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妇人时不时也低头哄哄襁褓中哭闹的孩子。
蓟郕见她让身边的嬷嬷来开了门。
门一开,两人似乎是认识的,她的嬷嬷把她请了进去。
进去后,蓟郕很久都没见小院里有人再出来。而这时到他得回宫的时候了,胡立檐小声上前来提醒。
“陛下,到时辰了。”
早已定了这个时辰回宫。
蓟郕没有再留。
“嗯。”
“回宫。”
这一次之后,蓟郕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这边了,知道了就已经够了。可实际上,腊月二十这日他又来了一回。
这回,他又看到那个妇人,且她怀中仍然是抱着那个襁褓。
当天回宫后,他交给手下人一件事。
“这个人去查查。”
蓟郕冷淡说着,指向一幅画。
画中正是一名妇人,抱着个婴孩,和他傍晚前才见过的场景一模一样。
“是,陛下。”
两日后,消息呈上来,守卫在四下无人之时,捧着一卷卷宗到天子跟前。
“陛下,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低头高举着,低声,“便是这些。”
蓟郕拿过来。
垂眸迅速的看过去。
渐看,男人眼神渐压,上面的每一个字这时似乎都要刻进他眼睛里。这张卷宗上说妇人姓余名韵瑕,最近,正在奔波为自家亲戚的孩子找一个好人家。
而她最属意的一户人家,是朝中的罗大人,罗大人正有一女年岁渐大而膝下无子,是孩子最好的归宿。
最好的归宿……
蓟郕忽然冷冷把东西一翻,眼睛冷了。
倒是打的好主意。
是啊,可真是个好主意!要别人养她家的孩子!
眼睛还要更冷,可动作上,他却是把东西又掀回来了,还在继续看。
卷宗上还说,如今两家正在接触。
不过结果,是尚不得而知。
蓟郕想看的不是什么不得而知。
他要知道的是确切的结果!
冷冰冰的问:“罗家答应了?”
守卫赶紧答:“以查出来的结果,罗大人和小罗大人似乎是有意的。”
这也是上回蓟郕时隔那么久却还能看见余氏上娥辛门的原因,罗赤和罗项檐心动了。
小孩子才两个月大,一点不记事。所以放在膝下养着只要没人提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爹娘另有其人,娥辛会是他唯一的生母。
也因为这点,就算孩子似乎有体弱的毛病罗赤和罗项檐都完全忽略了,这些是小事,只要养着就行!他们给他看病吃药,总归能养好的!
蓟郕不关心这个,说:“罗赤女儿呢。”
守卫这回摇头。
“属下尚未探明。”
蓟郕微微拧了下眉,随即,还是冷冰冰,“那就再去探。”
守卫道是,这就去办。
但没想到正要下去时,却听陛下忽然又叫住他,叫住他说了毫无起伏的一句。
“从余氏那边查。”
不是要他惊动娥辛。
守卫心领神会,再次答是。
这么些年,尤其是最近半年,关于罗赤这个女儿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
陛下吩咐的许多事都和这个人有关,他对此早已经轻车熟路。
……
没法从娥辛那边下手,事情的进度慢了许多。且在结果出来前,蓟郕已经先看到娥辛。
这回不是在他从宗伯恭那要来的宅子里看到的,而是在仲孙恪这。仲孙恪小儿腊月二十七娶新妇,在这个日子,他也秘密过来了。
不过来得静悄悄的,在来之前未向任何人说过他要来,甚至连仲孙恪本人他也未提前说。
是秘密都到对方后门这了,才派人进去说了一声,打得仲孙恪一个措手不及。
仲孙恪何止措手不及,之后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因为这位此番过来摆明了是要低调,也说只是来贺他一番,那剩下的他自然得安排好,不能让其他人撞见天子过来了,进而闹得乌烟瘴气,坏了天子心情。
为此,紧急叫了他大儿子来,让他把最东边的那处小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来,稍后天子马上过去!
仲孙恪的儿子马不停蹄去办。
但蓟郕这一趟来得实在是突然,自进了仲孙恪府宅后时间更是极其紧迫,那边仲孙恪的大儿子才紧急吩咐丫鬟小厮把小院及周边的人迅速清空了,这边蓟郕却已被仲孙恪领着都已经快要走到这了。
眼看就要来不及了。
正当他忙的焦头烂额之时,忽然,又看见父亲身边的拓拾跑过来。
他心道不好,莫不是陛下真的马上就要到这了?可他地方还没清干净呢……
差点没急得身上出汗,但没想到,拓拾跑近了他后低声却是说:“大爷,这边不用准备了。”
这……又不用了?
“怎么回事?”
拓拾声音更低,“那位不往这边来了,现下已在东南一处院落安置。”
仲孙垣惊讶,怎,怎么去那边了?
那边安静归安静,可却是简陋的很,是曾经祖母在那边清修用的,有好长时间没住过人了。
仲孙垣望着拓拾,但拓拾没法解答,他哪里知道那位天子为何突然就改了主意说要去那边。
且,那边现在已经暗中被守卫们围起来了。
其中还有几个压根没来得及被大人吩咐丫鬟去打发走的,现在被留在了那个范围里。她们此刻行动已暗地里受阻,接下来她们再想往前是进不去的,只有后退她们才能畅通无阻。
拓拾不了解的是,有一处是例外。
这处不仅没人会拦着不让正说话的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也是有人在有意的,无形中把这一块圈成新的禁地。
这东南一处,现在不是蓟郕准备落脚的小院别人进不去,而是娥辛正与余氏交谈的这块地方谁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