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收到贾敏寄来的信,高兴得老泪纵横,她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
可惜嫁过去就跟着林如海去了任上,一去七八年不见,早先听说得了一个女儿,乳名叫黛玉的,生的皎皎颜色,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她还从京城捎了好些药材补品过去。
就是又好几年没有再怀,贾敏心里急,年年给她寄家信的时候不免带出来些,贾母心里也替她提着一颗心。如今终于得了个男孩儿,林家有后,她也终于能放心敏儿了。
贾琏得知此事倒是心里一紧,黛玉六岁进贾府,他隐约记得黛玉有个幺弟两三岁就夭了,这个幺儿莫不是造成贾敏最终病逝的原因?
不等他再思量,又是一件大事终于传来,之前贾珍说过的,隔壁敬大老爷要出家去修仙,要把爵位传给贾珍,贾珍预备大办袭爵宴,此时正遣人到处发帖子呢!
贾琏冷笑一声,如果说荣国府此时还有救一救的可能,那宁国府就是半点可能没有。如今什么形势竟是无一人看得清。
太子与几位皇子尽皆长大成人,明争暗斗正是疯狂拉拢各方势力的时候,此时还要大摆袭爵宴,这是生怕不被人注意到!
贾珍袭爵的日子定在四月初,这日,宁荣街上车马不绝,均是来赴宴的宾客,贾珍早早遣人给贾琏递话,请他来帮着招呼陪客,贾琏推说前几日骑马受了风,如今有些咳嗽,惊扰宾客怕是不美,贾珍便再没传话儿来。
上午,宁国府早早传出了戏曲之声,想必给太太们看的戏台子是搭在了花园里,贾赦从姨娘房里晃出来,叫上贾琏一起去宁国府吃席。
贾母也正带着邢太太王夫人等预备着。贾政已经先去了,贾珠倒没去,他前晚上发了热,如今还出不得屋子。及至大花厅,贾珍便迎上来:“赦堂叔,琏儿,快来这边,今日可是来了贵客!”
贾珍领着父子二人坐到主桌,正坐上首的不是太子又是谁?贾琏心里有些无语,虽说如今太子看着地位稳固,可宁荣二府是跟着皇帝起的家,爵位也是皇帝封的,如今皇帝还没死呢,你就早早地靠向太子,帝王之家哪有父子之情,只不过是两头雄狮争王罢了。
只是如今已经见了面,他自己还好说,未加冠就能推脱年龄尚小,希望他爹别稀里糊涂应下什么事才好。
三人团团见了礼,太子矜贵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语。贾琏见状松了口气,他估计是太子瞧不上如今的宁荣二府,但是四王八公关系错综联姻。
因此便来了趟表示表示态度,多余的也懒怠做,且如今的他们府里没有一个人真领着实差,真要做什么安排,也是实在做不来。
陪坐了会,贾琏借口更衣溜了出来,满屋虚情假意,还好他不是主角,正溜达到前院连廊处,一男孩连声叫住他:“琏堂叔!到哪里去?怎么不进屋里?”
原来是贾珍的儿子贾蓉,现年十二岁了,面庞模样清秀,听说贾珍平时管教他很厉害,若有一点不顺从,也是非打即骂。贾琏站定回答:“原来是蓉儿,我正要更衣去。”
贾蓉冲他挤眉弄眼,明明是清秀公子却笑容猥琐:“琏堂叔想必是觉得无趣吧,不若跟着侄儿来,侄儿这里有趣好顽的多着呢!”
贾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也是个轻浮浪荡的,估摸着此时已经尝了那滋味丢不开手了。心中暗骂一声,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推拒着:
“我便不去了,我前几日着了风还未好透彻,若过了病气给你倒不好。”
贾蓉还未说话,他老子贾珍从后头绕过来,看着贾琏冷笑嘲讽:
“好你个贾琏,前儿邀你来帮我出面招呼迎客,多大的体面好事,你不来,如今我儿邀你享受你也不来,怎么?你还真改了性子,为你那媳妇儿守身如玉了?”
贾琏一听,立时挤出两滴泪来,话里带了十分委屈:
“珍大哥如此说我,先不说我前儿是真真儿着了风,便是这享乐,我如今实在是无福消受了!”说完以袖掩面,连连叹气,似乎十分的说不出口。
“你若怕你那王家的夜叉媳妇儿说便是,有甚说不得了!”贾珍仍觉得贾琏是定了亲,成了怕老婆的妻管严。
“珍大哥要是愿意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总之比那……比那样说好,唉!我劝蓉儿你也收敛着些,别到了我这个样子,才知道后悔啊!”
贾琏这幅样子,实在是让贾珍疑惑,他有个最不可能的想头:“你莫不是……莫不是不中用了罢?”
贾琏又苦笑一声,竟然真是轻轻点点头,“大夫说我未来子嗣怕是艰难了,如今只能先禁个几年慢慢温养再看效果,就是小时候胡闹太过,不成想这会子……”
他话未尽,面带悲伤,又怜悯地看了看贾蓉,贾蓉此时已经开始慌了,他接触那些事儿,都是他爹带着他弄的,这会儿他便直接看着他爹求救。
贾珍半信半疑,但转念一想,哪个男人会拿这事儿来开玩笑,因此他轻踹贾蓉一脚,斥道:“听你琏堂叔的,再不许胡闹了!”贾蓉忙不迭点头应下。
飙爽了演技的贾琏还没出戏,又接着说:“况你看你珠堂叔今日没来是吧,他是病了,大夫说便是读书太累,夜间又房事不断,肾气一衰,人便要招上病了,唉!”
他叹了口气,接着一幅过来人的样子说:“也是政二叔催逼太紧,一面叫珠大哥笔耕不辍的读书,一面催着开枝散叶,铁打的也经不住日夜的这么熬啊!”
贾蓉听得打了个寒噤,他不想变得不中用,也不想被催着读书和生孩子,因此又看向他爹。
贾珍有些不耐烦,叫他回自己院子,并下令把他伺候的丫鬟全换成小厮,贾蓉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屋去了。
贾珍瞥了贾琏一眼,“你却是没福了,今儿我安排了好些戏子,身段极佳,好几位大人都赞不绝口。”
贾琏拱拱手,面上懊恼,心里直骂这混账。说完贾珍回了花厅,还没开席,他不能离开太久,贾琏却觉得索然无味,正在连廊处望着花园里新发的树芽儿出神,忽而一柔和女声轻唤。
“原来琏二爷在此处,叫我好找,这是我们姑娘给琏二爷的回礼,务必请二爷收下。”原来是平儿,正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小锦盒。
是了,今日袭爵宴,王家必定要来参加的,王熙凤打小宁荣二府里淘气大的,自然也会来,贾琏接过锦盒有些好奇,这还是未婚夫妻俩第一次交换礼物,他送的地契,凤姐儿会给他送什么呢?
打开锦盒,里头赫然是一部账本,贾琏笑了,合上锦盒,抬头对平儿说:“替我谢谢你家姑娘,她送的礼极好,我很喜欢。”平儿也带着笑,福了福身便走了。
反正还未开席,他直接回了荣国府,先看看凤姐儿送来的惊喜再过去也不迟,拿起账本才发现底下还有封信,估计是凤姐口述,平儿代笔。
一看信,方知这首饰铺子的掌柜有多奸猾,书铺杨掌柜虽说贪了些,但管店起码用心,待客也是有一幅生意人的和气样子。
而这首饰成衣铺子掌柜竟然昧下店里的货,加价卖给走街串巷的货郎,因铺子里本就是卖些平民东西,本就不贵,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这掌柜转手卖给货郎,吃了一头,又从他那妻弟那进些下等布匹货色,以次充好,再吃一头,最后账本上再做些手段,又吃一头。
东家,客户,下线三头吃,贾琏都气笑了,这掌柜的精明确实是少见,但如此不讲道德,他用不得,当下便叫兴儿去王家提人。
没错,凤姐儿等不及贾琏再派人,既然拿了地契,干脆掌柜也换上了自己的人,原来的掌柜因是他家的奴才,正关在王府等他派人去提。
她亲爹妈也很给她留了几房下人供她驱使,因此找了个惯常精明能干的媳妇子便赶鸭子上架当了掌柜。
如今已有了四五日,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只是王熙凤在信里说,这铺子的口碑已经坏了,她预备把手头这些货便宜处理了,再关店重开,就此来问过他的意见。
贾琏眼睛越看越亮,王熙凤手段利落,处事周到,才十四岁就能想到口碑品牌对商业的意义和重要性,简直是天生的职业经理人!
他恨不得立时回信与王熙凤细说一番,但丰儿来报,东府那边预备开宴,请琏二爷过去,他只好搁下笔,先去吃了宴,一到宴席上,便看果然没了太子身影。
宴后回家,贾琏开始回信,那家首饰铺子款式用料都一般,但是师傅收益还行,上回给他打的金雁便活灵活现,因此这店说起来也好改,就两件事:一是首饰改款,二是首饰搭配的衣服。
这家店他不准备开给王侯之家,因这些豪门家里都养着针线房,太太姑娘们的衣服根本不会在外采买。就开给小富商与五六品的官家娘子与豪门管事家最好。
这些人家里小有家资,有些对于首饰搭配的追求,有没有财力自己养人,且搭配首饰的服装,只要打出上层流行人的招牌,增添附加价值,不愁卖不动,只是这设计师,哪里找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贾琏(演戏):一身铜臭味的我,怎么配得上一身奶…额,原来你也是铜臭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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