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悚然,齐齐望向太子。太子对手足出手!
胤禔也忍不住心惊,太子竟然比他还狠,他还只是想想罢了,成,这是能做大事的人!
“汗阿玛!汗阿玛,老九不知从哪儿听了疯话,诬陷儿臣!”太子脸色陡变,气怒不已,“儿臣怎会对老八出手!何况老八还失了神志!”
老八这是打算做什么?!是他叫胤禟这么说的吧!
胤禔唏嘘,若当时他在京城,怎么着也能察觉异样,顿时有些后悔,不管如何,只有是不利于太子的,他就要当个助攻,“汗阿玛,儿臣觉得此事有异,不如将保泰和鄂伦岱叫来。若果真有人要对老八出手,老八日后岂不是危险!”
“老八危险?”胤禛简直想笑,“危险的是别人吧!”
“老四,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亏你还是与老八一同长大的!”老大斥了一声。
老四气得不行,老八剃他头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一起长大的!老大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遭罪的如果是他,他还能这么大度吗!
胤禔的搅局叫太子脸色变了又变,“汗阿玛,谁不知鄂伦岱与老大交好!至于保泰,更是与老八亲近,他们如今合谋一处对儿臣发难,儿臣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驳不来,还请汗阿玛明鉴!”
胤禔顿时冷笑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十三抢先道:“汗阿玛,九哥担忧八哥,乃人之常情,儿臣也觉得不该将八哥送去宗人府,他如今拖着病体,无人照料,一个人可怎么度日。
当初八哥摔伤后行迹异常,众人议论纷纷,当时太子身居宫中,又染了风寒,连身都起不了,怎么可能对八哥不利,当初太子还带着太医去裕亲王府上看过八哥。九哥,你担心八哥,汗阿玛和太子与你一样。
至于凌普,他疏忽职守,醉酒而亡,屡次办砸内务府的事,此前汗阿玛就训斥过他,若说他疏忽职守、贪婪不恭,儿臣信,但儿臣却有些不大信那奴才有胆子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当时满城都是京中的侍卫兵马,他岂敢有这样大的胆子与谋略谋害皇子,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此事就更不可能与太子有关了,太子难道教他避开重重兵马与侍卫吗?
太子长在汗阿玛身边,汗阿玛最知太子为人,难道往日的几句口角,就能叫太子对兄弟下毒手吗?还请汗阿玛明鉴。”
老三颔首,“十三说的有道理。”
老七也觉得十三说的对,“十三说的极是。”太子是倨傲了一些,但那是因为身份。
“我也觉得十三说的对,太子得知老八失踪了还十分关心呢。”老五也点头,“老九,不要胡闹了。”
胤禛看了一眼十三,他不在京中,但十三所言条理分明,让人信服,只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被两人耍的那个,所以谁也不信。
康熙神色稍缓,老八当初出事的时候,太子病重,数日未出毓庆宫,凌普当不至于如此大胆,何况凌普死的时候,太子还极吃惊。
太子微微松了口气,一颗心暂时放在了肚子里,有道理,当日的自己在人前做的够好,只是老八万一要揭发他,他岂不是要遭殃。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承认,万事都只能推到凌普身上去。
胤禔见大家都站去了太子那里,顿时嚷嚷起来,“是与不是,问问鄂伦岱和保泰不就知道了!十三倒也不用这么着急为太子辩驳,总不会你也牵扯其中?”
十三抬眸,斩钉截铁道:“大哥若有证据,交给汗阿玛便是了!”
胤禔冷哼一声,忽触到皇父吃人的眼神,连忙噤声。
康熙龙目沉沉看向老九,“老九,你的证据呢?”
老九眼眸一闪,倔强道:“儿臣是听来的。”
太子又松了口气,老八应当没有与老九说什么,是保泰透漏了消息。
康熙踱步来到胤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那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你只是听了他人的几句醉酒之言,就敢议论储君。谁给你的胆子!”
胤禟被父亲巨大的身影笼罩,被龙威慑得大气不敢出,“太子做了什么他心中清楚……”
康熙见他还这样胡搅蛮缠,一巴掌打在他面上,也打给其余人看。
殿内巴掌声极清脆,叫众阿哥一惊,纷纷俯跪于地,“汗阿玛息怒!”
胤禟脸上火辣辣的,又是羞耻又是难过,心中愤恨更深,只再不敢再说其余的。
康熙怒喝一声,“都滚出去!滚回去!”
众人连忙出去了,一同出去的胤禛咬牙切齿,那他呢?他遭的罪呢?就这么被忽略了?
情况还真是如此,热点还就这么被转移了。
论炸裂,当然得看胤禩。
……
乾清宫内廓然一清,瞬间静默了下来,香炉中的瑞脑香盘旋而上。
康熙坐在御桌前,抚了抚心口,眼中是翻滚的疑窦和化不开的怒气,既怒老八行事荒唐,又怒儿子们争斗不宁。
但此刻盘踞在他心头的是,太子。
太子的张皇不是作假,而老九还说到了物证,若非他听保泰这么说过,当不至于提及。
那么,太子到底有没有做什么?
想到凌普的死,他心中生出许多不确定,这不确定像一把匕首一下一下往他心上割。
当初,他不肯信太子与匪类厮混,然而事实到了眼前,他不能不做决断杀了花喇等人。
还有索额图,索额图在德州教唆太子谋事,桩桩件件不是作假,他的儿子,他的太子,被他人捏在手中,成了对付他这个父亲的工具,他如何能忍,可是杀了索额图后,太子并没有变好。
当初王鸿绪查出来的贩卖案,那案件背后的人只在唇齿之间,此事他尚且不敢信,若是太子真要对老八做过什么,他要如何面对。
康熙心头滴血,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没,郁怒骤起之际,他砸碎了手边的玉如意。
屋中一众太监伏地不起,大气不敢出,也就梁九功能轻声安抚一二。
康熙望着地上碎裂的物件,久久不语,再启唇时,声音瞬间漏了仓惶,“传保泰来。”
保泰是宗亲,话是从他口中出的,必然也能传到其余的地方,到时众心难孚,太子何以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