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织:“……”好烦。
“如果是还钱就不必了。”香织并不接钱,她看一眼小脸冻得惨白的漂亮小男孩,小朋友神情恹恹,和爸爸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没有半点光芒,情绪也很低落,看起来明显还没好全,心中暗骂一句不靠谱的烂男人,“你在这里等我两分钟。”
说完回头拿了件虎杖悠仁的旧衣服,那小胖墩现在已经穿不下了,但给小禅院惠刚好:
“给他套上,现在。好了,你可以走了,麻烦让一下。”
香织和他擦肩而过,走进寂静的雪夜,权当没见过这个人,径直走进超市,开始选购玩具和小零食:
她养小猫的时候就喜欢买很多猫玩具和猫粮,现在养了弟弟,自然也一样。
东京归东京,仙台归仙台,好吃好玩的当然两地都要有。
香织抓了一堆她小时候玩过没玩过的玩具全部塞进购物车,又挑了许多小家伙喜欢的果蔬和牛羊肉海鲜,并从店员那里要到了优惠,算算价格转头又拿了不少日用品,两大包递给店员结账,正要付钱,熟悉的牛皮纸袋递到了店员面前。
“收我的。”男人随便抽出一沓纸币塞到店员手里,健壮的手臂往收银台上一撑,挡住了香织大半个身体和钱包,嘴角漫不经心勾起,露出森白的犬齿,深邃的绿眼睛慵懒又野性,直盯着不知所措的店员小姐。
香织:“……”
香织察觉到腿边好像有什么,她低下头,看到漂亮的刺猬头小男孩正站在自己身旁,身上是她弟弟的旧衣服,鞋子沾满雪水,看起来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在父亲和购物车夹缝中寻找着立足之地,见她在看自己立刻低下头,拼了命想藏起自己的脏鞋子,小手紧攥,腮帮鼓起,困窘得无以复加。
香织:“……”真的。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她快速把东西收拾好,再次和这父子俩擦身而过,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结果却听了一路小禅院惠竭力压抑的啜泣,终于受不了回头,和一直抱着儿子阴魂不散尾随的男人对上了视线:“停。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没有地方可去。”男人对她笑笑,狼一样绿眼睛在雪夜里反光。
“隔壁右转是旅店,六千一晚,你带的钱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小鬼。”
“那就雇个人照顾。”
“我信不过他们。”
香织:“……”
真是莫名其妙。这家伙也跟夏油君一样吃错药了吗。
她有些烦躁,耐着性子说:“那你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问认识的人能不能帮忙。”
男人眼神散漫,继续无所谓地笑笑:“信得过的人有,是这小鬼的母亲,但她已经死了。”
所以这些话和她说做什么。
她说得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香织:“你有钱,长得也不错,这副装可怜的样子应该对其它人挺奏效,找个既缺钱又会照顾小孩,品性也过得去的好心人帮你照顾他不是问题。以上。别再跟着我了。”
她说完直接走回居民区,头也不回关上门,心想上次去许愿池的时候,就该多扔一次硬币,让伏黑甚尔也别来缠自己——还是该叫禅院?
过了一会门铃疯狂按响,叮叮叮咚咚咚,大有没人开门就一直按下去的架势,吵得人脑仁生疼,连刚睡下的虎杖爷爷都在二楼开灯,裹着外套蹑手蹑脚出来,压低声音问香织怎么回事。
“爷爷,你睡,我去看看。”
香织心头火起,但对老人家依旧笑得很甜,她按掉门铃开门正准备骂人,却发现禅院甚尔并不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禅院惠,小小一个孤零零站在那,低着头,小手冻得通红,不安地抠起了衣服下摆上半新不旧的抽带绳和纽扣,看起来格外可怜。
香织:“……”
竟然直接把小孩扔在这。诡计多端的烂男人!
她在心里骂完,又把门甩上,这次关掉了门铃,转头开始收拾东西。
半小时后家里东西全部收拾完,第二天的早餐也准备好了,香织关灯上楼,原准备就这么睡觉,最后却鬼使神差又回到玄关处。
她透过猫眼往外看,见那孩子依旧独自一人蜷缩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在昏暗灯光下蹲成了小小的雪人,呼出的白雾似乎还闪着泪光,但依旧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实在熬不住了才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抹一把泪,继续等把他一个人丢下、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父亲。
……禅院甚尔。
什么垃圾!
香织深吸口气,开门把小孩拎进来,摸摸脸喂了点温水,问他饿不饿,问到小朋友没吃饭,去厨房找了点热好让他自己吃,一转头从手机调出孔时雨号码,开始夺命连环call。
“谁啊。这大晚上的……”
在公寓睡得昏天暗地的男人闭着眼睛摸手机,看一眼时间和陌生的手机号,心想这谁,该不会是晚上喝多了突然想开仇杀,在暗丨网找到他联系方式的新客户吧,一接通就被对面清脆悦耳的女声震得差点翻下床:
“时雨叔叔,你认识禅院甚尔吧。他把小孩扔我这跑了,你把人领走送回去,顺便叫他赶紧给小孩上保险。”
“谁?”他不敢置信。
“禅院甚尔。”
“不认识……”
“想好再说,前刑丨警先生。明天早上九点来把人接走,地址一会发给你,太晚了,挂了。”
疯了吧。禅院那家伙把小孩扔到女人家,怎么会找到自己这边来!
孔时雨烦躁不已,刚想把这事当作没发生就这么忽略掉,就被紧跟其后发来的电子邮件噎得差点吐血:
打电话那丫头先发了他在韩国的身份和信息档案,再发他在日本国内这几年做的大致勾当,威胁要把他身份照片和履历一起在互联网上曝光,顺便闹上国际新闻,让他被驱逐出境没法继续工作,最后给他发了宫城县仙台一处百货商场的地址。
附件是他不情不愿假笑,在老家和一个全身打马赛克的人合照的缩略图。
妈的。是她。是那个上一年年中威胁要把他从飞机上扔下去的小丫头!!
孔时雨骂骂咧咧翻起来给术士杀手打电话,连夜驱车到仙台,在居酒屋里找到了悠闲灌酒吃生牛肝的男人:
“怎么回事?我说你找女人也别太过分,那丫头才十四岁,毛都没长全性格还特难搞,你还把小孩丢给她,你想干什么?”
“这一顿你请。”身形壮硕的术士杀手懒洋洋地咀嚼着带血的下酒菜,又顺手点了份炒肝,“我没搞她。”
孔时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往桌子上拍了两张纸币:“好好好,你没搞她,那你把小孩扔给她做什么?人家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小鬼前天发烧了她救的。”
“……啊?所以把小孩硬塞给人养?不是,你在想什么,孩子是你生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哈。”
“你还哈。别给我惹麻烦了成吗大爷,我要是滚蛋了你昨天那活尾款也别想拿到。她干得出来。”
“她是诅咒师?”
“不是,是普通学生……”
“让你滚蛋的普通学生?”抓起花生米丢嘴里,从鼻腔里哼出一抹讥笑。
孔时雨:“……”
妈的。怎么还看起自己笑话来了。
果然不该在工作外和这无赖有任何联系,下次再犯就下地狱!
第二天一早,孔时雨头痛欲裂地把甚尔大爷请到购物中心,请他吃完早餐,果然看到那个让他看到就头痛的小丫头来了,手里还拉着乖巧的绿眼睛漂亮小男孩。
“小惠去找你爸爸,照顾你是他的责任,不会也得会。”
小丫头比半年前长高了许多,黑发雪肤,身姿秀挺,一打眼看过去确实不像初中生,只是脸上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可爱:
“禅院先生,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可以把小孩交给我,但你最好换个人,再过一年我就去上咒术高专了,说不定你会需要杀丨掉我。”
甚尔完全没把她话当一回事,只逮着老搭档的纰漏嗤笑:“普通学生?”
孔时雨:“……是半年前的情报,还没来得及更新。”
香织继续追加:“上高专后我会连自己的弟弟都会顾不太上,爷爷年纪大了,他也照顾不了两个小孩。”
那就确实不行了。术士杀手哦了一声按住情绪明显很低落的漂亮小男孩,看到那个他原本想把小鬼托付出去的小丫头突然笑了,给唉声叹气按额头的老搭档塞了一大包吃的:
“来,时雨叔叔,辛苦你了,都是本地特产,很新鲜的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牛舌,就只带了一点,主要还是里脊肉和海鲜。今天下午还有事,那我先走了——”
见人跑路,甚尔也直接顺走牛舌和最嫩的肉开溜,一手掂肉,一手拎崽,气得孔时雨在后面直骂他无赖:
“那是人家给我的,喂!禅院!阿西吧,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假期过得很快。
香织一直在仙台待到快开学才回东京,并照常给亲朋好友和邻居们带了很多土特产。
“香织,假期过得怎么样?”黑发少年看她挂在自己亲妈脖子上,嘻嘻哈哈宛如一对真正的母女,突然递给她一杯水问。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基友非常同情孔时雨,然后觉得惠惠很可爱,想r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