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清冷悦耳,可林芙的心中却滚过了一个惊雷,她紧紧地攥住了手上的帕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兰玄遥。
兰玄遥察觉到了林芙的异样,知她是误会了,便温声解释。
“今夜请了太医,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了,兰府中必有不少人注意我房中动静,若你此刻离去,恐怕会惹人非议,不如今夜便留下。”
想到自己方才在心中的猜测,林芙的脸颊滚烫,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姑娘放心,我这院中也有客房,可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同我一起整理棋题。”
林芙心中本就愧疚,又见兰玄遥如此的体贴温存,心中更是羞愧,半晌才声音温软地回答。
“一切听凭公子安排。”
春日的空气中,总带着淡淡的花香,林芙自小便有体香,在这浓郁芬芳的浸染之下,身上的香气便更重了些。
心中挂念着兰玄遥的伤势,她一整夜辗转未眠,待天色渐明,便起身往书房走去,经过兰玄遥内室的时候,听见了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她心中担忧不已,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的内室走去。
昨日入睡前兰玄遥服下了太医开的汤药,想要将身体里的残毒都逼出来。
睡了一夜,他身上出了好些汗,身子比先前好上了许多,睁开眼隐隐能看见明亮的光线晕开的浅白色光晕。
许久未曾饮水,他只觉喉咙干渴微痒,强撑起身子想要叫墨棋进来倒茶,忽然,鼻息间浮现出了浓郁的玉簪花的香气。
不知是那药效的关系,还是嗅见了过于浓郁的香气,他的身子竟再次滚烫起来,只看见光晕之下,有个纤长婀娜的影子朝他靠近。
视力并未完全恢复,因此没认出来人是谁。
她忘了,妄图揽月的后果,是粉身碎骨。
还未昨夜痴缠暧昧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心中旖旎难以抑制的欲念,在深夜的沉溺的梦境中一次次地拉着他沉沦。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不堪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似梦似醒间,口中喃喃低语。
“水。”
兰玄遥一开口声音并不似以往的清冷寡欲,反透着难以抑制的暗哑。
内室昏暗的光线下,兰玄遥只穿一件半旧的月白中衣,似因为药效刚刚发作,修长白皙的手指便随意地将衣襟敞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那裸露在外的手臂,冷白清瘦,似月骨,如青竹,修长白皙,指尖却受药效所灼,涌出了一抹薄红。
这场景,落在林芙的眼中,难免有些勾人。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耳廓却一点点地似被红霞染红。
往日也曾为兰玄遥捧盏倒茶,可方才的画面冲击力太强,她捧茶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但她很快强忍下心中的慌乱,规矩地低着头,纤细的手臂捧起杯盏,将茶水送入乱了心神的男人口中。
冷风吹入,内室的帘帐轻轻扬起,她的手指弯起稳稳地捧着茶盏,兰玄遥靠近,微热的呼吸拂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让她浑身的毛孔都战栗起来。
窗外的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进来,被风吹得扬起的玉簪花瓣,轻飘飘地落进了内室,带来了阵阵的花香,却让她的背脊硬生生的冒出了冷汗。
几片花瓣飘了进来,掠过了她的手背,落在了桌案上,下一刹,一阵炙热裹挟过她的肌肤,林芙惊诧抬眸,瞳孔骤然放大——
兰玄遥的唇正紧贴她的手背,他的眸子似因眼疾而比以往空洞了几分,却平白添出了几分幽深,浓稠似墨的眼底,似荡出了一抹缠绵迷乱的情深。
温热的唇瓣滑过她的手背,似动情轻吻她的肌肤。
面前的场景似一道惊雷从她的脑海中炸开,将她的神思震成碎片。
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身患眼疾的兰玄遥无意之举。
可情感的天平却忍不住向他倾斜,她按捺不住,心底对兰玄遥情思的藤蔓,不断攀上她的心间,让她忍不住想,兰玄遥是否对她也有一丝情意?
否则怎会毫不设防地让她靠近?
纷乱的思绪,让她手足无措,慌乱间便松了手,茶水飞溅,洒在了兰玄遥的被褥上,濡湿出一块深色的水渍。
“公子,是我伺候不周,我去叫墨棋来。”
“不碍事,茶水洒了再倒便是,不必叫旁人。”
兰玄遥的嗓音温和如玉,并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可是……”
林芙慌乱不已,不想再让自己和兰玄遥的相处越界。
兰玄遥分明知道此刻,他们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但他偏偏忽略了此事,似乎是故意一般,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正当她心下惴惴不安之时,兰玄遥再次开口。
“刚才……我碰到了何物?”
清冷寡欲的声音响起,似冷月轻洒,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让林芙想起了嗓音主人寒玉般微凉疏离的气质。
林芙心中慌乱,并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着兰玄遥的神色,却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异样。
她轻吸了一口气,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在兰玄遥的身边,兰玄遥一直是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尽管她刚才那样失礼,兰玄遥也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人为他的眼疾担心而已。
林芙复又倒了一杯的茶水过来送到了兰玄遥的面前,可这次兰玄遥却没有半分要喝的意思,一双黑眸静静地凝着她。
她的心中发虚,害怕此时的兰玄遥已经能看见了,心下惴惴,仔细打量着他,只见那双黑瞳深邃似渊,却空洞无神,似两个黑漆漆的漩涡般。
并不似能看见的模样。
“还未倒好吗?”
她这才发觉兰玄遥目不能视物,并不知道茶水已经送到面前,便走近了一些,将茶杯送到他的唇边。
尽管如此,她只将双臂伸出,身子却尽力地和兰玄遥拉开距离。
唯恐有人见到他们两人独处,误会了什么。
兰玄遥自是察觉了林芙的心思,可却没有半分保持距离的意思,反而向前贴近了几分
距离拉近,兰玄遥勉强能看清来人身形,身姿窈窕,曲线玲珑,果然与林芙有几分相像。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想要以此为由,试探一番林芙对他的心意。
他伸手向前,摸索着往前走去,面前的桌案上还摆着一个滚烫的香炉,而他似乎毫无意识般朝前行去。
林芙心急的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兰玄遥往前摸索的修长手指,似恰好般触碰到她的手掌,
修长微凉的手指拂过了林芙的手掌,修长若竹的手指一根根地扣紧了她的指缝,动作温和有礼,似只是为稳定身躯,而以此借力,根本让她无从逃脱。
骤然间,彼此相勾的手指,竟似乎无形的枷锁,将她禁锢其中,面前的男子,黑眸深凝,似看穿她心底对他暗藏的欢喜。
待他坐定,忽然将手伸向桌上摆着的果盘,盘内是一颗成熟粉嫩的粉桃,饱满的果肉似被他的指尖轻轻按压,那藏在粉色果皮下满心甜蜜,被迫被他的指尖拨弄,露出了新鲜芬芳的果肉。
甜蜜的汁水黏糊糊地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滑下,连同那汁水都带着甜蜜的芬芳。
“我方才摸到的是鲜桃吗?”
望着不断往下流淌着汁水,林芙的面色发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着那双修长似玉的手。
“是。”
“我平日倒是喜食鲜桃。”
见兰玄遥喜欢,林芙微微松了口气,可片刻后,又听见他开口
“但因老祖宗年岁大了,食桃易腹痛,府中便极少采买,今日府中为何又有鲜桃?”
从前每逢兰玄遥的棋局,她都必到,回回都见有人备下鲜桃供他食用,心中暗暗记下,今日有人送了鲜桃给她,她便留下鲜桃送到了兰玄遥的住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若是兰玄遥留心或许会猜到是她贸然来到了他的住处。
“是你送来的?”
闻言,她的心犹如被闪电劈过,闪电划过肌肤的刹那,细密的刺痛感从四肢蔓延至身躯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