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系统提供的帮助,姜明葵总算是可以做实验了。
种子发芽以后,姜明葵用质量分数为23%到27%的聚乙二醇水溶液分别处理实验组和对照组,经过黑暗培养箱处理,姜明葵找到了最高浓度下茎和叶仍有部分绿色的植株,初步筛选出耐旱性较好的种子。【注】
时间一天天过去,如系统所说,阳覃与宣朔两地的大旱还是到来了。但前期的准备工作也许有一定作用,目前还没传出两地灾情严重,民不聊生的风声。
她每日在司天监和试验田两头跑,忙得有时候饭也吃不上。
稻种选出来后,姜明葵还想如之前一样,递个消息给施重淞,却发现她好像已经许久未见过施重淞了。
也不知道施重淞能不能做到他说的,让两人同去阳覃与宣朔。
皇权至上的社会,许多事非人力所能及,姜明葵只能等。
小院里有些太安静了,姜明葵推开窗户,远远地看着远方,放空自己。她隐隐听见了几声狗吠,接着是马蹄的声音,一下一下砸进她心里。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姜明葵走出小院子,门被扣响。
施重淞站在门外,他今日倒是罕见地穿了一件青绿色的衣服,颜色与姜明葵身上穿的这件颜色极为相近。
施重淞没说话,姜明葵只好先开口。
许久未见施重淞,有些紧张,她右手不听使唤地紧贴腰侧。
姜明葵温声道:“数日不见,殿下深夜前来,可是为了前往阳覃和宣朔一事吗?”
就着烛火,姜明葵突然看到了施重淞右眼角似有伤痕,血痂还未褪去。
与光洁的皮肤一对比,这伤痕碍眼极了。
施重淞嗓音喑哑,轻声道:“明日下午动身,我会派人去为你告假,一定收拾好行李。”
京中距两地有些距离,是该做些准备。
施重淞又道:“此次前去,路上未必太平。且两地民风彪悍,女子地位不如京城。你若是出行,定要有人护着你,切勿擅自行动。”
姜明葵点头,又想到施重淞脸上的伤口,只怕施重淞付出的代价不小。
“殿下,还未来得及告知你,我已从带回的稻种中选育出来了一些较为耐旱的,但由于时间较短,这并不是新种。因此我并不确定它能否奏效。”她轻声道。
施重淞“嗯”了一声,问道:“较之两地稻种,应当是你新选育的更能存活吧。”
姜明葵即使忧心施重淞质疑她的能力,也没办法打包票。
她深吸一口气,细细解释给施重淞听:“没在土地上真正实验之前,我不能确定选育出来的稻种能否耐得极端干旱。如果两地的稻种同京中一样的话,稻种存活会更容易些。但是产量也比不得以往。”
水稻本就是喜水作物,一个半月的干旱减产是必然的。
施重淞得了她的答复,也不再纠结,转身离去了。
这还是她穿到这里后,第一次离开京城。
她下定决心,摆脱施重淞后,定要走遍北齐,享受古代限定版旅行。
施重淞既派人向司天监告了假,只怕崔琰又要头疼了。姜明葵告假的公务全摊给崔琰了。
她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卫霜凝和周芸臻早知她要去,给她送了不少东西。路途太远,况且一路花销皆由施重淞负责,实在用不着她们给的东西,还是攒着比较划算。
花财神爷的钱,攒自己的小金库,这才对得起施重淞的剥削。
午后,姜明葵同施重淞北上。
官道上能遇见进京的商队,姜明葵好奇地多望了几眼。
施重淞解释道:“旱灾之前,阳覃有不少商人会去京城贸易。旱灾后,害怕京中会涌入大批流民,陛下已下旨,阳覃两地的人员入京受限。”
不到逼不得已,农户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土地的。成了流民,就会失去原先的土地,沦为农奴。
现下只旱了半个月,民众还不到流亡的时候。
三日跋涉,姜明葵即使坐马车,也有些难受。
七月十三,车队终于进了阳覃城。太子只在城中待了十天,现下已然离开了。
城中虽比不了京中,但阳覃也算是北方重城,城中秩序井然。
只是城中的人面色极为凝重,来来往往的人走路极快,路边的商户有些已经闭上了大门。
姜明葵对城中兴趣不大,她此刻只想去水田看看水稻的具体情况。
也不知工部修建的水渠是否有用。
施重淞要去知府处,派了四个护卫陪同姜明葵前去津阳湖附近的赵家庄。
她曾在北齐舆图中见过对津阳湖的描写,水草丰茂,鱼虾潜游。津阳湖蓄水量孕育了阳覃水土,然而现在津阳湖水量锐减,想来与怀河汛期干涸有关。
这样的水量,别提水田了,恐怕百姓生活都成问题。
难怪城中人人面色凝重,怀河水量也减少的话,只怕水渠作用有限。
情况竟然这样棘手吗?
姜明葵有施重淞给的腰牌,进了赵家庄,里正恭敬地迎她去了水田。
已过了申时,气温已慢慢降下来了。土地缺水太严重,可是却没有农户挑水,姜明葵也未曾看到水渠。
她凑近看了水稻,这里种的是单季稻,应当是四月中旬种植的。
七月本该是水稻拔节育穗期,还不灌水,只怕水稻很难活下来。
姜明葵心一窒,随即抽痛起来。
旱灾放在现代社会,可以有很多种解决方式。可是放在古代,几近要将人逼上绝路。
赵家庄离津阳湖这样近,照理说应当最先修建水渠才对。
她走到里正身边,问道:“此地离津阳湖极近,为何不建水渠呢?工部不是早就来此了吗?”
赵里正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津阳湖附近修了水仓,本当从水仓引水到赵家庄。可水渠修到一半,上面的大人说津阳湖应当留作饮水只用,工程便这样停了。”
姜明葵皱眉,问道:“津阳湖供应的是周边的饮水,还是只供应城内?”
赵里正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说话了。
姜明葵心下了然,只怕是唯独供应城内了。
她又问道:“我记得阳覃城内有护城河,怎么非要用津阳湖的水呢?”
赵里正却突然跪下,给她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大人别再问了,小人实在不知,实在不知啊!”
姜明葵不想为难他,便不再开口问问题。
赵家庄要想最大程度保存水稻,还是得从津阳湖引水。
这件事得和施重淞商议,但她还是有些好奇,为何放着护城河不用,偏偏取更远的津阳湖的水。
水田见不着村民也就罢了,可是姜明葵一路走来,村子里也见不到人。
太奇怪了。
她随口问了一句:“赵家庄有一百多户人家,又是紧挨津阳湖,想来存粮应当足够村民生活吧。”
里正摆了摆手,说道:“每家都还有些存粮,祖上也有存粮的习惯。但赵家庄的公粮是赵家出了大部分,往年还好,可以接济些孤儿寡母。可惜今年大旱,滴雨不下,公粮分配也闹得难看。”
他陪着姜明葵在村里转,指着一户人家道:“这家原先是个婆婆住,平日里宗族也能管她一口饭。如今米价忒贵,各家都紧着存粮。那婆婆也是个明事理的,自己去了,说不给村里添麻烦。”
“明事理”?听起来讽刺至极,不过是知道无人会帮,大限将至,选择了一个有尊严的死法罢了。
她佯装无意,语气轻松地问道:“虽说水渠难修,村里农户也不管水田和稻子吗?水田上几乎没有人影,难道是天气太热,被晒得不敢出来了?”
里正余光瞥了她一眼,眼珠却往上看,像是在思索着。
他先是一笑,又说道:“大人见笑了,不过是过了村民忙水田的时候。前面便是宗祠了,村里人不喜外人进入,大人还是向外走吧。”
姜明葵远远看了一眼,一个快坏掉的木头房子,也敢编瞎话说是宗祠?
她不过言语一诈,这里正便沉不住气了?
赵家庄必定有蹊跷。
“城内的大人事务繁忙,我今日不便打扰。里正可否为我腾出一间房屋,让我暂住一晚。”姜明葵说道。
里正有些为难,但姜明葵后面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几个魁梧的男子,皆佩戴刀剑。
他最终答应下来。
他安排姜明葵住进了一户母女家里,里正进门后横眉,厉声道:“这是京中的大人物,给我仔细招待,否则老子扒了你们娘俩的皮。”
姜明葵不悦,脸阴沉下来。
他走前,仍没有收起那副嘴脸,冲着那母女冷笑道:“要是言语冲撞了京中的大人,公粮可就别想了。”
那母女俩畏畏缩缩地呆站在一边,姜明葵不想吓到她们,借口清净放她们去忙了。
入夜,姜明葵却越发睡不着。
她仍然没有想通这村子要干些什么,又是放着水田不管不见人影,又是言语威胁下封口令。
她悄悄下了床,却看见这户人家的女儿蹲在水井旁哭泣。
她一边呜咽,一边断断续续地念着什么。
姜明葵踮起脚,离她近了一些。
只听见了两个词。
一个是“阿青”,另一个是“娑婆诃”。
是往生咒。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有中恐那味儿了。
参考文献:[1]李双香,钱亦璐,章瑾诗等.耐旱水稻种质的筛选鉴定[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23,46(02):196-200.DOI:10.16218/j.issn.1001-5051.202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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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也在想小天使,想得心脏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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