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朝露要我,想办法绊她大姐姐一跤?”
司徒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炷香前,玉兰辛辛苦苦找到他,将卫朝露的嘱托告诉了他。
可这嘱托的内容,却有些离奇。
玉兰点点头,为难道:“二小姐是这么说的。无论是绊她一跤,还是吓她一跳都行,只要让大小姐躲在屋子里,不能出门,那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给福荣公主伴读的差事,兴许就会落到卫朝露头上了。
司徒昊的浓眉挤了起来。
饶是他平常就纨绔骄纵,可也很少做这等下作的事。卫朝露的请求,让他实在为难。
而且……
“她大姐姐可是有心疾的!”司徒昊忍不住提醒道。
要是随随便便吓卫丹钟,把人吓死了、吓伤了,那不就缺德了吗?
玉兰有些尴尬,脸泛红烫地说:“二小姐说了,只是绊一跤,不会怎么样的。”
司徒昊张了张口,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失望。
他总觉得,卫朝露好像变了。
他所熟悉的朝露,是那个在街上仗义执言、不畏强权的坚定少女,有着柔弱的双肩和明亮的眼睛。
可现在的朝露,好似成了个小心眼的庸俗女人,为了攀上景安王府而不择一切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那温柔的嫡姐。
“司徒公子,您能帮帮二小姐吗?”玉兰恳求道。
司徒昊撇开目光。
他其实是有些不愿的。但他想起了初见时,卫朝露那单纯干净的笑脸,还有她一身的娇甜奶香味儿,他不由闭上了眼,硬着头皮说:“好,我帮。”
到底是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他不得不帮。不然,他过去的喜爱,就成了一场笑话。
片刻后。
司徒昊带着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听波馆的窗前。
司徒昊左右环顾一阵,见附近无人值守,便对小厮吩咐道:“一会儿,你这般那般,想办法绊倒卫家的大小姐……”
话音未落,窗内便传来卫丹钟的淡雅嗓音:“司徒公子,你是为了朝露而来的吧?”
司徒昊惊了一下,险些滑到在地,还好小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一阵衣裙婆娑轻响,卫丹钟秀丽的身影自门后步出。
一看到她,司徒昊就有些心虚。他目光四处乱晃,假模假样地咳嗽:“咳咳咳,我迷路了!”
卫丹钟笑了笑,说道:“司徒公子,不必装了。是我二妹妹委托你,想办法阻拦我出门去见福荣公主的罢?”
司徒昊怔住。
没想到卫丹钟什么都知道。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羞窘从他的心里弥漫开。
干坏事的念头被人径直戳穿,纵使他脸皮很厚,此刻也有些尴尬。
“小爷我……呃……”司徒昊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糟了,这回卫大小姐肯定要哭哭啼啼地找父亲诉苦。搞不好,自己又要挨教训了!
这时,卫丹钟柔软的声音飘入他耳中:“司徒公子,恰好我也不想去做公主伴读,这回就帮你一次,假称我摔倒了。”
司徒昊吃惊地抬头:“你不想去做公主伴读?”
卫丹钟嗪着笑意点了头,又竖起手指比在唇前,做出“嘘”的手势:“这可是我俩的秘密,还请司徒公子不要透露给其他人。”
她弯弯的眼,好似月牙一般。司徒昊看着她春水一般的眼睛,忽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不由自主地就点了头:“好。”
看来卫丹钟想退婚的心倒是真的。
如此一来,自己不用真的做恶人,又可以对卫朝露有个交代,这真是最好不过了。
没想到卫大小姐这么善解人意。
不知不觉,司徒昊对卫丹钟的印象就变好了许多。
司徒昊松了口气,客气地冲她作了个揖,然后转身离开听波馆。
小厮看到他作揖,吃惊不已。须知道他家公子可是有名的纨绔,莫说作揖了,在父亲面前都未必老实的。
司徒昊走得急,没注意到竹林间伸出了一只脚。一个不小心,司徒昊竟被这只脚绊倒,像是只□□似的飞滚出去!
“哎哟!谁绊小爷!”司徒昊摔得满脸是土,他摸着摔疼的脑袋,恼火地从地上爬起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冷面蓝衣少年。
这不就是抢他伤药的那个小子吗?
“怎么又是你?!”司徒昊勃然大怒,指着莫邪的鼻子就痛斥。
可不等司徒昊吼出下句话,那蓝衣少年便好似幽魂似的,轻飘飘消失在了林间。
……
卫丹钟回到了听波馆里,吩咐海棠:“……去和吕嬷嬷说,我绊了一跤,摔疼了,不能去福荣公主那。”
踏进门槛时,她忽觉得有一分不对。
抬头一看,屋里竟多了一个人:南窗边的竹椅上,靠着一道玄色身影,自在无比,好像是坐在自己家里,而不是她的闺房。
祈湛歪托着脸,一双暗藏恣肆的凤眼,正上下打量着她,
他颀长的身影,即使坐着,仍能看出高阔挺拔。
卫丹钟收敛起吃惊之意,低身稳妥地请安:“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祈湛的目光掠过她耳边轻晃的白珍珠耳坠,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满意之色。
“丹钟小姐,孤最近新得了一瓶伤药,很是难得。听闻丹钟小姐略通医药,不知小姐能不能帮孤看看,这药是真是假?”
祈湛戏谑地问。
卫丹钟狐疑。
略通医药?这是哪儿听来的?她根本不懂医药。
而那头的祈湛已经取出药瓶,抛给了她。
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是她派海棠送给司徒昊的那瓶伤药!
卫丹钟一时无言。
“太子殿下又没有被人打破额头,何必要这止血镇痛的药?”她叹息一声。
祈湛的行为,似乎是一种警示,警示她不准和别的男子走得太近。
可这样的占有欲,实在是莫名其妙。
祈湛挑了挑眉,说:“你怎么知道孤身上没伤?”说罢了,他竟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然后往自己手背划去!
他的手背上,立刻破开了一道血口子。大颗大颗的血珠直往下淌,看着就疼。
祈湛收起匕首,笑道:“现在孤受伤了。丹钟小姐,你来帮孤上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