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rua了个遍的白猫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软乎乎地躺在地上任由老禽兽胡作非为。
施佳近来办学的压力很大,就算是顺利开学了还是有诸多担忧,看样子撸猫确实挺解压的,就这么一顿很rua,心里头松快了不少。
她rua完尽显无情本色,一手提起后颈皮,到另一个办公室去找鸳鸯。
这个办公室是给来帮忙的丫鬟们的,李纨、王熙凤、秦可卿都是被伺候惯的人,让她们讲课不难,诸多事情都亲自动手反而更难,因此允许她们带了丫鬟,只不过平时都不跟着,有需要叫一声便是。
“鸳鸯,去找个笼子,以后这猫就养在学堂里捉老鼠了。”
关笼子?捉老鼠?
水鸿反应过来又炸毛了,她敢对他如此无礼!!!
“喵!!!”白猫用力一扭身子挣脱了施佳的手,毫不犹豫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施佳走到栏杆往下看去,见那白猫头也不回逃出去了,她颇为遗憾地自言自语,说:“啧,铁饭碗都不要,这么想不开。”
此时瞧见一楼教室有姑娘走出来休息,应该是第二节律法课下课了。
没多久李纨也上楼到办公室休息,素云端上一杯温度适宜的茶给她润嗓子,说:“太太辛苦了,这么多姑娘比往日在府里可难太多了。”
“是呀。”李纨饮了一口茶,说,“确实和家中不一样,我瞧着那么多孩子都认真在听,心里也高兴。”
教室里姑娘们三三两两讨论刚才课堂上的案例内容,甚至有一个姑娘正巧是其中一案涉及人员的亲戚,还对案件做了些许补充。
休息了一会后,教导主任王熙凤在二楼敲响了预备钟,代表第三节课马上要开始了。
姑娘们便按照安排,来到二楼的教室,这节课的夫子是秦可卿。
看得出她仍旧有些紧张,论年纪她也大不了孩子们几岁,而论身份,她不似王熙凤是荣国府的二奶奶,尤其外头还有她的流言蜚语。
姑娘们虽不知晓她就是被流言所困的“宁国府未过门的大奶奶”,她自己心里没有什么底气。
而且这《洗冤录》其实与律例差不多,讲的是一些验尸的规矩,和验尸的方法,虽有少量案例记载,照着念也十分枯燥。
好在李纨去贾琏那听案例的时候她也一道去了,借机问了些详尽,此时也能和上一节课的案例关联起来。
孩子们听这课,又怕又好奇,待下课时皆是两三个抱成一团。
这里年纪最小的惜春竟没太多怕,她本就跟着李纨等人听过一遍,今日再听也不过是巩固,她倒是对这十分感兴趣。人死后都一样,皆是白骨一具,生前风光落魄又如何,谁能免俗呢。
学堂中午目前还没安排食堂,早先也是和各家说过的,要派人来送食盒。荣国府的小厮丫鬟也已经提着食盒在外面等候,施佳已经提前吩咐过素云平儿等人,让她们负责引导,不要乱了秩序,将教室收拾好各自用餐,中午共计休息一个时辰。
实际没让府里给自己带饭,拉着鸳鸯往外走,说:“咱们下馆子去。”还没在外头吃过饭呢,也算是体验体验,不能把自己拘束在府里院子那点小地方。
听到这个建议,鸳鸯急了,说:“老祖宗,这不合适呀。”
断没有一家主母单独在外头吃饭的道理,就算要出去吃,也是提前交代人去预定场地,避免和外人见了,尊卑有别嘛。
施佳想了想,说:“不管那些,随便找家小铺子就成,我很久没吃馄饨了。”
“馄饨,咱们这边很少有卖馄饨的……”鸳鸯反对归反对,但还是以老太太的想法为主,“那些都是下等人吃的,岂能进老祖宗的金口。”
“我靠,我吃个馄饨就成下等人了?”施佳摆摆手,不要鸳鸯搀扶自己沿着街道走。
鸳鸯连忙跟着解释,说:“鸳鸯岂敢说老祖宗是下等人,这些轻薄的吃食,府里从来不吃的。”
施佳讨厌这些说辞,走了不一会闻到了豆花的香味,寻着味道在两家店铺的中间看到一个十分小的摊位,只有一张桌子。
卖豆花的是个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得朴素却不掩姿色,脑海里立刻就蹦出“豆腐西施”四个字来,只是双眼显露出几分沧桑,也似西施般皱眉。
座上只坐了一个食客,路过的人偶尔投来视线,又摇摇头离开,旁边铺子的店家也是轻蔑相视。
再边上站了几名小厮看着,特意保持了距离不去打扰。
那女子强颜欢笑将豆花端到桌上,那客人双手去接,却是双手捧住那姑娘的手。
吓得她连忙收手,面上本就郁郁寡欢,此时更似要落泪,叫人更为怜惜。
那客人露出笑容,说:“你这摆摊一个月才赚几钱,依从我做个外室多好,你孩儿可以到我家学堂去念书。”
嗯?这声音有点耳熟??
施佳大步走上去,弯腰看了看那客人。
“我靠!怎么是你个老东西!”施佳看清那人二话不说一脚踹翻,竟是贾赦这老不正经的。
在家里的时候觊觎鸳鸯,在外面还觊觎卖豆花的!
旁边的小厮见了连忙过来将贾赦搀扶起来,一个个对老太太毕恭毕敬不敢多言。
“母亲?”贾赦一下子没缓过来,四周看了看不能理解老太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恍惚才想起来她办的小观园就在隔了一条街的地方。
他与贾母的关系算不得太好,处处都被母亲嫌弃,可当儿子的还是在乎个孝字,表面功夫得做。
他立刻站好似恭敬,说:“我不过出来吃碗豆花,母亲何故借题发挥呢?”言语却颇为不满。
贾赦的视线又瞥到鸳鸯身上,心想老太太从不出门,只有家里下人才可能知道他这几天一直来骚扰卖豆花的,一定是鸳鸯这小蹄子,记恨在心故意告状给老太太。
想着,看向鸳鸯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狠意。
“你还想吃人家豆腐?给老娘滚,你都够当人家爹了,迎春要是给人个三四十岁的人当外室,你怎么想?”
“若是那样,是她自己没本事。”贾赦反驳。
显然是高估了这老登的品行,也对,也对,毕竟这败家玩意后来为了五千两就将迎春卖给了孙绍祖。
越想越气,施佳又是一脚将他踹翻,而后看向几名小厮,说:“按住他手脚。”
小厮们不明缘故,可比起大老爷,终究还是老太太更权威,只能照做。
贾赦不明白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因此暂时没有挣扎,只是僵着脖子说:“老祖宗,这可是大街上,你要打要骂回府里头再说,这不是丢我一人的脸,是给整个贾家抹黑。”
“嚯哟,威胁?我给家里抹黑?”施佳嗤笑,走到卖豆花的女子面前问她借刀,女子战战兢兢将刀递来。
施佳一脚踩在贾赦肚子上,盯着中间说:“待今天之后你看看,别人议论起今天,是不是只笑话你?”
“母亲!你要作甚?!”贾赦顿时老脸惨白,开始疯狂挣扎。
而一旁已经有人围观过来,不少人已经认出地上的正是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而这老太太……敢持刀对他,只能是荣国府的老太太了吧?
“唉,你连区区两寸小物都管不好,在家里对丫鬟起意,连出门吃个豆花都要占摊主便宜。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迟早连累了家里……我自然是,以绝后患。”
一旁围观众人有人笑出了声,紧接着都跟着没忍住笑起来,这等嘲笑莫大羞辱。
贾赦老泪纵横,连忙发誓说:“母亲!老祖宗!贾赦知错了,贾赦知错了!你饶了我吧!”一边说着又恶狠狠地看向按着自己手脚的小厮们,说,“快松开!”
小厮们知晓老太太近来不对劲,连政老爷都说可能是中邪,正在寻找驱邪的法师,因此担心老太太真挥刀下去,便默契地装作按不住被贾赦挣脱。
贾赦在强烈的求生意志下迸发出大力,晃开老太太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直接跑离了此地,回家去闭门不出。
施佳将刀还给摊主,扫了眼围观众人,随手从摊子上取了一个碗,往桌子上一放,说:“有钱的捧个钱场呗,这样的热闹,不比胸口碎大石好看?”
鸳鸯:“…………”
老祖宗!你清醒一点!!!
这种讨钱的举动,只有下九流的杂耍班子才干的啊!!!
众人愣住,被她这么一说还真不好意思直接走人,纷纷给了些钱,没再逗留。
施佳将装了诸多铜钱的碗递给摊主,说:“他还没付豆花钱吧。”
“多谢老太太……”摊主泪眼汪汪跪下,被鸳鸯连忙扶住。
“别跪,咱家老太太不喜欢,晦气,只有死人才被跪拜。”
施佳见她如此感激,便说:“要报答也不难,给我做饭就行。”说着又将左右的店面看了看,看上去生意不咋的,盘下来应该不用太多钱。
与其学堂里增食堂,不如直接开个饭店作为唯一供应商,这样里头外头的钱都能赚到。
施佳正要开口忽悠摊主,突然瞥见对面两个店铺中间的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竟是水鸿。
他怎跑城西来了?今天逃课没去上学吗?
而且怎如此衣衫凌乱,发簪歪斜,头发也乱糟糟地,眼睛还泛着红,更是咬牙切齿似乎颇为恨恼。
“嘶……”施佳心里一凉,他该不会是在巷子里遇了歹人吧??
这可怎么向北静王府交代,怎么向皇帝交代!!
施佳着急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一抱住他,说:“好孩子!出什么事了?”
!!!!!!
水鸿如遭雷击,立刻推开她,许多话憋到嘴边又不好说出来,否则就暴露了。他咬牙,气得双眼通红,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为何自己这般模样。
他想到那拿着自己施舍的银两去赌钱的乞丐,便说:“祖母我没事,只是输了些钱,有些懊恼,自己抓成这样的。”
“啊?”施佳原本略有同情,立刻变成嫌弃,“你特么今天逃课去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