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子?”林宝回忆起刚才桌上的红烧兔味,浓香又入味的兔肉仿佛还在嘴里,口中分泌唾液,他砸吧砸吧嘴,回味道:“香!太香了!再来瓶酒……”下菜。
林韵拧着林宝那酒臭味的领口收紧,窒息感一下子截住了林宝接下来的话。
他呼吸困难,憋得满脸通红,在火红的太阳下,咸湿的汗水滚进左眼里,汗水又裹着眼泪流出来。
“大……丫……”他混沌的大脑艰难的辨认出面前的人影,心里大受震撼,他完全没有想到从前安静又听话得跟个奴隶似的林大丫居然敢动手。
林宝呼吸不畅,死命的想要掰开林韵的手,发现林韵力大如牛,禁锢着他领口咽喉的手坚硬如铁,只能放弃转而艰难的拍打着林韵的手腕,希望对方放开。
“兔子都吃了?把钱给我!”
大概一分钟过去,林韵这才松开手。
“咳咳咳咳”林宝一获得空气,整个人烂泥般软倒在地,他拼命急促的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害他如此难受的罪魁祸首。
“林大丫!你胆儿肥了,你等着,我不把你打死我不信林!”
林宝酒醒了大半,恶狠狠的放话。
林大丫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他随便一个拳头都能打得她满地找牙。
林韵冷笑一声,上下扫了林宝一眼:“你先起来试试。”
酒水侵蚀了林宝的四肢,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勉强站稳后像鬣狗一样做足了凶狠的气势扑了过来。
他的动作在林韵那加强的视觉下,就如同卡帧的画面。
一个字,慢。
林韵找准角度,一脚踹过去。
“哐当”一声,林宝像破布娃娃倒飞出一米多远,砸在了土砖墙上,墙体晃了晃,屋檐上落下一块瓦片砸在了林宝的头上。
鲜血瞬间从额角冒了出来,林宝整个人晕乎乎,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但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愤怒,满腔的火气压制不住。
“林大丫!你死定了!”
林韵不管林宝无能的怒吼,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冷漠说道:“一共六只兔子,两只大兔子五斤,算你十块钱,四只小兔子大概十斤,算你十块,一共二十。”
“认不认?”林韵加重语气。
野兔子在黑市一只也就三四块钱,林宝哪里认,他几乎不带思考反驳:“那几只兔子哪有这么贵。”
“而且我凭啥给你钱?妈都说了,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林韵不再废话,一拳头将林宝揍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她使用了暗劲,能让林宝痛上几天也查不出一点问题,连个轻印都不会留下。
“林大丫!”林宝痛得额角青筋暴起,满脸扭曲,咬牙切齿的恶吼。
“认不认?”林韵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威胁道。
林宝反射性躲了一下,按捺住心里的愤怒,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认了就好,钱给我。”林韵笑了起来,严峻危险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从严冬跨度到春天。
“我没钱。”林宝撇开头。
“嗯?”林韵舒展了一下手指,微笑盯着他。
危险的压迫感瞬间席卷了林宝的全身,他立马怂包的说:“我身上有五块,我都给你,明天!明天我把剩下的钱给你。”
林宝哆嗦着将自己裤兜里的钱麻利的掏出来,双手递上:“给。”
林韵收走了钱,笑着拍了拍林宝的肩膀:“听话点,狗宝。”
被比做狗,林宝的眼神一下子阴狠起来,触及到林韵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隐藏起来,像是哈巴狗一样笑起来:“是,我听话听话。”
林韵站起身扫了他一眼,对方额角的血越流越多,她漫不经心的随口说了一句:“站起来,把伤口处理了。”
林宝闻言立马站起身,转身就要跑进屋。
“站住,过来!”
林韵叫住了他。
林宝听话的走到林韵的面前,不敢有一丝反抗。
林韵随手拿了块干净的布捂住林宝的额头,带着林宝走出门,脸上换上焦急担忧的表情,惊慌的大叫一声:“宝儿,你伤口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林宝恶寒的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瞬间变脸的林韵,脑袋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来。
“天哪,林宝头上咋破了个洞。”隔壁林大妈一听就急忙冲出来,确认林宝头上有个流血的伤口,幸灾乐祸的大声道。
隔了十来米的另一户人家,一听林大妈的那大嗓门,连忙赶过来凑热闹顺便帮忙。
“哎哟,这血都止不住,赶快送卫生所。”穿着灰色短袖的长脸大妈赶紧帮林韵扶住林宝,又担心的问:“咋搞这么大个洞,告诉你妈没?”
林宝眼睛一转,要是别人知道林大丫打了他,看大丫以后落个苛待弟弟的名声,以后咋嫁出去。
“都是林大丫……”
林宝的话还没说完,林韵就打断了他。
“都怪我……”
林宝一听前半段,以为林韵怕自己说出来坏了名声,打算自己说她做的恶事,让村里人都来批评批评她,搏个知错能改的名声,以后也不耽误嫁人。
林宝这么想着,眼里多了几分得意与看戏的优越感。
看看,林大丫一个丫头片子也不过如此。
他等着林韵接下来的话。
结果,一旁的长脸大妈见林韵一副担忧又自责的可怜样,以为她受了委屈:“咋了?出啥事了,你有困难就跟大妈说。”
“宝儿今天喝醉了酒,他……”林韵委屈又无辜的开口,顺便装作无意间露出手腕,上面是林宝拍打她时,白皙细嫩的皮肤上落下红印后转变成的青紫。
那青紫一片,看起来特别严重吓人,长脸大妈脑补出了林宝喝醉酒拿林大丫撒气的画面。
她住的近,以前经常能听见林宝在家颐气指使的指挥林大丫,有时候还会听见林大丫被林大壮家的打骂。
有一次她亲眼看见林大壮家的打骂林林大丫,林宝在一旁高兴的拍手叫好,偶尔还会加入踹林大丫一脚。
林大丫从前那小可怜样的形象在大妈心里根深蒂固,一听林韵的话,她就安慰说道:“林宝他受伤又不关你的事,你别怕。”
“咋就不关她、撕……”林宝不满的接话,腰间突然一痛,他下意识看了林韵一眼,原本以为有了人就有了底气的林宝瞬间怂了,不敢再接话。
他眼睁睁看着林韵胡说八道,目前拿对方却又没有办法。
“可是当时我离他近的话,他就不会撞到上,被头上的瓦片砸破头了。”林韵面上自责又无辜,眼眶中渐渐盈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无助。
“这不是你的问题,要怪就怪他自己喝马尿不要命。喝醉酒没有掉到荷塘里淹死,都是烧高香了。”长脸大妈对林宝特别看不上,年纪不大,品行又不好,还喝烂酒。
俗话说,三岁看老,林宝怕是废了。
“可是,待会儿我妈……”林韵柔弱无助的看着长脸大妈,话里都是担忧害怕。
长脸大妈跟林母关系一般,本不想管,但是林韵实在是长得好,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姿态让大妈这个女人都心生怜爱,忍不住露出保护欲:“别怕。待会儿我跟你妈说清楚,今天这事跟你没关系。”
“大妈,你真好。”林韵感激的看着长脸大妈,虽说她并不怕这点麻烦,是为了维护住村里人眼中柔弱的形象才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对长脸大妈心生了好感,准备以后多和大妈来往。
两人一言一语快步走到卫生所,里面的村医见状连忙跑过来,拉着林宝就坐在那,手里开始准备好酒精纱布等。
布巾拿开,狰狞的伤口一露出来,村里就皱眉说道:“你这个咋弄得?得缝几针。”
长脸大妈连忙说道:“哎,现在的娃子不听话喝醉了酒,路都看不清,撞了墙被瓦片砸了。”
村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爷子,他在宏星大队和宏阳大队干了几十年,对两大队的人都很熟悉,因为懂医术在大队上威望很高,谁都给他面子,谁也不敢得罪他。
“现在的娃子啊,不行咯。”他听了大妈的话,不满的皱了皱眉,缝伤口的手稳着,语气却重了不少。
“我得跟林大壮好好说说,这半大的小子了,不好好管管就废了,该打就得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杂乱焦急的脚步声。
“我的宝儿啊!”一个人影扑了进来,看到在缝针的林宝,心疼得直拍大腿。
“妈,我疼。”林宝一见到林母,立马开口,又想要跟她告林韵的状。
紧接着,林父跟随着林母跑了进来,看这情形,心疼得直抽烟:“我的儿啊。”
“咋弄的啊?是不是有人打你?”林母心疼的半抱住林宝,出声问道。
林宝一见爹妈,顿时觉得找到了靠山,开始告状:“都怪大丫,她……”
林韵上前一步,对上了林宝那恶意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头给林宝看。
林宝感受到威胁,瞬间消声,偏头向林母撒娇:“妈。我头好痛,身上也痛。”
“哎哟。我的儿遭了大罪了,待会儿回去我给你蒸鸡蛋哈。”林母心疼得大声安慰。
林父也心疼的说:“让你妈给你多做点。”
“多大点事,别在这鬼吼鬼叫。”大爷出声教训道。
林母林父闻言立马噤声,这时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林韵。
林母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冲过来就要打林韵:“你这赔钱货,受伤的咋不是你,是不是你没看好弟弟。”
“宝儿说了都怪你,肯定是你没看住他才让他撞墙上。”
林韵抬手准备挡住林母落下的巴掌,长脸的大妈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见林母不分青红皂白要打人,连忙出声解释:“林宝的伤是他自己喝醉酒,撞到墙被瓦片砸了,跟大丫可没半点关系。”
“你自己看看你的女儿,她那么瘦小,看起来就力气小,我听说前段时间生了重病,她连活都干不了,你觉得她那点猫儿力气,能拦得住林宝?”
这时,门外又涌来了好几个凑热闹的大妈,听说林宝被砸破了头,好奇事情情况过来看看。
正好听到长脸大妈的解释,顿时一言一语的说了起来。
“被瓦片砸破头,可真够倒霉的。这可跟人家大丫没关系。”
“就是,大丫可是出了名的乖巧,林宝自己倒霉咋能跟大丫扯上关系。”
“林宝受伤哪可能跟大丫有关,你看她细胳膊细腿就知道她没啥力气。林宝要喝醉酒要撞墙,她也拉不住啊。哎,林大壮家的点都不讲道理。”
“嘿,你们就不晓得了吧,林大壮家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女娃,要不是当初有个干部过来宣传丢弃女娃要蹲牢子,他们家早把孩子丢山上喂狼了。”
……
不到一天,林宝倒霉被瓦片砸破头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大队,隔壁大队也有所耳闻。
随之传开的,还有林宝那可怜又无辜的姐姐大丫,听说她因为林宝受伤还差点被她爹妈打一顿。
大家都觉得她可怜遇上了这样不讲理的爹妈。
这些话虽然没人当着林家人说,但是林宝还是从其他地方听到了这些话,他心中原本压制的恶意又开始往上冒。
偶然听到一些的林母也皱起了眉,脸色难看,心里不舒服,想早点将人嫁出去省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