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男人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比记忆中的他更加高大挺括,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上是重逢的惊愕。
温禧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被门外的吵闹声拉回了现实。
张总和手下们的声音响起:“她肯定往这儿跑了!兄弟们!给我一间间搜!”
不等温禧反应过来,房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
“好呀!躲这儿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张总说着闯了进来。
温禧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一头扎进了宋玘宸宽阔的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件散发着淡淡烟草味和檀木香的西装外套从上至下,蒙住了温禧的小脑袋。
宋玘宸冷淡的脸上毫无波澜,嗓音沉沉:“滚。”
周围的气压低了下来,上位者的气息压迫感十足,让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听到骚动的陈老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伸头一看,宋玘宸怀里正搂着一个妖娆美人,而张总则带着一群不知名的小弟围在门口。
“这、这怎么回事?”陈老板很懵。
他想,刚才宋总不是说不要人陪的吗!
温禧一咬牙,抢先一步发言:“我、我是宋老板叫过来的……”
她的脑袋埋在男人的胸口,呼出的热气打在衬衫上,挠得人心痒痒的。
忽然,宋玘宸一把将人揽入怀中,接着凉凉说道:“陈老板,我要休息了。”
陈老板反应极快,原来是自己带了小情儿!怪不得不要其他人!
他很有眼力见儿,赶紧招呼保安:“快把这伙人请出去!”
保安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就把还没弄清楚情况张总等人打包赶走了,走廊又恢复了宁静。
陈老板又开始道歉:“宋总,真的对不起啊,是我管理不好……”
“啪嗒”
宋玘宸并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默默地带上了门。
哦,顺便还把锁也扣上了。
温禧眼前只有黑色,她被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裹挟,无法动弹,可是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房间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温禧刚想从他的怀中起来,却听到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和多少男人这样做过?”
“啊?”
演戏罢了,这人怎么当真了?
温禧试图挣脱,可男人的臂弯却越箍越劲。
宋玘宸没有得到回答,继续质问:“都有谁?”
什么都有谁?
面对如此高高在上的审问,一团火气在温禧心里烧了起来。
九年了,这个混蛋一点儿都没变,永远都是这样自说自话。
温禧心一横,犟着嘴,道:“太多人了,记不清了。”
宋玘宸一滞,猛地加大了力道。
“什么意思……”
太多人?什么太多人?她是说她有过太多男人了吗?
他那么珍惜的人、恨不得捧在手中疼的人、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道歉的人,已经被别人随意对待了吗?
温禧被他死死地按在怀中,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小嘴,对着宋玘宸坚实的胸肌就是一口。
“呃!”
宋玘宸猝不及防,松了点力气,温禧趁机逃离了他的怀抱,抬腿就要走。
可下一秒,宋玘宸眸色一沉,忽地上前,大掌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要干嘛?”温禧回眸望他。
宋玘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漆黑的瞳眸里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这九年来,她似乎没怎么变。
虽然少了些稚嫩,但她的脸依旧有着少女的娇憨,和几分轻熟的妩媚杂糅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韵致,摄人心魄、欲罢不能。
温禧觉得可笑,反问:“怎么?喜欢和男人上床就是不好好照顾自己了?”
宋玘宸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我对你做过的事,你当时发的誓,你都忘了吗?”
温禧顿住了。
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是不甘还是难过?她分不清。
宋玘宸冷淡的声线多了些颤抖:“这就是你当年说的,更好的人生?”
此刻,无数画面在温禧的脑海中闪过,像一把把钩子,揪到她心疼。
那年午后的操场、乱糟糟的画室、还有清晨的银杏树,他们彼此许诺,未来的灿烂里一定会有彼此,但是这个梦后来却碎了一地。
温禧胸膛微微起伏,一字一顿道:“你没有资格评判我的人生,毕竟花钱买我美色的不都是你们这些人吗?”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镜前灯,光线很暗,但不知何时,月亮竟然从如烟似雾的云层中探了出来,将皎洁的白光洒进了屋内。
宋玘宸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隐在阴影之下,眼中是捕食者的掠夺的目光。
温禧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往日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也染上了一层不安的颜色。
忽然,如野兽般啃食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
这无疑挑动了温禧整晚都紧绷的神经,瞬间血液倒流,直冲颅顶。
她扬手对着那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干净清脆,十分利落。
宋玘宸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下这耳光,被打得偏过头去,修长的五指也松开了钳制。
半秒后,他缓缓侧过脸,唇角渗出血丝。
“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可能是错觉,明明是厉声拷问,可在温禧听起来,却多了些自嘲的意味。
她脑子一热,揪住宋玘宸的领口,将他的头拉了下来,然后对着他的唇咬了一口。
接着,她松开手,道:“好了,现在你也尝过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那一刹那碎掉了。
宋玘宸愣在原地,深邃的眸子已然通红。
温禧自暴自弃似地激他:“怎么?还想试试别的?”
这次,宋玘宸没有给温禧任何逃避的空间,捏起她的下巴,暴雨般的吻再次落下。
温禧被堵在了逼仄的墙角,混乱间,她似乎扯掉了衬衫的扣子。
紧接着,黑色的男士衬衫落到地上,宋玘宸紧实坚硬的腹部上青筋凸起,蜿蜒至阴影之中,张力十足。
再后来,谁也记不清到底是谁先动的手,等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月光摇曳,宋玘宸发狠似地问:“温禧,你满意了吗?”
温禧那双灿如繁星的明眸已经胧上了一层水汽,她露出天鹅般的颈项,红唇如丹珠,鼻尖小巧而挺立,标准的鹅蛋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更加惹人怜爱。
她想嘴硬,却漏出了不该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遮住嘴,却被迫双臂交叉,举过了头顶。
碎发半遮住狭长的眼尾,宋玘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勾唇戏谑道:“刚才不是还说我不行?”
温禧娥眉一拧,更加用力地缠住了他苍劲有力的腰身:“就这?和我那些床伴差远了。”
宋玘宸眉梢扬起,不再有任何怜惜,每个动作都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
温禧被手机吵醒的时候已是半夜,她不知道来来回回了多少次,只记得自己力竭晕过去之前宋玘宸紧紧地箍着她,一声声低喘仿佛野兽的咆哮。
嗡嗡。
地毯上的手机震动,发出闷闷的响声。
温禧想移开宋玘宸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可是她一动,就觉得浑身骨架子都要散了。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羞耻的声音。
轻手轻脚地挪下床,顾不上身体的异样感,她随手扯了件衣服挡在胸口欲盖弥彰。
接着,她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吴宣竹的焦急的声音响起:“死丫头你干嘛呢!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都把车开到派出所准备报警了!”
温禧一时不知道该说哪件事比较好,是说自己敲了张总一酒瓶,还是说自己和曾经的暧昧对象睡了?
毕竟两件事都很离谱。
短暂的思索后,温禧轻轻地开口,尽量压低声音:“姐,我没事,你别报警。”
“你人呢!”吴宣竹急得抓狂。
“我……还在锦林会所。”
“都两点半了,你的局还没散?”
温禧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内衣。
“唔……刚散。”
“喝到两点半,你要不要命了?”吴宣竹很生气。
“确实。”温禧狠狠赞同。
“哈?”吴宣竹没懂。
温禧胡乱地套上衣服和裙子,又从床底找到鞋子踩上,然后猫着腰往门口走。
边走还边小声说:“我干了件大事。”
“什么?”
“我把盛茂娱乐的张总打了,大概明天就要被炒鱿鱼了吧。”
“啊?”吴宣竹惊讶极了,宁静的房间里能清晰地听到她在手机那端的声音。
“嘘,小点声,”温禧披上外套,“是那个老混蛋先扑过来的……”
吴宣竹疑惑:“你在干嘛?为什么要小声?”
温禧慢慢拧开门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姐你在哪儿呢,要不,你来接我,我慢慢和你说?”
……
“啪嗒”
熟悉的声音。
门再次合上了。
黑暗中,宋玘宸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从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金属机身在夜里反射出冷光,蓝冰色的火焰映出他落拓矜冷的侧颜。
一抹猩红忽明忽暗。
彻底消失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时间就接通了。
对面的背景音有点吵闹,清脆热情的声音传来:“宋哥!你总算想起我了!你在哪儿呢!”
宋玘宸却很冷淡:“我在南城。”
叶柏正很受伤:“你怎么来南城也不叫好兄弟我啊呜呜呜,感情淡了。”
宋玘宸却懒得接这话,只是说:“嗯,跟你打听一个人。”
叶柏正好奇:“谁啊?能让哥你亲自来问。”
“盛茂娱乐的张总,认识吗?”宋玘宸言简意赅。
叶柏正很意外:“啊?他啊,一个老色批罢了,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有点儿事。”宋玘宸道。
叶柏正听这语气,好像懂了点什么:“那老小子惹你了?这种小事儿就不要宋哥你出手了,我随便找个人和他聊一聊就行。”
宋玘宸也没拒绝,道:“行,就和他说,别给温禧找不痛快。”
“啊?”叶柏正再次懵圈,“谁是温禧?”
可宋玘宸只甩下二字:“别管。”
叶柏正知道电话里是撬不动这位爷的嘴的,但是他的八卦之心已经被挑起来了,便拐弯抹角地问道:“那哥你明天有空没?出来聊聊?”
“我只是路过这儿,顺便见几个叔叔伯伯,明早就走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独留那边的叶柏正抓耳挠腮,冥思苦想这个温禧到底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