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这是宋栖梧穿越以来最大的感受。
无论是对男主的攻略,还是对反派的防备,再到现在简直完全没按原著方向走的剧情。
假如完成任务的奖励是回到现实世界,那么如果她摆烂呢?最多也就是不回去而已啊。
如果她留下来,就像原著里原身做的那样,一辈子吃喝玩乐,走走任务给男主献殷勤,但不计较好感度得失的话,她能够活到最后一集。
甚至如果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了,她根本不存在死的可能,她的家底够保她一世,男主也能看在师门的情谊上照拂一二。
宋栖梧看着黎青山的脖颈,和方才的树干相比,此处简直再脆弱不过了。
如果他不注意的话……
宋栖梧已经将三张破风符点了出来,另一只手缓缓抬高。
快了。
就差一点。
突然,宋栖梧脑海里警铃大作,接着像是被灌了薄荷水一般,从天灵盖凉到了脚。
【系统提示:任务二:诱导男主进入房中,一同除去夜妖任务失败。】
【惩罚机制强制开启。】
宋栖梧痛苦地蹲在地上,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少宗主。”少年的脸上满是关切,“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我身体有点不适。”宋栖梧牙齿打颤。
黎青山道:“我先送少宗主回去。”
“不用了。”宋栖梧勉强站起身,她知道已经失去了杀黎青山的最佳时机,现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师兄如今下落不明,你先去长老院看看大长老怎么说,我回去休息一下便可。”
黎青山没再多说,只微微行礼,道:“那我明日再将情况禀报给少宗主。”
待得宋栖梧走远,黎青山直起身来,黑亮的眸中关切尽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探究,手腕上缠绕着的白绫缩回袖口。
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栖梧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里她被浸泡在冰凉的湖水里,身上绑着一块巨石,岸边乌泱泱站着好多人,隔得太远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张张不断张合的嘴。
明明连声音都听不见,但就是能感觉到他们传递的愤怒,仇恨,失望和鄙夷。
她好想解释,拼命往上游,那石头却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没有办法再往前进哪怕一步。
到了后来,所有力气都已消耗殆尽的她只能任由自己慢慢下坠。
空气越来越稀薄,这片湖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牢笼,彻底地把她困住了。
“少宗主,少宗主。”
宋栖梧猛地惊醒,看到旁边那张熟悉的脸,直接抱了上去。
小琴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两只手举着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结结巴巴地问:“少宗主,你……你这是怎么了?”
宋栖梧又缓了一会儿,才松开小琴。
“没什么。”她从小琴手中接过帕子,却发现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浸透,干脆不擦了,“做了个噩梦。”
小琴又问:“那少宗主现在可曾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我出了些汗,可否帮我准备一个水桶?”
小琴用力点头:“奴婢知道少宗主要沐浴,已经都准备好了,少宗主请随我来。”
宋栖梧泡在浴桶里,随着雾气蒸腾,紧张的心情似乎也做了个按摩,稍稍放松下来。
“系统。”
【我在。】
“惩罚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但需要提醒宿主的是,头次任务失败惩罚强度是最轻的,随着失败次数的叠加,惩罚的力度也会翻倍增加。】
“会死吗?”
【第三次。】
“知道了。”
宋栖梧慢慢下沉,直到整个人都没在浴缸里,水顺着鼻腔浸入,就快无法呼吸的时候,宋栖梧正欲往上,就被一双手抓了上来。
“少宗主你还说没事!”到底是孩子不记仇。经过昨天一晚,小琴那丫头胆子大了不少,此时柳眉倒竖,急得满脸通红,“少宗主昨日回来之后便一直高烧,好不容易烧退了就开始说胡话呼救,现在又要,又要……”
她越说越急,眼眶红红的,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宋栖梧却突然笑了。
“少宗主笑什么?”小琴脸色惨白,若不是她身份卑贱,真想问问少宗主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放心吧。”宋栖梧捏了捏她的脸,“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嗯。”宋栖梧看着被泡沫覆盖的桶面,泡泡里反射出少女秀气的五官。
原身长了一张让人看了就放松警惕的娃娃脸,唯独两道眉毛不同。
不是当下流行的柳叶眉,而是眉尾利落一笔见底的平眉,给这张脸平添几分英气。
她不能死。她想活下来。
想通之后,宋栖梧浑身轻松,感觉呼吸都较往日顺畅些。用过午膳,她等来了黎青山。
客套一番之后,总算进入正题。
“你说大长老想让我们下山?”宋栖梧声音微微拔高,每一个毛孔都在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照道理,原身被宠得蛮横跋扈这些长老可出了不少力,若真怀疑妖物现身,护着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她往宗门外推?
黎青山的声音依旧平静,心里却仍有波动,他不知面前这位是否得了失心疯,分明昨日还想着杀自己,今天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大长老是这么说的。”
“但是师兄不是在宗门内消失的吗?”
“殿下身份特殊,有法器能够检测到行踪。”黎青山说着掏出一块令牌状的物品,“最后一次出现信号在朝安。”
朝安?这不是思源国的一处地名吗?
思源国不是男主当太子的地方吗?
宋栖梧凑过去一看,“令牌”上果然有一个绿色的小点,只是那点极为微弱,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亮度表示的是生命体征,殿下现在很危险。”
这点宋栖梧倒是放心,剧本情节再怎么离谱都不会把男主写死。
她纠结的点,在于如果留在宗门内,那么情况是可控的,但原著对思源国着墨不多,意味着很有可能事情的发展会忘难以预估的方向走。
并且……
“若是连师兄都对付不了的妖物,我去又能……我是说我们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黎青山道:“在下与殿下情同手足,无论生死,都是非去不可的。”
装,继续装。
宋栖梧在心里默默吐槽,你想杀他的时候可半点都没有情同手足的意思。
“至于少宗主嘛,大概就与宗主有关了。”
“我爹?”
“宗主也在思源国境内。”
宋栖梧更疑惑了,原著里原身爹可是一人能敌千军万马的存在,修真界最大门派的掌门人,明面上第一强者,还是个绝对的女儿奴。
就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下线了,原身被挂城门的时候愣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这也是原著备受诟病的剧情bug之一。
“那我不就更不需要去了?我爹在还有我什么事?”
“大长老说,”答到这里,黎青山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有宗主在,少宗主便无性命之忧。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少宗主该长大了。”
宋栖梧:“……”
出发的时间定在第二天早上。
宋栖梧头一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精神抖擞。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找了块大些的石头站上去,豪放地一挥衣袖,“除了这些全部给带上。”
她昨天想了想,下山简直稳赚不赔。
开玩笑,宗门就像是一个以舞刀弄枪画符纸为主要课程的培训机构,青冈宗这种大宗门更是培训机构中的衡水。
有机会放假,能逛能玩还能增加项目经验,傻子才不去呢。
更何况她现在可是有花不完的钱。
“那个箱子清点放,里头装的可都是夜明珠。别别别……我来。”
眼见一个不懂事的弟子准备随手把箱子扔在马车上,宋栖梧急了,跳下石头就准备自己上手。
走到一半就被一个白胡子老头给拦住了,老头拄着拐杖,把地面敲得邦邦响,一边敲一边气得直吹胡子:
“我要你低调,低调,你就是这样低调的?大长老昨晚叮嘱你的全忘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份?!”
他看着旁边那一车车列成队的金银财宝,只觉得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大长老说,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不能逞强,打不过就跑……”
宋栖梧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份不能透露,但大长老提起此事时态度坚决,她也就没再多问。
白胡子老头抡起拐杖就想往宋栖梧身上招呼:“我看你怕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宋栖梧灵巧地闪避着拐杖,嬉笑道:“四长老别急,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
“没办法?你现在就解释清楚,我倒要听听看你是怎么个没办法。”
“您先把拐杖放下。”
见四长老不再挥动拐杖,宋栖梧也停了下来,问:“晚辈多久没下山了?”
“你?”四长老嗤笑道,“你个女娃娃打出生起就在山上。”
宋栖梧一抚掌:“对嘛!四长老你看,晚辈头回下山,这回来不得给各位长老带点礼物?长老院十一位长老,我总得每个送一份吧?那礼物也不能送差的,这不就……”
宋栖梧心里暗暗叫苦:我也想轻装上阵啊,谁叫你们这个世界连移动支付都没有,非得以物易物。
四长老“哼”了一声:“老夫不吃你这一套,你什么样子老夫没数不成?”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又补充道:“我此次来就是顺便跟你说,宗门同朝安县令一直有往来,你若有什么支取找他便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就都不用带了。”
“得嘞!”宋栖梧从善如流,立刻组织安排人员返回,顺便当了回散财童子,让每个人都咧着嘴回去。
马车被疏散得只剩两架,同行人员全部到齐,宋栖梧又重新走到了四长老对面。
“怎么?”四长老胡子一翘,“指望老夫夸你?”
“那倒没有。”宋栖梧挠了挠脑袋。
“只是晚辈这第一次下山,没点法器防身好像……有失宗门颜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