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她于圣所的高位之后,哀愁地看着世界。

帷幕之下,圣洁的光芒笼罩着的身影,纯白如细雪般的发丝垂落在地面,其中有几缕编制成辫子,又有金色的丝线夹杂其中,她穿着纯白的华服,手中持有的是可划分构造世界的权杖,她安静地垂眸——这是天界的第一次会议,十二位主要的天使都在大殿之中。

而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她叫祂雅威,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此生挚爱。

亚舍拉白色的睫毛掩盖住金色的瞳孔,她做出微微小憩的姿态,天使们的话语还在谈论着,却听见神那低沉的声音发出,“小声些。”雅威命令天使们,谈论着创世话题的路西法声音下意识轻了些。

金色长发金色瞳孔的天使,有着三对羽翼的路西法是创世大天使之一,他在神的命令之下统治着六百六十六个天使军团,这六百六十六个军团的天使又以基路伯居多,路西法控制着相当多的底层天使,他容姿完美,貌似雅威,又天生性格认真,和长子米迦勒尤为互补。米迦勒和路西法经常一起办公,现如今造物主说要创造世界……创造得更加完美一些,路西法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直到神让他们安静地命令下来,路西法下意识小声了些。

宽大的圣所之中,于高位的两位主人,其中之一似乎已经睡着了,此时此刻圣所安静的似乎能听见女主人呼吸的平稳之声。

路西法小声讲着,不知不觉卡了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讲下去,以免将主的挚爱,他们的母亲唤醒。

光幕之后,雅威的手握着亚舍拉的手,祂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只手放在王座扶手之上,撑着自己下巴闭眼睡觉的模样,雅威微微叹了口气,祂伸出冰冷而散发着光芒的手,脸上不自觉带起了微笑,祂抚摸着妻子的脸颊,低沉好听的声音命令天使们,“继续讲下去,你们的母亲现如今睡得很熟……我一会会把她抱回寝宫。”

如此,路西法又继续讲了起来。

“……所以,我们可以在下界建造个乐园,以此来存放名为‘人类’的物种。”话毕,路西法和米迦勒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又齐齐看向高处,神所在的地方。

“……”雅威冰冷的睫毛半垂,祂沉默了一会,“可。”于是,祂同意了路西法的设想。

作为亚舍拉和雅威的孩子,天使们都爱母亲,和父亲对于母亲的爱一样深重,即使母亲想要创造新的物种取代他们……天使们在很久之前,亚舍拉与雅威刚刚来到天界创造的时候,听见了亚舍拉口中的喃喃自语,天使们虽然不明白“人类”是什么东西,但是在神的命令之下,天使们开始试探性地创造了起来。

母亲说,人类是一种美好和丑恶并存,有着七情六欲的存在。

可天使们哪懂什么是七情六欲,这群天使们试探性地创造着,创造出来的不是类似精灵的存在,就是类似天使的存在……他们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丑恶,他们有的只是欢乐和美好,他们无法创造出人类这种物种。

六位堕天使和六位善天使站在圣所的大殿之中,探讨着人类和世界的创造。

所谓堕天使,是为世界带来阻碍的存在,雅威叫堕天使们为“撒旦”,意为“阻碍”和“考验”,这六位堕天使是雅威的武器,是为祂战斗的存在,和六位善天使一样重要。

这个世界不止人类的世界和天界,还存在着无数虚无的空间,六位堕天使作为雅威的武器,抵挡着世界边缘混沌界的侵袭,又在世界的最底层巡游,在名为“地狱”的地方巡逻,以确保整个世界都处在神的统治之下。

不懂善恶的十二位天使们为了亚舍拉的梦想而努力着。

和天上的繁星一样多的天使们学会了抱团,学会了在天界生活,也学会了划分阶级,学会了崇拜雅威,天使们在天界建造建筑,在其中生活——世界的开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等待十二位天使将天界的琐事一一报备完毕,雅威便命令天使们离开,去各自守卫和统治的地方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等到圣所完全没有天使们了,亚舍拉还在昏睡着,雅威站起身,抱起了自己的妻子,身体轻盈的妻子手中的权杖被雅威拿走,放置在一旁的虚空之中,祂抱着身体轻盈的亚舍拉,缓缓走下光幕,向着圣所之外的寝宫回去。

按照原来的设定,雅威的每一步必定有天使的欢迎和投掷鲜花,祂的每一步每一次的所作所为都是盛大的,都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赐予,但是面对自己的妻子,雅威只是想和亚舍拉安静地待一会,祂抱着亚舍拉的身体,那些细雪般的发丝被收拢在雅威的手指,那些带着香气的发丝和妻子身体的柔软温暖让雅威心情都好了起来。

……祂的妻子是如此完美,如此可爱,如此令祂着迷。

于层层纱幔飘动的寝宫之中,雅威把亚舍拉放在石头制作的床上:那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柔软的被子,有的只是冰冷和坚硬。但作为神明得他们并不需要柔软和温暖,雅威只需要在亚舍拉的身体上取得温暖就满足了。

雅威轻轻放下亚舍拉,祂半俯下身体,看着妻子的睡颜。

冰冷而微微透明的手指抚摸着亚舍拉的脸颊……一个轻轻地吻在亚舍拉的嘴角绽放。

“……雅威?”亚舍拉醒了,她长长的发丝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而滑落,“你们的事情都讲完了?啊……抱歉,我太困了……”雅威其实并不明白,身为“神”的妻子为什么总是困倦,她需要按时睡眠,又喜欢吃东西……明明进食对于神明来说并不需要,但是每一次这样问亚舍拉的时候,亚舍拉总是打哈哈过去,她喜欢笑着抱着雅威的腰部,“大概因为……很久之前,我还不是神留下的习惯吧?”

很久之前,还不是神……?

雅威不明白妻子的话语,但是祂明白自己的妻子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是一具很古老,很古老的灵魂。

雅威把自己的脸颊贴合在亚舍拉的脸颊之上,夫妻两人享受着久违的私密时间,雅威坐在床边,冰冷发光的手指像是有些透明,祂的手指挽起亚舍拉那犹如细雪般的发丝,带着清冷香味的发丝在雅威的手指之间流淌而过,像是溪水般,“我吵醒你了吗?”雅威在亚舍拉的耳边轻轻问道,亚舍拉回抱住了雅威,她轻轻摇了摇头,把脑袋搁在雅威的肩膀之上。

亚舍拉闭合上了眼睛,长长的银白色睫毛像是鸽子的羽毛,又像是冰晶,“我啊,只要在雅威身边待着,就很开心,很安心了,因为雅威在黑漆漆的地方找到了我……我一直一直很害怕,在黑漆漆的地方看到雅威的时候,我就决定爱上你了……”亚舍拉的声音轻轻地,有些沙哑,像是带着睡眠不足的困倦,她的脑袋搁在丈夫的肩膀上,身体微凉的神抱着自己的妻子,感受着妻子的柔软和温暖。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神抱着妻子,亚舍拉已经很久没有说起混沌时期,天地未开时间的事情了,亚舍拉是混沌时期的女神,她在黑暗的世界之中看到了雅威……然后雅威从亚舍拉的记忆中塑造了自己,乃至塑造了世界……现如今雅威的模样,这幅完美的虚假的模样,也是从亚舍拉的记忆和审美构造的。

雅威抱着亚舍拉,祂看着亚舍拉那些长长的发丝,微微有些卷的银白色发丝顺着亚舍拉的背脊流淌到石头床上,又从石头床上流淌到地面——但身为神,亚舍拉是不染尘埃的,即使她的发丝已经垂落至地面,尘埃和尘土也不会沾染在她的身上和衣服上。

对于雅威的疑问,亚舍拉的右眼睁开了,她的眼珠微微移动,看着丈夫的耳朵和银色的发丝,“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好幸运,能和你结为夫妻,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亚舍拉的右眼又合上了,她感受着雅威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是丈夫的吻……

雅威把亚舍拉轻轻推在石头制作的床上,祂的手臂撑在亚舍拉身体两边,亚舍拉微微睁开眼睛,她伸出手抚摸着雅威的脸颊,“真是拿你没办法……”她的声音轻轻地,带着些笑意。

作为妻子,亚舍拉当然明白雅威现在想要做什么,她把手指从雅威的脸颊上松开,又解开自己身上衣服的带子,“真是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复杂啦……”亚舍拉抱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雅威亲吻在嘴唇之上,将剩余抱怨的话语一并吞下。

于是后来,银白的发丝和银色的发丝掺杂在一起,略大的手掌握住属于女性的手掌,身为丈夫的雅威亲吻着妻子,而后是她的耳垂,似是满足的话语蔓延而出,“亚舍拉的身体……好温暖……无论是肌肤还是……”

自从天国建造起来之后,亚舍拉和雅威之间的温存比起创世初期的时候要少了些……起码不像是创世初期的时候,雅威总是毫无节制……作为神明,雅威从亚舍拉的记忆之中明白了那种名为繁衍的事情,祂喜欢从妻子的身上获取温暖。

虽然雅威自身是散发着光芒的“太阳”,但祂是冰冷的,祂的发丝,祂的手指,祂的灵都是冰冷的,祂唯一能感觉到温暖的方式就是从妻子的身上,祂喜欢和亚舍拉贴,也喜欢缠着亚舍拉……即使是天堂的天使长们向雅威报告的时候,雅威也喜欢带着妻子。

作为女主人,亚舍拉自然有建造天国,命令天使们的权利,但这位女主人总是懒洋洋的,她即使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也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要睡着了一样,上一次米迦勒和亚舍拉报告的时候,她也是微微偏着脑袋一只眼睛闭着,半睁开另一只眼睛,像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那副样子让米迦勒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让他怀疑他的报告母亲是否听了进去。

因为身为母亲的亚舍拉不太喜欢管事,天使长们久而久之只向身为父亲的雅威报告了。

层层纱幔之下,温存着的夫妻那些发丝垂在地面,许久之后,雅威才从床上下来,这位神自己穿着白色的袍子,看上去简单的白色衣袍因为雅威的威严和美丽,竟也看上去相得益彰,雅威穿好衣服,看着蜷缩起来穿着薄薄一层外套的妻子,祂抱住了妻子,“要我陪你一会吗?”

“你还有事吗?”亚舍拉蔫呼呼的,她那头长长的,微微卷的银色发丝垂在雪白的肌肤和胸脯之间,她像是要睡着一样,脑袋往下点了点,“有事你就先离开吧,我睡一会儿……”说着说着,亚舍拉打了个哈欠,“好困哦……”

“我没事……但是萨麦尔快要来了……”虽然身在寝宫之中,但是整个世界都在雅威的掌握之中,天使长之一前来报告,即使雅威距离萨麦尔很远,但祂还是感觉到了,祂亲吻在妻子的脸颊之上,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么,看上去萨麦尔像是要向我报告人类的事情。”

说到人类的时候,亚舍拉下意识半睁开了左眼。

“人类……”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蜷缩着睡在了石床上。

虽然雅威不理解妻子需要睡眠这件事……但是妻子乖巧的,可爱地蜷缩起来的时候,雅威也是很喜欢的,祂把妻子这副姿态印刻入脑海,而后离开。

守卫着寝宫大门的是轮换的撒拉弗,这些撒拉弗是从米迦勒的军团之中选出来的,米迦勒的手下护卫着圣所和世界的两位主人,雅威从寝宫之中走出,在天使和其余生物眼中,雅威是一团燃烧着的冰冷的太阳,他们看不清楚父亲的模样,但不妨碍他们崇拜雅威,守门的撒拉弗持有武器向着雅威单膝下跪,等到雅威离开,面无表情的两位守卫又继续站起来持有武器守卫着寝宫的大门。

而圣所,萨麦尔正站在圣所大门之外,萨麦尔已用神力向“主”报告,从大脑传来的“主”的声音只让萨麦尔等待在圣所之外,于是萨麦尔便等待着。

这一次前来,萨麦尔是来讲述关于人类的事情。

萨麦尔不知道要怎么和父亲说……他原本是在创造人类,但是创造出了一团……嗯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是有着天使模样的车轮子……

因为一时不觉,那团东西全身长着翅膀,翅膀上全是眼睛,像是轮子一样的东西 ……

萨麦尔不想回忆那个像是轮子一样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在萨麦尔的地盘毁坏了大片的树林,这让萨麦尔有些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