见两个女孩在抱怨自己。

”瞧瞧她那样,神气什么呀,又不是姨夫的亲女儿,说白了,她跟着她妈妈嫁过来的,就是拖油瓶!“

另一个说,“是啊,成天没个笑脸儿,真把这儿当做自个家了,她又不是乔家人,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连姓都没改呢,我大伯也是糊涂。”

先说话的小姑娘笑了,“谁说不是呢,我都替我小姨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