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选做祭品的孩子(26)

草太早上醒来时,发现变回猫的大臣竟意外缩在他怀里睡着了。以往每次睡觉大臣都是离他远远的,久而久之草太也就被嫌弃惯了。

“睡着的时候还真是可爱的小奶猫啊~”草太为大臣顺了顺毛,看着他被弄痒动了动的猫耳朵,真是萌得人受不了。

小心抽出被枕住的手臂,给大臣盖好被子,草太却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便把被子又垫又捏,围成了个安全感十足的猫窝,才肯罢休。

可刚起身,大臣就睁开一只眼睛,“草太要逃跑吗?”

“嘘!”惊得草太赶忙又蹲下身来,怕吵醒还在睡的名取,“我只是有事出去一趟。再说又回不去现世,我还能跑哪去……”

没睡醒的大臣却仍是一脸怀疑的看着草太。

草太的大手落在猫头上,捂上大臣的眼睛向后抚摸着,“好啦好啦,再睡会儿吧。在这里等我回来。”

昨晚斑突然的出现,吃吃喝喝玩个痛快就甩手回山里去了,却让草太心底的疑问越堆越多。

最开始大臣只是告诉草太为神明献祭那个被选中的孩子,就可以拿到回现世的钥匙。

然而现实却复杂的多,而且事情好像在向草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若是这里和未来的现世相连,草太绝不可能坐视不管,让铃芽也面对危险。

然而那个看起来成天在摆烂的大神——斑,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真要就这样堕落成邪神吗?

当然也不能放任他真的把夏目吃掉。

草太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的太多,不想让任何人受伤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心千疮百孔。

想不通的纠结,加上又担心名取,让他一夜没怎么睡。

一早便决定上山去找斑。

至少问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一起想办法,或许还能有转机吧。

去时路过小吃街,很多店都还没开始营业,只有一家叫七辻屋的店早早开门,却只有刚出锅的馒头。

草太便买了些打算带给斑。

“去看他的话,至少要像去参拜神明的样子,带些贡品吧。”草太笑着提着七辻屋的馒头来到了神社。

却不见斑的影子。

或许有一点草太对斑的理解是对的——果然是位爱摆烂的大神。

也不知道除了这里,在哪里还能找到斑,草太叹了口气,只能进神社等他。

等了没多久,有几只猫咪寻着味道跑了过来,腻在草太身边蹭来蹭去不肯走。

草太受不了它们咪咪叫着的声音,还有一个个的期待眼神,实在磨不开,便拿了个馒头,撕成小块喂给猫咪们。

最后聚集了七八只猫,吃饱了便都在神社里躺着舔舔毛,睡大觉。

看起来对这里熟悉的很。

就这么等了大概三个小时。

斑还没回来,困得草太好像坐着就能睡着。

他只能出去四处转转,提提神清醒一下。

突然发现神社边,还有个小小的神龛。

草太蹲下身去,扒开丛丛杂草,看到里面供奉的竟然是——

“招财猫?”

一个陶瓷制作的,看起来颇有历史的三花颜色招财猫。

“好看吗?朋友送的。”突然出现在草太身后的斑,笑着在草太后脑勺上猛然一拍,“小心点,别碰坏了!”

“哎呀!”

这不提还好,一巴掌拍的草太差点撞上去。

明明长得像只大狐狸,神社里却到处都是猫……从草地上爬起来的草太这样想着。

随后,远处传来斑悠悠的声音,“不要以为年龄上你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孩子,就肆无忌惮的胡思乱想哦~”

……果然,他会读心术。

“还想?”

草太:……

斑让草太先进去再说。

一小时后……

草太端坐在小方桌前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斑侧卧在另一旁的榻榻米上,悠闲的吃着他带来的馒头。

此刻就是不用读心术,也能看出草太心里乱作一团了。

“你要再不说,我就去睡午觉了。”斑瞥了一眼草太还是不作声,便想逗逗他。

“诶,就你那张脸,漂亮的像个女人一样,还有这里,”他手指着自己眼角的位置,“眼角有痣的人心太软,心思又细腻,很容易受伤的。”

“我又不是来看相的……”草太小声说道。

“所以呢?来我这装块石头?从没见过你这么无趣的。”

草太想了那么久实在想不出温婉的表述方法,只能直接问斑,“为什么……你要是没打算吃夏目,为什么说要选他做祭品?

还是……做那么多,就是想让那孩子心甘情愿牺牲吗?”

斑听他说完,舔了舔嘴唇回味,像早有预料般的平静。

“算啦,看在你带来七辻屋馒头的份上……”斑慢慢起身坐起,趴在桌上侧撑着头看向草太,“这个味道很久没吃过了,很久以前有个人类总喜欢给我带这个。”

“人类?”

“嗯,她好像没有同类的朋友,总是上山来找我聊天。只是可惜啊,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了。

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问过我一件事,可不可以帮忙保护她的孩子,我答应了。”

没有同类朋友……也是因为可以看到妖怪的缘故吗?

“那后来呢?”

“很遗憾,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她和她的血脉。

直到前段时间,几十年后,才在附近感受到了和她相同的气息。”

“相同的气息……是她的孩子吗?”草太追问道。

斑摇摇头,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或许是她的后代吧,但是我己经没有能力去寻找了。

可是消失之前,又有点想见见那个孩子呢。”

或许对于漫长存在的神明来说,偶尔有这么个让他在意的人,也很是难得。

“你说的那个孩子……是夏目吗?所以你为了找到夏目,就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让大臣去找?”

斑摆摆手,斟了杯茶给草太,“撒谎那种事太麻烦啦,有了第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饰。

是之前有一个声音提醒到,他说我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说我守护着这片地方世世代代的人类,其实也不过如此。

我想与其等着直接变成邪神,不如借此机会最后再见那孩子一面。

至于什么吃掉有妖力的孩子,吸收力量就可以不变做邪神,又能支撑多久呢?”

“所以……吃掉夏目,可以延缓变成邪神的事,是真的?”

斑没有否认。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有什么碰撞的声音,像是谁摔倒了。

“我去看下。”草太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斑按住了草太的肩膀,“对了,你的那个朋友,有记恨我最好。”

“你说名取?”

“嗯,他是除妖师吧?我想我的时间不多了,到时可能拜托他帮一个小忙。”

“我们人类能帮得到你什么。”草太低下头,面对蚓厄,还有神明,甚至妖怪,他无时无刻不觉得作为人类在这个世界的渺小。

“在成为邪神之前,杀掉我。”斑的语气如此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很小的无关紧要的事。

“还有啦,不要有人类注定弱小之类的想法。你是没见过敢直面比自己强大百倍妖怪的女孩子。”斑回忆着的,是即便过去了几十年,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的场景。

“勇敢的女孩吗……”草太想起来也是会心一笑,“很厉害不怕死的女孩,我真的遇到了。”

“哦?那你真是好运,要好好珍惜啊。”斑说道。

“对了,名取说夏目的学校里有很多妖怪,你是不是能有办法驱逐……至少能不让那些东西影响他上课。”

“很重要吗?”斑淡淡道。

“你说什么?当然重要啊!夏目因为可以看到妖怪,天天受那些东西的影响,至少让他可以安心读书啊!还说是什么夏目先祖的朋友,要守护好他的孩子,到头来还是见死不救!”

“真能说啊……刚才明明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斑嫌弃的碎碎念着。

斑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这个世界是人类和妖怪共存的世界。

既然他天生能看到,那就是他注定的命运。躲得过学校的妖怪,别的地方再遇到怎么办?

难道要我把他关在笼子里保护起来吗?”

学校外的妖怪……

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妖怪……

是啊,就算这次草太求斑驱逐了学校里的妖怪,未来夏目再遇到妖怪,草太和斑都不在的时候,夏目自己要怎么办呢?

“好吧,我明白了。”草太起身,面朝着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斑大人,我要回去了。”

斑依点点头,旧是早有预料般,却又满不在乎的样子,只顾着喝着自己的茶。

出门的时候,草太在门廊上捡到了一张纸,翻过来是一副卡通画向日葵。

“这是……夏目画的?”草太赶忙拿着画跑回去找斑,“刚才我们说的,就,就什么你要吃掉夏目那些事……可能夏目在外面都听到了!”

“我陪不了他多久了,他早晚都要知道的……”斑看着神社里来来去去,却看不到他的小猫咪们,沉声说道,“这样先跑掉,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