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徐惊雨问。
呼啸的风声和摩托的轰鸣纠缠在一起,他说的话还没穿透头盔便被吹得七零八落。
盛朝抿起嘴唇,不吱声了。
徐惊雨不高兴,狠狠拧了把他腰上的肉。
盛朝不动如山,任凭她拧。
徐惊雨的手放在他外套里面,和散发着热气的皮肤仅隔有一层薄薄的内衬,能摸到凹陷下去的腱划。
她强迫症上来了,沿着肌肉间的沟壑摸索。
盛朝逐渐体会到了折磨。
要是大力捏掐就算了,偏偏她的手指似有若无拂过,相对指腹粗糙的布料摩挲过皮肤……
特别痒,浑身上下泛起难言的痒意。
心里也痒痒的。
徐惊雨摸完了,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有些人存在腹肌不对称的情况,可能是先天因素或者是平时的锻炼习惯不良导致的。
但盛朝的腹肌非常对称,形状漂亮。
她的确喜欢对称美学。
怎么不摸了?
盛朝遗憾地咂咂嘴,想建议她往上,摸摸他的胸肌,要不然摸摸他大腿上硬邦邦的肌肉。
真材实料,绝对不是封泽能比得上的。
封泽天天忙工作,都没多少时间锻炼身体,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中年发福的丑男人。
到时候一比,徐惊雨自然明白选谁了。
盛朝充满恶意地想。
下一刻,他所有心神集中于一点——
徐惊雨的头盔轻轻抵在他的背上。
以前国文老师经常说,不好好学习,以后看到美景,别人能用华丽的词藻描绘,你只会说“好看”。
现在他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了。
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描述心情。
徐惊雨从后面抱着他,还靠着他。
他心里又酸又涩,又美得直冒泡。
可惜路途太短了,和高中时送她回家的路同样的短,眨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旅程的终点。
徐惊雨利落地翻身下车,边摘头盔边看时间,距离她开始工作的点还剩七分钟,来得及。
盛朝抬手给她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我给你的提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什么提议,换个更年轻的吗?
徐惊雨直接了当地拒绝:“不。”
封泽是最适合她的伴侣。
“不过,今天的事谢谢你。”她弯弯唇。
一码事归一码事。
盛朝咬了她一口,她还给他两拳,恩怨算一笔勾销,至于他今天帮她的忙是另外算的。
“你要感谢我的话,”盛朝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打开个人终端,“加个好友怎么样?”
“不行。”徐惊雨不同意,越界了。
“那你请我吃顿饭。”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不行。”徐惊雨想了想,“我给你打车钱。”
“你以为我送你,是图钱吗?”盛朝露出伤心的表情,“你不要拿钱来侮辱我。”
“你在挖你哥的墙脚,在勾搭你的嫂子,”徐惊雨一点儿不为他的表演所打动,“你是自取其辱。”
盛朝一下子卡壳了:“…………”
“打车钱我会给封阿姨,让她转交给你。”徐惊雨说着将头盔丢回给他,转身走上台阶。
盛朝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蓦地产生了一种,从此以后再也抓不住她的错觉。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不要名分了!”
徐惊雨回头看他:“………?”
“我不要名分了。”他小跑两步,追上前方的人,讨好地捉住了她的手指,给出新提议,“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们背着我哥偷偷来往好不好?”
徐惊雨:“…………你疯了。”
“你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所有不能对他发泄的你都可以对我发泄。”盛朝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只需要把给我哥的时间挪出一小部分给我……”
即使有封泽的告诫在前,她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盛朝的举动依然刷新了认知下限。
“别开玩笑了,”徐惊雨冷硬地挣脱他的手,“我为什么要背着封泽跟你偷偷来往?”
“因为我爱你啊。”盛朝毫不犹豫地回。
徐惊雨微微怔愣住。
封泽经常追问她是否爱他,却很少对她说“我爱你”,这绝非代表着封泽不爱她。
比起口头上说说,封泽更像是一个实干家,只会在生活的细枝末节里表达爱意。
但徐惊雨清楚,封泽不说,是因为他害羞。
仅此而已。
她每次给予他肯定,却也不会正面表达爱。
“我爱你”应该是一句无比郑重的誓言。
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呢?
徐惊雨微含讽刺地撇了下嘴:“难道不是因为,你想抢走他的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盛朝果断否认。
他想到了过往的某些事,语气变得急切,“我不知道我哥和你说了什么,但你要相信,我喜欢你和他无关……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他说着说着,又变得不好意思了,声音逐渐压低:“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好荒谬的说法。
一见钟情,单纯是人体大量分泌多巴胺和苯·乙·胺,而产生的误以为是“爱”的错觉。
徐惊雨从来不信一见钟情。
人撒谎时会不自觉地眨眼,眼神游移。
她看进盛朝的眼里,试图寻找他撒谎后心虚的证据,可他双眸澄澈唯有一片坦荡。
那两团蠢蠢欲动、想要舔舐吞没她的火焰越烧越旺,迸溅出火星点燃了她的衣角。
徐惊雨故意问:“真的?”
“真的。”盛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态度有所松动,大着胆子抓着她的手按在他胸膛上,“我看见你和我哥在一起,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看到她和封泽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看他们手牵手,他的心脏一揪一揪地疼。
“我心脏疼。”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牵着她的手缓慢地往下移动停在某个位置,“我肝也疼。”
徐惊雨歪了歪头:“你这儿疼?”
盛朝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语气:“嗯~”
徐惊雨好脾气地给他科普:“这个地方是胃,你应该是胃疼而不是肝疼。”
盛朝:“…………”
“不重要,”他狼狈地找补,“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五脏六腑哪哪儿都疼。”
徐惊雨:“一想就疼?”
盛朝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惊雨:“那你不想,就不会疼咯。”
盛朝呆呆地张大嘴巴:“…………”
他用和封泽相同的一张脸,做出瞠目结舌的白痴样,有种相当诡异的好笑感。
徐惊雨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她笑了,盛朝瞬间打起精神来。
“我一直都爱着你,”他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而且,你也爱着我不对嘛,那天晚上……”
徐惊雨敛起笑意,冷漠地打断他的话:“那天晚上,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反正你把我给睡了,”盛朝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难道不该对我负起责任?”
“是,我是睡了你,”徐惊雨承认,“但我当时喝醉了,你没醉你有手有脚,你为什么不反抗?”
盛朝:“我……”
“随便来个女人强吻你,你就和人家滚上床,”徐惊雨上上下下打量他,目露鄙夷,“荡货。”
有资格叫她负责?
恶言入耳,盛朝的脸色倏然苍白,下意识后退半步,不慎从几层高的台阶上摔下去。
动静挺大,不过这点高度摔不到哪里去。
徐惊雨弯下腰俯视着他,最后补刀:“找以前睡过你的女人要她们负责任吧,别再来纠缠我。”
盛朝低着头,回答:“第一次。”
他说话声音太轻,徐惊雨没听清:“什么?”
“第一次。”盛朝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泛着红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我是第一次。”
他抽了抽鼻子,似是伤心至极,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只好一遍又一遍哽咽着重复。
“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