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聂辰跟在徐夫子身后,来到小溪旁,他目光掠过众人,在看到祁怀的时候,目光微有一顿,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聂辰来时的路上,已听旁人说起祁怀胜了计庄莫。他思索了一下,竟发现他对祁怀的记忆十分模糊,与其说模糊,不如说他记忆中关于祁怀的部分很少,少到他都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祁怀这个人。

从前,聂辰只觉得缠着他的祁怀烦人,他从不曾在意过祁怀,更别说了解过她。

聂辰只是思索了片刻,便跟在徐夫子身后来到一处凉亭。

石桌上左右两边分别放着黑子与白子,黑子用墨玉制成,冰凉似雪,白子用白玉制成,温润似风。

徐夫子迎风而立,“选一子,道明理由。”

此时祁怀也在计庄莫的带领下,来到了凉亭外。

聂辰目光落在二子之上,抬手执起黑子放在棋盘上,他向着徐夫子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弟子选黑子,墨家曾道:‘众生皆白,唯我独黑,墨门绝术,克而不攻,八纵八横,兼爱平生。’”

“学生愿辩是非,即便在这浊世。”

徐夫子微微颔首,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随后,考核过的学生皆陆续选了一子。

轮到祁怀,她悄悄抬起眼眸,望了一眼站在徐夫子身后的沈丘辛,沈丘辛虽为麓山书院的山长,但从未收过弟子,若是想让他受自己为弟子,她必须走点险路了。

在看到祁怀走出来的那一瞬,聂辰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祁怀向来喜欢跟在他身后,他做什么,祁怀便跟着做什么,恐怕这次亦是如此。

果不其然,祁怀用左手拿起一枚黑子,随后便握在手中,她垂下眼眸,嘴角带笑,“学生选黑子,只因……这墨玉值钱。”

祁怀话音落,众人中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即便他们刚刚选棋子的时候说的话或许不是真心话,但也不敢像祁怀这般……任意妄为。

沈丘辛闻言,目光落在了祁怀身上,她的眉眼与他记忆深处那人很像,但毕竟不是一人,那人不会如此。

徐夫子不悦的皱起了眉,他眼中多了些厌烦,书院向来培养可济世的人才,可这祁怀如此重财,怎可会是济世之人?

徐夫子:“你可以有其他理由?若是如此,便如同井底之蛙,目光便短浅了一些。”

如若不能透过棋子,看到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便太无能了些。

其实选哪种颜色的棋子都可,徐夫子与一众夫子只想看他们处事之道。

祁怀依旧浅笑,她接过众人鄙夷的目光,他们都自认为读书人,高洁如玉,自然瞧不上她这“价高者为贵”的理论。

祁怀右手疼的厉害,她只能单手行礼,祁怀并没有回答理由,“目光短浅?只因我说这墨玉值钱,只因我道出实话?”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但天下之大,又有谁可以纵览全局,又有谁不是管中窥豹,借此推算天下变化。”

“若以你管口大小,来嘲笑我之管口大小,未免……”

祁怀抬起头,狼狈不堪的少年的眼中多了些坚毅,风华正茂,“太好笑一些。”

徐夫子听完祁怀这一言论,怒火中烧,他身为书院的夫子,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无礼,他正要发作,却被身后一阵拍手声打断。

徐夫子回头望去,见到来人,怒火也只好暂时往肚子里吞,此人不是可以招惹的,但他亦瞧不上此人的作风,他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姬白走到祁怀的身旁,见祁怀恭敬的弯下腰,姬白薄唇的笑意更甚,只是这笑意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只有他一人知道。

“当初邀请阁下共乘马车,便觉得阁下是可造之才,今日再见,当真不一般。”

沈丘辛目光一暗,神情晦暗的看着祁怀。

她之前与姬白接触过?

祁怀没有回话,恭顺的站着。

姬白这么说,无非将她推向了进退无路的境地,书院向来与世隔绝,收的学生也是些没有背景,经他这么一说,倒像二人有什么关系一样。

姬白目光停留在石桌上的棋子上,眼中的阴鸷暗涌,“白者,洁白无瑕,墨者,包容万物,二者皆很好。”

“你说是吗,祁怀?”

祁怀垂下眼眸,微风拂过她破了一角的衣摆,“白者,虽是洁白无瑕,但也不容任何沾染;墨者,虽是包容万物,但亦吞噬一切。”

姬白目光回到祁怀身上,他看着那熟悉的容貌,竟有些微微出神,当他意识到之后,神情越发凉薄,“你这些话,曾经有一人也说过……我的师弟。”

“所以,你更倾向哪一种?”

沈丘辛与其他知道姬白身份的人听完之后,目光一寒,他们可知姬白的师弟是如今楚国的奸佞,挟天子以令诸侯。

祁怀直起身子,她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昏黄的灯火之中,她眼中仍是清明一片,“我不做包容一切的黑,旦做吞噬一切的黑。”

祁怀说着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姬白,仿佛有什么深意。

知道姬白的人,都知道他手段残忍,阴狠毒辣。他虽是明面上包容一切,但暗中不容任何异己的存在。

祁怀这话更像是在与姬白划清界限。

我要坏也是明着来,和你这种背地里捅人一剑的不一样。

有人看不惯祁怀处处露风头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还不都是奸佞……”

姬白闻声看向那人,那人只觉的全身一冷,便赶紧移开视线,不敢于与之对视。

姬白向前一步,离得祁怀更近了些,祁怀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姬白浑身的冰冷之意,带着无尽的杀戮。

祁怀毫不畏惧的迎上姬白的目光,“奸佞?我本就非忠良之辈。”

“我只论输赢,众人评判我的是非对错经过历史长河还能剩下几分?是非对错又有几人真的能看懂?就让后人来评说吧!”

“是吗?”姬白冰冷如刃的目光落在祁怀纤细的脖颈之上,他抬起手,落下之地似乎是那纤细之处。

“姬先生……”沈丘辛目光闪过犹豫,终是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很喜欢这种调调的,知道很多人不吃

反正女主强无敌,谁都干不过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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