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你,你没事吧,流了好多血呜呜呜,”江椿又往结界靠了一步。

陆旧年在里面经历了一夜。

此时双眼结霜,衣角被灼烧,呈现炭黑色,脸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受了很严重的伤。

江椿手掌微抬,想要为他擦去脸颊上的血,却险些又被结界伤到。

“无事,”陆旧年忙开口道,“这不是我的血,你……别担心,别再伸手了,”他纤长的手指在眼下的血滴一抹。

这都是那些怨鬼的血。

“再过三日,就是钉魂阵,怎么办啊呜呜呜,”江椿无措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你在幻象中救了我,又在罗像境地给我找果实饱腹,设法阵保护我,为了救我还受了伤……”江椿双肩微颤,一一列举陆旧年对她做的事。

都快把她自己说感动了。

“可我在识海中差点杀了你,”陆旧年抬眼,“你原谅我了?”

“我早就原谅你了,那都是因为你将我当成了幻象,又怎能怪你,我前几日去寻你,就是想说这件事的,”

其实才没有原谅,想害你来着,谁想到你命里这么倒霉。

只能勉强来救你了。

结界外的江椿,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隔着半透明的结界,她双眼哭得红肿,肩膀随着哭声耸动。

他本觉得哭声是最讨人厌的东西。

现在觉得好像悦耳了些。

尚扯动着心弦。

山顶的风很大,江椿半坐在地上,裙摆与风缠在一起,她穿着鹅黄色的行衣,极为单薄,好像在风中瑟瑟发抖,鼻尖被冻得泛红。

她抹泪的指尖破了皮,渗出血丝。

陆旧年声音低沉,“山上凉,江姑娘先下山罢,不必担心我,自会有办法的,”

“真的吗?”江椿哭声止住,但喉间还是抑制不住地打着哭嗝。

“嗯,”

“好,”江椿将自己带来的法器一股脑倒了出来,“或许道友能用上,”

江椿知道陆旧年应当是用不上的。

但她得表达出自己笨拙的“深情”。

结界里的人指尖捏着眉心,无奈轻笑,“不必了,江姑娘,下山危险,这些法器留着护你性命吧,“

江椿只得点点头离开了。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江椿一大早便被年年拉了起来,“小姐,今日陆公子就要受钉魂阵之罚了!你快起来去看,”

江椿尚在睡梦中,听到年年的话,身躯一震,瞬间惊醒。

她忙赶到了受戒场。

周围是江椿见过的长老,都是漳州江氏德高望重的几位。

许多参赛时选手在大会结束后都陆续离开了,但是还有许多人留下,为了看这邪修被严惩。

江璎莺与严柏光并排站在一侧,面色严肃紧盯着这阵法。

整个受戒场被暗红色的光笼罩着,上方是血红色的画符,江椿并看不懂。

这些长老布置此阵已花费一个时辰。

此时正是启阵之时。

江临潇手微微一抬。

陆旧年出现在受戒场中央的悬浮台上。

他半跪在地上,白衣已是血迹斑斑,比江椿三日前看到他时还要狼狈,他双手被禁灵链所捆绑,已经无法使用灵力了。

这是专门用来克制修士的,一副禁灵链极为宝贵,凡触碰之修士,皆绵软无力。

此时陆旧年能直起上半身已经算不错的了。

“邪修这几年频频作乱,此次更是混迹在正道之中坏我大会规矩,以卑劣下作的手段拿了魁首,实是江某的失职,”

“今日,就以这锁魂阵杀鸡儆猴!”

听着江临潇的慷慨发言,江椿皱眉,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天边风云变化,乌云团布,有几道雷电击中在头顶上空。

刹那亮起来,隐约可见云后的猩红色。

微微透明的半圆结界蓄满雷力,在空气中摩擦,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雷电化作几枚长钉,正是阵起之势。

陆旧年微微仰头,去看那长钉,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但也看不出要逃的趋势。

说好的“自会有办法的”呢?

这是打算生抗?

就像在罗像境地内和潜蛟龙近身肉搏一样?

搁着演孤注一掷呢?

好好好,还得她来消灾是吧。

和那渣男一样让人不省心。

是了,本来内里就是渣男的灵魂。

江椿看准时机,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陆旧年看着天边凝聚成长钉的雷电,嘴角一勾。

原来这修真大家也修歪门邪道。

这根本不是钉魂阵。

而是摄魂阵。

两阵差别不大,但钉魂阵是以人的骨节为钉点,从骨节开始破坏经脉,轻则失去毕生修为,重则残疾一辈子不得修炼,甚至堕落精神失常。

而摄魂阵,是以人的心魄为钉点,从心脉侵蚀,不毁修为毁神智,让入阵之人成为没有思想的傀儡。而这阵早在百年前就已被禁止使用,近些年早已失传。

有意思。

思绪游离之时,一抹鹅黄映入眼帘,今日她穿了鹅黄色绮罗裙,随着她在受戒场上跑动,黄色裙摆晃动,好像朵朵小雏菊。

耳朵上配套带着一对正黄耳坠。

一晃一晃的。

近在眼前。

她肩膀微微颤抖,薄得仿佛只需一掌就可以折断,她双臂展开挡在自己身前,泪眼婆娑道,“父亲,陆道友曾多次救过女儿,恳请父亲破除钉魂阵,”

江临潇不过一个转身,就看见江椿挡在陆旧年身前,化作一个小黄点。

“大逆不道!”江临潇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没有灵力的废物,坏自己好事。

“父亲也曾教导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江椿念出这句经典台词时,莫名心虚了一瞬。

江椿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道,“陆道友,这阵法极为折磨人,你快些认错,”

她手臂在随身空间中一捞,拿出□□,双膝跪地,直起上半身,去触摸陆旧年的手腕。

□□是由软蜡所致,插入可形成锁孔形状,变硬后便可开锁。

穿书任务经常遇到这种被锁的情况,故穿书局研发出了这个,可破万锁。

啪嗒一声,禁灵链被解开。

陆旧年惊讶地看着自己被释放的双手。

她居然为了自己冒着危险去偷钥匙?

瞬间,灵力由双手扩散到全身,可以用灵力了。

“你个逆子!”江临潇看着陆旧年被解开,摸了把腰间的钥匙。

分明还在!

那为何……江临潇望向江椿,她手中空无一物,背对着自己,那长钉已悬在上空,她看着却异常冷静。

根本不像自己的女儿。

“你不是我女儿,妖女!还我小女!”江临潇略施灵力。

一枚长钉便冲着受罚场的中央去了。

“父亲!”江璎莺瞳孔骤缩,眼睁睁地看着长钉向着场上相靠在一起的两人飞去,双手攥紧了身前的栏杆。

严柏光止住欲上前的江璎莺,“师妹自己做的选择,当由她自己承受,”

“道友,你可能用灵力了?”江椿低头去看陆旧年的手腕。

禁灵链由海底的玄铁制成,打磨得光滑,但转折处锋利,在陆旧年腕间磨出红痕,渗出血丝。

江椿指尖落在他腕间,眼底尽是心疼。

而那长钉已近身后。

陆旧年长臂一横,搂在江椿腰间,微微侧身,那长钉擦过江椿发丝,重重击在了石地上。

长钉的雷力在一瞬间爆发于钉尖,石地有龟裂的痕迹,散发出黑烟。

怀中的女人身子颤抖,可以看出她抑制不住的害怕。

“……别担心,”陆旧年搂紧了江椿的肩膀。

江椿闻言,微微仰头去看男人锋利的下颌。

陆旧年撑地站起,大掌有力地搂着江椿的细腰,在她耳畔低声道,“抱稳了,”

江椿还未来得及想他要作甚,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猛地抱住了陆旧年的腰身,她低呼一声。

陆旧年御剑悬于空中。

而她被迫抱着他的腰,俨然成了腰上的挂件。

陆旧年释放出双手,右手一挥,金黄色的龙须笔现于手中。

他用笔末端的钩子划破掌心,以血为引,化血为墨。

用龙须笔蘸血在空中划出五角法阵。

“开阵!”陆旧年大喊一声。

伴随着他的声音,红色血阵朝天铺去,头顶暗红结界在一瞬间碎裂开。

江临潇不可思议地看着阵法被破开,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摄魂阵反噬了!

这个陆旧年居然看出这是摄魂阵,甚至破阵而出了!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脉,投向陆旧年的目光充满杀意,这个人……留不得了。

阵法被破,化作灵力朝着四周攻击而来,由分神期二层修士所制的法阵,寻常修士自然抵挡不住,江璎莺被灵气冲撞,仰身朝后倒去。

身后的严柏光揽住江璎莺的身子,以身做肉垫缓冲,微微抬手施灵力化解,头却磕到了石头上。

他倒吸一口凉气,零散的记忆碎片突然涌进自己的脑海。

里面居然……全是小师妹江椿。

这些记忆碎片太过奇怪,他敢保证自己从未经历过,因为江椿甚至穿着他未曾见过的衣物——与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同的衣物。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

严柏光摇摇头,企图将那些撇到脑后。他皱着眉,目光落在阵法中,“法阵……被破了,”

而陆旧年御剑朝着远处的山脉去了。

“妹妹……”江璎莺满眼担心。

“下通缉剑令,告知玄棋派,全修真界通缉他派弟子陆旧年!”江临潇抛下这一句话便御剑离开,当是前往正殿商议对策去了。

一个出窍期三层的邪修逃跑,足以使整个修真界人心惶惶。

江椿紧闭着双眼,手臂攥紧身前人的衣物。

耳畔是风划过的声音,她不敢睁眼。

虽然她并不是很恐高,可此时悬于高空,底下是连绵的山,而自己脚下只踩了一只剑。

那剑身都还不及自己脚宽。

她上来时只往下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睁开了。

风渐渐减弱,江椿脚下踩实,是落地了。

江椿睁开双眼,面前是染了红的白衣,“道友,我们这是到哪了?”

她双手还扶在陆旧年的腰上。

却没得到回应。

下一刻陆旧年便直直地朝前面倒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要彻底沦陷噜嘿嘿嘿

前男友要开始恢复记忆了,修罗场进度30%

我感冒了啊啊啊啊太难受了,宝宝们也要注意保暖,别生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