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哥

少女浑身无力脸颊通红倒在面前,神志混沌不堪,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姣好脸颊将她那张脸衬托得更为惨白。

应淮序没有做好事的习惯,这和他自小生长的环境有关。过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这样的性子导致他不会共情任何一人也极少会帮助别人,可以说他为人冷漠自私到骨子里,即便是应垣倒在他面前也可以不为所动。

绿色眼眸没有生起任何波澜,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女孩柔软纤细的手依旧紧紧抓住自己不放,生病的她虚弱不堪,湛湛清亮的眼眸流露出一抹坚定决绝的光芒,那是求生的希望。

眸底深色一点点沉下来,破天荒,应淮序迟疑了瞬然后蹲下身,同她四目相对。

长久煎熬让她瞳孔开始涣散,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只能看见他精致完美的下颌线以及扣在最上面的一颗宝蓝色扣子。

“请送我去医院……”

叶柠浑身炽热滚烫,她生得极美,清纯殊绝,羸弱却不失坚强,从始至终都是靠毅力苦苦支撑。眼下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整个人昏昏沉沉倒了下来。

应淮序没让她倒在冷冰冰的地面,轻轻托着她,与此同时取出手机拨打号码。

电话还未接通,耳边传来一阵迅疾的脚步声响,循声望去来人从头到脚被雨水淋湿,温和眼瞳晕染焦灼之色,目光直勾勾落在应淮序怀中的少女身上。

原来是他。

应淮序在心底暗自说了句,随后反应过来怀中女孩的身份。

没等他率先开口,温礼上前一步,伸手,“打扰到你真是抱歉,这是我女朋友,我需要带她回去。”

他想要趁着叶柠昏迷将她带走,可伸出的手刚到半空就瞥见应淮序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嘲讽之色:“她病的这么重不应该送去医院么?”

他的视线缓缓落下定格在温礼手边拎着的塑料袋上,里面装满各种药品。

温礼身子僵住。

电话接通,应淮序没看一眼温礼,淡声道:“这里有一个病人,地址在天澜云筑。”

大雨下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清晨的风舒适慵懒,放眼望去柏油路面掉落不少叶子,被风席卷吹送到更远的更远。

叶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天花板是白的,墙壁也是白的,就连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白的。空气中溢散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医院,对此,忐忑的心总算彻底放下。

“查房,请让一下——”

紧闭房门外面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男人一身白大褂,看上去干净利落,见到叶柠醒了不禁挑了挑眉,“醒了?”

门口站着两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听到里面的动静其中一人走了进来站在门边,另一人离开几步果断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叶柠对于这两个陌生男人的存在一头雾水,甚至觉得奇怪,倒是面前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开手中的记录本。

“你和他什么关系,很少见他对别人这么关心。”

医生量过叶柠的体温将数据一一记录下来,说的话愣是叫叶柠听不懂。

不过——

“医生,那个男人把我关了起来,你的手机能借给我报警吗?”

笔落在记录本意外划出一道痕迹,看上去刺眼极了,医生感到震惊:“他把你关起来?我看他不像是——”

“不像什么?”

医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应淮序闲庭散步走进病房。

他长得极为英俊,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尤其是那双宛若碧湖般的绿色眼眸凝着你的时候,叫她的呼吸不由窒住。

视线下移,等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条后叶柠总算辨别出他是谁。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叶柠知道,昨天要不是因为他出现自己可能根本逃不掉,即便他神色冷漠,矜贵清冷,她还是心生感激。

“昨晚我已经报了警,你现在很安全。”

应淮序知道她最想听的是什么,索性直言相告,显然,叶柠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后长长舒了口气。

一旁站着许久的医生、也就是应淮序的“好友”时屿白听到这一段信息量爆炸的对话,这才明白自己先前想岔了。

所以叶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不是应淮序,而是另有其人?应淮序反倒是她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里,时屿白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他和应淮序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方面因为都是同一个班的缘故,两人都在国外读书再加上家世相当才会了解一二,至于后来他选择医生这条路是因为他要实现自己的理想。

和应淮序认识这么多年,时屿白知道他为人清冷淡漠,从不管别人的事情,可以说自私冷血到极致,如今他救了叶柠,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是别有所图?

或许是时屿白的目光落在应淮序身上太久,应淮序抬眸轻飘飘瞥了一眼他,声音冷冽清寒,“什么事?”

“没什么。”

时屿白压住心底潜藏翻涌的种种情绪,悄然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反正他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至于其它,以后总会知道的。

时屿白勾了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他没有留下,而是说了叶柠目前情况良好随时可以出院,等他走后叶柠的视线重新回到应淮序身上,再次真诚道了谢。

她的模样很是拘谨,显然还没从这件事情中缓和过来,应淮序看了她一眼自我介绍道:“我叫应淮序。”

叶柠从善如流,“应先生。”

应淮序眸光幽深如潭,“我和应垣是父子关系。”

话音刚落,叶柠瞳孔一震,她当然记得应垣这个名字,不就是舒月现在的男友?虽然她没有和应垣见过面,但也听舒月说过一嘴。她这位新男友的身份和过去交往过的情人很不一般,可以说富可敌国,名下还有不少产业,就算舒月也很有钱,但和应家相比差距甚大。

舒月考量许多,所以后来应垣向她求婚两次舒月始终没有答应。

那么这一次,应淮序该不会是当说客的?

叶柠抿唇直言:“妈妈她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她生了我也有她的人生要过,我不会干涉。”

应淮序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件事情,怔了怔,解释道:“你恐怕误会了,他们要不要结婚和我毫无相关,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温礼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

叶柠错愕,一双水眸像山涧小鹿般睁大。其实她并不想让舒月知道这些事情,最初找舒月求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的解决办法才是最好的。

“谢谢你,哥哥。”

这一次她的道谢是关于他的做法,不得不说,要是舒月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还要想着怎么跟她解释,目前来看应淮序做事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也让她对面前这位救命恩人另眼相看。

既然他将成为自己的继兄,这声“哥哥”并不突兀。

她的称呼从“应先生”换到“哥哥”变化太快,应淮序难得失神,他想说其实没必要这么叫他,可话到嘴边尤其是触碰到她那双明亮的水眸,还是什么都没说。

“警方过会儿来录口供,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联系我。”

应淮序垂下眼睫遮住那片望不到边际的翠绿色湖泊,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名片是黑色烫金,写着人名和一串电话号码再无任何别的信息,叶柠呼吸微窒,这是他的私人名片。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手中这片小小的方片纸上,指腹从人名处缓缓划过。

原来“应淮序”三个字是这么写的。

恍然间,她想到什么。

她的手机还在温礼手上,就算给了这串数字目前也没办法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