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炉焙鸡与惨离别

叶蓁蓁被塞了一堆文书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母亲这是何意?她的病不是比之前好多了吗?刚刚都能起身了。可能是想在我上京前交给我?

她把地契,房契,陪嫁单子,来来回回理了好几遍放进了暗格里,这才出了门。

暮食吃点什么好呢?

她来到兰雪院的伙房寻食材,虽然叶知书回来了但依旧宿在兰雪院这边,吃饭也在这里吃,也就无需做饭到叶府大厨房去。

从月下楼带回来的草支头和荠菜堆在角落,旁边还放着一桶年糕。

是了,快过年了,管后厨的杜嬷嬷采办了年糕浸在水里,可以吃一个冬天。

叶蓁蓁拿起一块闻了闻,有淡淡的米香。年糕是一种用米制成的扁扁长长的主食。吃起来比糍粑硬一些,咬着更有筋道。

拿年糕串在竹签上放火上烤,它会慢慢鼓起来,直到裂出一条缝隙。此时刷上酱油或者面酱,咬一口刺啦滚烫,年糕外皮被烤的酥脆,内里却十分软糯,可好吃了!

但是做给爹爹和娘亲的吃食不能如此随意,她瞧见荠菜便有了主意,炒荠菜年糕!

不过在荠菜年糕要放在最后炒,太早炒放凉就不好吃了。

在这之前,先做个肉菜。她巡视一圈,只看到了羊肉和鸡肉。又要吃鸡肉吗?她觉得天天都在吃鸡肉。

但是没办法,鸡肉对于病人,尤其是小产后的妇人有好处,所以兰雪院的一直常备各种鸡。

她今天打算做炉焙鸡和清炖羊肉汤,让爹也试试这湖羊。

先把羊肉剁碎放在盆里,抓盐揉搓一下羊肉,倒水浸着。

柳依依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她需要帮厨,后厨的人这个时辰在大厨房帮府里其他娘子煮饭,也不好叫她们过来。

“依依呢?你去找一下人,告诉她来兰雪院小厨房。”

说完又换了一次泡羊肉的水,直到血水泡出,她才把羊肉放锅里炖。

柳依依这才进来,“你可总算来了,把桌子上堆着的芹菜,草支头,香干和白萝卜切了。”

“小姐要怎样的切法?”

“芹菜和草支头切段,香干切片,白萝卜滚刀块。”

“好咧~”

羊肉第一遍煮沸之后叶蓁蓁把肉拿出来冲洗了下,放进了砂锅码好。倒入泉水没过羊肉。

炖汤的时间要很久,此时她才问柳依依人怎么不见了。

“依依,一晌午没见你了,你跑哪去躲懒了?”

“我才没有躲懒呢,我和娘出去□□联和桃符了。”

“哦?今年买了什么样式?”

“听了大娘子的吩咐,买了‘紫气东来’的。我路过了蜜饯铺子买了些零嘴,路过酱菜铺给小姐买了辣脚子,小姐可以就粥吃。”

“依依出门也想着我,真好!辣脚子我喜欢吃,明日朝食就煮点粥。”

“好,我明天早点起来给小姐煮粥。”

“依依,把这鸡煮了,再剁了吧!”

“又吃鸡呀?今晚是什么做法?”

不止叶蓁蓁有经常吃鸡的想法,连柳依依都厌倦了。自虞兰病情加重以来,伙房天天都能瞧见鸡肉。

“今晚做炉焙鸡,你别把鸡弄太熟,你来说说都做过哪些鸡肉菜?”

“白切鸡,栗子鸡,椒麻手撕鸡,鸡羹糊,乌鸡汤,腐皮鸡卷,各种药材炖的鸡汤,还有用鸡汤做底弄的各种菜,炉焙鸡也做了好几回,糟鸡算不算?”

“这么说来还真是吃了不少……”

“小姐可以办个全鸡宴了,各种鸡的吃法。”柳依依秧秧的念叨。

“哈哈哈哈哈连依依都吃厌了鸡肉。”一般底下伺候的丫环婆子吃的跟主子不一样,但叶蓁蓁有时会留出一小份给柳依依吃,她跟着一块儿吃自然也有点厌倦。

不过厌倦归厌倦,炉焙鸡还是得做。

做炉焙鸡最难掌握的是火候,要倒三五次醋和酒,倒的时机要靠掌勺人自己把握。

原先叶蓁蓁做这道菜一般水平,自从做了好几回炉焙鸡,对它的掌控度也上来了。

柳依依煮的鸡的熟成在半熟和全熟之间,炉焙鸡就要这样。叶蓁蓁先把砂锅里的油热了,再放进切好的鸡块翻炒。

炒的稍微有点颜色了,叶蓁蓁盖上了盖子,柳依依用夹子从炉子里拿出一些炭薪,火便小了些。

焖一会后她掀开盖子,沿着锅边倒进醋和酒,浇一圈。柳依依把方才拾出来的炭又放了进去,火又大了起来。

她撒上盐继续翻炒后又煮了会,等鸡肉的汤汁变稠,又浇一遍醋和酒。如此反复了几次后才收汁,将砂锅挪到一旁没火的地方放着,待上菜后再掀开。

做完炉焙鸡之后叶蓁蓁炒了芹菜和香干,这便又是一道菜了。

“依依你上回不是跟老王学了酒炝草支头吗?这回你来。”

“好,这道简单。”

柳依依立刻拿过一个干净的锅热油,加了很多油,草支头加多一点油才好吃。

此时叶蓁蓁掀开羊肉汤的盖子,加了切好的白萝卜。

“羊肉好香啊!天气冷的时候闻到羊肉味都觉得暖。”

“馋嘴依依,一会儿我给你留出一小碗放灶上热着。”

“好,小姐对我最好了!”

草支头加了盐后快速翻炒,柳依依往热气腾腾的菜里加了糟烧,瞬间热气翻腾的更厉害了。“轰”一声卷起一堆云烟,这就是酒炝草头的灵魂,加糟烧比黄酒更香。

草支头也是野菜,不宜久煮,柳依依在它还没煮老之前将它们装好了盘。

“今晚吃什么呀?”这回是叶知书来问,倒是比红姨娘问的早。

叶府的这帮人,只要是知道当天叶蓁蓁下厨,到点就会来厨房问“吃什么”——这个值得思考的人生大问题。

“今晚吃炉焙鸡,芹菜炒香干,酒炝草支头,清炖羊肉汤,还有我立马要炒的荠菜年糕。”

“好,我去取惠泉酒来,咱们今晚喝这个。”

叶蓁蓁洗了几条年糕切片,先炒荠菜,再放年糕,出锅前撒点盐。她让柳依依先尝了一块,年糕很烫她啥也没说,尽点头了,还竖起了大拇哥儿。

看懂了她的意思,一盘荠菜年糕便出锅了。

年糕得趁热吃,一伙人先吃了荠菜年糕。

“荠菜清香,年糕软糯,简直天作之合!”叶知书感叹道。

待年糕见了底,羊肉才炖好上锅。刚掀开盖子香味便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喝一碗更是鲜美无比。

叶蓁蓁在羊肉汤里还放了些补身体的药材,称它为药膳都不为过。

虞兰更喜欢吃炉焙鸡和草支头。

“蓁蓁炉焙鸡的火候掌握的越发好了,鸡肉炖入味了又不老,醋和酒的味道也刚刚好。草支头炒的也好,酒香可太好闻了!”

“草支头是柳依依炒的,那丫头跟老王学的。”

“那丫头也进益了,要不是她得跟着你去京城,便是留在月下楼学厨也极好。”

“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依依比起丫环的差事更适合待酒肆。”

“是,她自个儿也更开心。”

晚饭过去叶蓁蓁问柳依依愿不愿意去月下楼学厨,柳依依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她得陪小姐去京城呀!

“你有这心,便是到了京城也有机会学厨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叶蓁蓁虽知柳依依是好吃也会打打下手,做点简单的菜式。可是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当厨子,毕竟大丫环虽是奴,可活儿清也体面,这得看她自己怎么选。

今儿问了,她心里就有了底,待到了京城有机会为她寻个师傅也并无不可。到时候等她有了手艺,不论是她想留在月下楼,亦或是出去干,她都会把奴籍还给她,放她自由。

夜晚月色朦胧,叶蓁蓁住的院子叫胧月阁,屋内有一大面落地花窗可观月。她在榻前饮酒,不禁想到李太白的《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三人究竟是哪三人?还是就一个人?”她喝的有点迷糊,还有点不安,直至三更方觉惺忪。

她睡的极不安稳,明明睡着又好似醒着,周围宁静的让她可以听到心跳声,又像是滴漏的声音。半睡半醒恍惚间,她见虞兰走进来对她说:“蓁蓁,醒来。娘都要走了,你也不来送送我,还睡着?”

“啊?娘要去哪?”

“娘自有娘的去处,你我母女一场,临行前不放心你,来叮嘱几句。叶家虽富庶但无男子继承,落在你的头上必不容易。”

“你虽聪慧但我亦怕你过于聪慧,机关算尽反而误了自己。你且记得‘过犹不及’四字,遇事切莫固执多圆融,也别太计较,要懂得张弛有度。”

“过犹不及,张弛有度……”叶蓁蓁轻念这几个字,有些不解。

“你凡事总冲在前头,这本是好事。但枪打出头鸟,有些事未必如你所见的一般明晰。你此番上京,会被卷入一场纷争,花团锦簇下是累累白骨。不论你愿不愿意,你所在意之人都会深陷其中,你的选择至关重要。记得,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

一抬头虞兰正转身走远,她想挽留抬手去抓虞兰的衣角,却只抓住了一片虚空,人瞬间被惊醒。

醒来只见如水月光透过花窗照在榻上,自己竟然在榻上睡着了,还好只是梦。

突然听见外间高声呼喊,脚步声杂乱无章。嬷嬷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朝她喊:“大娘子去了!”随后便是嚎啕大哭。

“什么?”叶蓁蓁听了惊起一身冷汗,稍楞了下神赶忙下榻赤着脚往兰雪院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是为了宽慰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