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宫的黑暗料理

在扶苏的帮助下,嬴政第一次觉得处理政务竟是能够如此轻松,动动嘴便是了。

只是……

身后那个捶背的孝顺孩子持久性不是很好,锤了一会儿,正舒坦,他就累了,自己找了个地方打盹。

嬴政看了一眼,就让宫人抱下去休息。

宫人震惊的遵命,小公子比十八公子怎么感觉还受宠?

不过他们不敢吭声。

李然刚进宫,住处还没有安排,刚好他身上有秘密,嬴政不想被外人知,就准备让孩子先跟自己同吃同睡。

李然迷迷糊糊地就睡了嬴政的龙榻,说心里话,他不觉得有自家的火炕好,但挺大,打两三个滚掉不下去。

当然也不甚冷,宫中有火盆,李然一开始还嘟囔两句,可是慢慢的在漂亮的宫人阿姊的柔声细语中,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觉前还感慨,也不是所有内侍都跟赵高一样是谄媚,明明大部分说话都挺正常的。

不愧是大秦皇宫,宫里漂亮的阿姊特别多,各个都很温柔,漂亮阿姊门要给自己洗脚,李然虽有些心动,但是……女儿身份不能暴露,只能忍痛拒绝她们贴身服侍。

“扶苏,然儿住处所有事情都不得外传。”见弟弟去睡觉,扶苏只觉得嗓子干痒,刚想停下喝些水,突然就听到父王开口道。

扶苏点头道:“喏!”

虽说答应了,但是扶苏还是小心道:“父王,今年大饥,黔首本就过得悲苦,如今寒冬将至,李家村那个大床若是能推广,便能活黔首无数……”

每年寒冬,就算是咸阳,依旧会有黔首冻死……扶苏就算见得少,却也听过的。

“寡人难道不知?”嬴政看着扶苏,越看越来气,之前看他还很满意,可现在,越看越来气。

跟然儿昨夜才相识,然儿就懂自己,从孝公开始,大秦上下谋划六世,方有如今大秦之强盛,六国战乱过二百年,然儿说得对,唯有一统六国才能真正结束这个乱世。

然儿都懂自己是明君,可扶苏却觉得自己会手握利民之器,却藏而不公?

“扶苏,你如何看大秦未来的局势?”嬴政想到这里,突然抬头看着扶苏道。

扶苏一顿,然后沙哑道:“大秦终将一统六国,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国度。”

这一点,扶苏从未怀疑过,只是他不想这般激进。

嬴政闻言心中的气愤少了一些,有这样的觉悟也不算蠢到底,于是道:“即是知道,那些无用的仁慈便收敛了,大秦若不强势,只能成为别国之鱼肉。”

“可是……”扶苏上前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嬴政问:“父王,为何不能徐徐图之,不能用大秦的强盛与仁德,让六国真心折服归之?为何您给儿子安排了儒家做夫子,却不喜儿子用学到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意见?”

如果是从前,扶苏自然不敢问出这样的话,可是这两日看着父王跟然弟之间的接触,看着父王不负从前的冷酷,扶苏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要如何做,是附庸父王,还是遵从本心。

“寡人让你学儒,并非让你成为儒生,寡人要你利用儒家,掌控天下文人,而不是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寡人定然会在有生之年,一统六国……寡人会给你扫清所有的障碍,匈奴百越……寡人都会解决。寡人会给你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帝国,你无需学寡人,你可以用你的仁政统制这个国度,可以休养生息,成就盛世,这是寡人从前的决定。”

这些话,嬴政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从未想过告诉任何人,可今日看着扶苏,他说了。

他不介意自己成为万世人心中的暴君,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正无人敢在自己面前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苛政不是长久之道。

扶苏震惊了,心中猛地一颤,他……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听到父王说起自己是大秦的继承人。

可是……自己似乎是让父王失望了,扶苏心中很是难过。

“寡人会背尽恶名,成就你的仁政,可是……扶苏……寡人很失望。”嬴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扶苏心中的猜测。

嬴政道:“寡人似乎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寡人生于邯郸,少时便学会揣摩人心,可是你……你纯善、宽仁……是寡人想象中的谦谦君子,但是又似乎哪里不对?寡人从前只以为你尚且年少,但如今,然儿都能看到的事情,你为何看不到?徐徐图之……如今不趁着大秦强盛,一统六国,还待何时?”

“扶苏!”嬴政走到扶苏面前,伸手抬起扶苏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若秦弱韩强,你觉得韩国会放过我大秦?你觉得其他几国不会趁着大秦弱势而来吞并?”

扶苏摇摇头,韩赵已灭,如今确实是好时候。

他脑袋有些胀痛,一边是夫子们的谆谆教导 ,一边是连年征战死伤的兵士记录,一边事然弟说大秦终将一统解救万千黔首免于战乱之苦,一边又是父王灼灼的眼神……

“你下去好好想想,你这个大秦长公子应如何处事?”嬴政不讨厌扶苏良善宽仁,相反,他很喜欢,只是他很不满意扶苏竟然看不透儒门的心意,被他们所利用。

大秦如今只尊崇法家,唯有法家,唯有严格的秦律,才能让大秦在一统六国上面走的更加顺畅。再说黔首多愚昧,只有将他们的衣食住行规范全部写在秦法之中,国家才能更加强盛。

而日后……扶苏如果始终学不会驾驭儒家,他……会很失望。

当然嬴政现在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当然他现在觉得不能像从前一样,完全将扶苏交给旁人教导,有些事情再难,也得做。

“喏!”听到父王让自己离开,扶苏也不敢拒绝,他现在心很乱,确实需要独处一段时间,便恭敬道。

嬴政在扶苏走后,伸手拿了一个竹简,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于是在扶苏刚走出大殿的时候,抬头道:“明日,继续过来为寡人读竹简,寡人教你处理朝政。”

扶苏脚步一颤,应了下来,再次应下行礼之后才离开。

嬴政放下手中竹简,让人拿几张纸过来。

看着有些发黄的纸张,嬴政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秦字。

看着纸上的秦字并未晕染开,嬴政脸上露出狂喜,一开始看到这纸,他心中便有了一个念头,现在就在心中不断完善自己的想法。

这东西的做法然儿已经告诉自己了,只是他说的笼统,嬴政按照记忆,在边上将做法写了出来。

都是寻常低贱之物,可见其造价之低廉。

待纸张上的墨迹干了,嬴政伸手摸着写满字的纸,猛地站起来,让人叫李斯、蒙武冯去疾等人速速进宫。

在等朝臣过来之前,嬴政又安排内侍去给儿子准备心仪。

明日朝会,嬴政打算直接带着扶苏李然参加,扶苏如今年纪不小了,该议政了,而然儿也该昭告天下他十九公子的身份。

李斯等人对这个刚出现的十九公子虽好奇,但却没想过去接触,他年纪太小了,现在大秦最重要的是处理灭赵之后的事宜。

“禀王上……”李斯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禀告自己近日做的事情。

大将军攻入邯郸之后,王上就想去邯郸,李斯等人自然不敢阻止。

听着李斯说着接下来的安排,嬴政眉头微蹙,他之前准备去邯郸,结果还未走,就被扶苏想要给赵王室修宅子之事气的不轻。

如今找回然儿,嬴政突然就不那么想离开了。自己如今走了,那……那初回宫中的然儿要如何自处?

“亲……父王安!”李然突然开口行礼道。

睡了一觉醒来,李然觉得肚子很饿,直接起身,穿上有些不太合身的新衣,出来就打算跟亲爹一起用饭,王上的餐食定然是世间最顶级的享受,结果却看到一堆人跪在亲爹面前,既然已经出来了,只能上前。

李然一开口,李斯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像!

好像!

真的像!

这……这十九公子一看就是王上的孩子……任谁都说不出不是!

毕竟……太像了!

冯去疾等人都恍惚了。

嬴政看到众人吃惊的模样,开口道:“然儿乃寡人亲子,较胡亥小了一月,乃寡人十九子。然儿,这是右相冯去疾,他才华不俗,且为人机敏……廷尉李斯……”

“儿子饿了,朝中官职儿不懂。”李然肚子真的很饿,看着嬴政似乎要把所有人给自己介绍一遍,甚至还要将他们的官职还有个人才华性情说个明白,忙拉着他的袖子,小声嘟囔道。

嬴政闻言顿了顿,然后挥手让众人归位,让人拿了膳食过来。

冯去疾等人此刻心中的无比震惊,不光震惊于王上对十九公子的纵容,还震惊于王上对他们的评价。王上从前从未表路过对他们的欣赏。

“还是豆腐?”李然没想到进宫的第一顿饭还是豆腐。

嬴政没看他,这些豆腐是早上从李家村拿回来的,虽说那个村妇告知了做法,可膳房一时半会儿还没做成功。

虽有些遗憾,但是已经知道了做法,嬴政也没有那么着急,而是对着冯去疾等人介绍这是李然生母发明的豆腐,黄豆制作而成。

属于欣的功劳自然都是然儿的,不管是豆腐,还是纸张、精盐等,嬴政自然都会给他。欣虽死,但她的名字将会流传万万年!

看着面前如凝脂一般的白嫩豆腐,众人怎么都想不到这是豆子做的。

众人惊讶之时,嬴政给几个内侍一个眼神,很快李然面前就摆上了好些烤肉。

第一次吃豆腐,众人都被它嫩滑的口感所折服,并未有太多豆腥,着实称得上是美味了。

一顿饭吃下来,嬴政跟朝臣们都是沉醉,只有李然,勉强动了几口,这些东西难吃到她想掀桌。

当皇帝是这待遇的话?她已经对绝了这个想法。这肉烤的无比难吃,更重要的是,还没熟……黑暗料理有没有?

只是她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耐下性子没吭声,不那么饿了之后,就开始狂炫水果。

嬴政跟儿子吃过两顿饭,也见过了他睡前都要吃些羊乳,自是明白他不是这个饭量。

不过见他不悦,却没有肆意发火,还是满意的。

这些餐食比之然儿所做的却是难吃。

用完饭,嬴政见李然坐不住,就让人带他出去玩,自己则是拿了纸出来给众人。

李然对于大秦王宫还是很好奇的,在漂亮的宫人阿姊们柔声细语的介绍下,真心觉得王宫真不错,大且好看。

秦律禁止大规模采伐树木,因此民间房舍的房梁都是细细几根搭建。

“这不是我的衣裳?”就在李然蠢蠢欲动想要爬一爬大秦皇宫,去宫殿顶上感受感受之时,一个小胖子突然满是愤怒的跑过来,推到了一个漂亮阿姊,就要拽自己的新衣裳。

一脚将其踹飞在地,然后大踏步上前一脚踩在对方胖脸上,李然道:“衣裳,人,我的,懂?”

就在李然蠢蠢欲动想要爬一爬大秦皇宫,去宫殿顶上感受感受之时,一个小胖子突然满是愤怒的跑过来,推到了一个漂亮阿姊,就要拽自己的新衣裳。

一脚将其踹飞在地,然后大踏步上前一脚踩在对方胖脸上,李然道:“衣裳,人,我的,懂?”

作者有话要说:李然:好难吃的饭,好不合身的新衣……但我的就是我的,懂?

嬴政:寡人今日话多了些。口干,来一碗豆浆!

冯去疾/李斯……:王上好生纵容十九公子?……豆腐好吃!(这长相,必然是公子无疑!)

胡亥:我的新衣怎么没了?不可能,不可能,父王不可能把我的新衣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