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椿根本拉不住他,只能在他倒地前,用手护住他的头。
手背被砸在地上,江椿倒吸一口凉气。
想来破开方才那法阵耗费极大灵力,这会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加上在诫洞受到的折磨,恐怕方才御剑飞行已是强弩之末。
江椿将他人翻过来,呼吸还在,还活着,没大事。
江椿放心地打量起四周,不知道陆旧年飞到哪了,怕是江临潇他们还会追过来。
此时临近黄昏,四周雾气散开,是一堆石壁,大小不一的石头毫无规律地堆放着。
江椿注意到一块单独树立的石柱,上面赫然刻着的,是“禁地”二字。
漳州禁地,平日禁止有弟子靠近。
江椿皱眉,怎么到禁地来了?
她看了眼地上的陆旧年,心下了然,禁地少有人来,又处在漳州。
藏身在此,他们并没那么容易想到,陆旧年也会有更多时间来恢复。
于是,江椿把陆旧年朝着禁地内又拖了几分。
已是深秋,境地内到了晚上变得阴森湿冷,江椿换了点火咒烧起木柴取暖。
好像回到了第一次与陆旧年见面的时候。
只不过地点变了。
漳州禁地内,有吞噬万物的黑洞。
江氏弟子口口相传,有人见过,那黑洞看不真切,不过一团快黑不溜秋的东西,就像是一团乌云粘附在山地与云层之间,一旦有人靠近,混浊的流体滚动,从一团浓雾中幻化出利爪,便能将人拉紧黑云之中,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只剩下碎骨了。
但江椿看过三遍原著,早已知道,其实该禁地内并不是封印了什么,而是千年的玄宁剑在沉睡。
玄宁剑是上古神剑,已化身出剑灵,在等待自己认可的主人,故有人靠近打扰时,会吞噬威胁者。
而这禁地如今是由漳州江氏府主代代相传。
禁地非禁区,而是蕴含着巨大神力的地方,故江临潇一直渴望有人能够解开封印,然后将神力据为己有。
漳州江氏每隔五年举办一次围捕狩猎大会,表面为修真界筛选人才,但实则是想要选拔出实力最高之人,给魁首下蛊,操纵魁首去破禁地结界,拿到玄宁剑。
这剑本该属于陆旧年。
在原书剧情中,陆旧年中蛊后去破禁地,但失败了。
因为剑灵看不上那时的他,修为不足以让它满意,又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原书中,那剑灵对陆旧年嗤之以鼻——“废物”
这剑,陆旧年是在黑化后才拿到的。
那时的他修为大有突破,才足以被玄宁剑灵认可。
陆旧年与玄宁剑颇有渊源,想必这禁地应该不算太危险。
江椿将陆旧年依靠在石壁上,黄昏雾气弥漫,悬崖壁上的黑团雾缠绕,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陆旧年在落地之时,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总算是带着江椿到了这禁地。
这是他此行的第二件事。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在梦中,陷入了回忆。
“胤儿,来,”唐溯泉冲着男孩招招手,从身后拿出一把长剑。
那剑通体泛着蔚蓝的光,剑结是黄金镶嵌,低调奢华,剑柄缠绕着一圈红色丝带,剑格朝外弯曲得锋利,剑身上隐隐可见一条龙。
被换作胤儿的孩子触摸到剑体时,有低沉的呼唤声传来,夹杂着龙吟。
他害怕地缩回稚嫩的手,唐溯泉摸了摸他的头,慈祥笑道,“胤儿不怕,这里面有一个白胡子爷爷,他可喜欢胤儿了,”
唐胤瞪大双眼,奶声奶气道,“真的吗父亲?”
“当然,父亲何时骗过你,”唐溯泉刮了刮小孩的鼻尖,却注意到门口的灰色衣角。
“谁在哪?”
“父亲别怕,”唐胤小手一挥,法术攻击朝着门口而去。
门板被破开一个小角,在门外人的额角划开一道血痕。
“唐九?你站在那作甚?”唐溯泉眉一皱,握住唐胤的小手,“胤儿,那是你阿哥,乖,”
他转身将那剑递到唐胤手中,“胤儿先拿着玩,”
唐九盯着那把剑,目不转睛。
“何人教你这听墙角的习惯?”唐溯泉皱眉,“见到父亲也不知道行礼,罚你到冰窟呆上三天,”
唐九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慢半拍地半跪行礼。
额角的血滴顺着脸颊滑下,男人并未多加关心,只是摆摆手道,“赶紧下去!无事莫要走到正殿来,”
唐九修炼了一年,始终在开光期一层,修为未有突破,自然比不上仅是学了半月就到开光期三层的唐胤。
摸着剑的唐胤朝唐九投来一道目光,带着一丝同情、疑惑与不谙世事。
唐九摸了摸腰间那把钝了的匕首,内心不可遏制地起了敌意。
他恨有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父亲的宠爱,他恨有人能够轻而易举摸到那把至尊宝剑。
而自己不过是落在尘埃之中的一粒灰尘,努力飞舞却还是被雨水拍下。
弟弟出生时天降祥光,不像自己,一介棺材子,他天赋异禀,而自己毫无领悟能力,任谁都不会喜欢的吧。
可那是自己的弟弟,他年纪尚小,他什么都不懂。
唐九被自己内心窜起的杀意吓到,生生遏制住了。
他微微颔首。
画面一转,他落入了冰窟,这次不是三天了,而是两月。
因为大哥说自己偷了弟弟的佩剑。
明明是他自己嫉妒小弟,却栽赃给他。
他也不知道为何佩剑会在自己屋内。
冰窟好冷,没有吃的,可是他还没到辟谷。
好饿。
嘴巴被冻裂了,血珠凝在死皮上。
他好像看见自己眼上结了霜。
早知道刚才就不用灵力取暖了。
没有灵力了。
就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亲严肃的脸庞浮在脑海,辱骂的声音回荡在耳旁。
他解释了的,不是自己呀。
但是怎么没有人相信他。
“因为你不够强大,”一道深沉的声音萦绕在自己耳侧,像极了弟弟佩剑中的白胡子爷爷。
陆旧年猛地睁开眼。
捏住了自己腰间的匕首。
唐九早就死在十年前那场大火里了。
十年前,唐氏被江氏一夜之间屠了满门,一把大火将唐氏府邸烧了个遍。
而他因被丢在罗像境地内而幸免遇难。
这世上便再无唐九,只有陆旧年。
他来江氏并非为了复仇,那个家并不值得自己复仇,他此行,除去解毒,便是为了拿回玄宁剑。
那是他儿时的野心。
那时的他,像是阴暗潮湿地里的一只鼠,背负着棺材子的名声,没有靠山,没有天赋。
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
被欺负、被污蔑、被惩罚。
唐氏就算不被江氏颠覆,他也终会以一己之力屠杀唐氏。
“道友,你醒了?”江椿回头去看刚醒的陆旧年,“你可恢复好了?”
陆旧年坐起身,四周都是石壁,头顶风呼啸而过。
他们已经到了禁地之内。
他朝着高耸如云的峭壁望去。
玄宁剑,就被封印沉睡在那。
可此时,他的灵力已经耗尽。
恐怕连那峭壁都上不去。
“江姑娘,你跟着我,怕是多有危险,”
“陆道友,我已为了你叛离师门,除了跟着你,我,我无处可去……”江椿闻言,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来。
江椿哪里敢让陆旧年一个人待着,他正是需要她陪的时候。
这时候,她已经抛下了师门,选择了他,看陆旧年的反应,这次应当还没有喜欢上江璎莺。
那么,她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
但原著的剧情才刚开始走,她也不知道魏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她还得推着剧情往下走。
江椿嘴一撇,将头侧开,声音愈来愈低,“我为道友求情时那般义无反顾,道友如今却要丢下我?”
陆旧年闻言心微提,她生气了?
“在下要走的路太危险,”
“我不怕的,”江椿扭头,明亮的双眸撞上陆旧年半阖的眼睛。
我比较怕你黑化。
她的眼睛就像耳垂上的正黄耳坠,灵动可人。
陆旧年良久没有说话。
两人静默许久。
天光渐起,石壁间雾气散开时,陆旧年才站起,低哑一声,“那走吧。”
江椿抬眼,便可见陆旧年的大掌朝她伸来。
他背着光,发丝在日光下仿佛渡了金边,指节微微蜷起,似刚正不阿的劲竹。
江椿细长的手搭在他掌心,借力站起。
而下一秒,陆旧年将她的小手攥紧,未再放开。
江椿诧异地朝着两人相握的手看去。
陆旧年的手掌很大,将她柔弱无骨的手包裹起来。
暖意从手掌四周渐渐传来。
江椿看着陆旧年握紧的大掌,陷入了沉思。
似乎这任务不止完成了一半呢。
她抬头,只能看见陆旧年的后脑勺,和挺直的脊背。
她还得找机会再试探一番陆旧年对自己的情谊。
陆旧年灵力耗尽,而此处灵力匮乏,他只得步行,江椿倒是无所谓,本就没有灵力,习惯了步行,但是她走了一上午,真的有些累了。
陆旧年最终停在峭壁前。
方才在远处看,这峭壁不过人拇指高,走到面前才看到,这峭壁高耸入云。
“道友,你……能用灵力吗?”江椿探头问道。
陆旧年仰头,眉头微微皱起,盯着峭壁,末了还是摇摇头。
“我能用符咒带你上去,”江椿眨眨眼,侧头靠近陆旧年,声音轻快。
“当真?”
“嗯哼,不过……有条件,”江椿侧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红唇轻启——
“除非……你亲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椿椿:试探伸jio(把脸凑过去)
小陆:你别后悔(恶魔低语)
除夕到啦!宝宝们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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