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罪人,本官即刻宣读圣上的手书,刑场之上,你竟敢在诸多百姓的面前不跪,你是在公然藐视陛下吗?”
威严的声音在姜明葵耳朵旁炸开,她突然间回了神,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她迅速跪下,低垂着头,眼珠却微微转动,将周围的环境扫了一圈。
她似是在一个木台之上,手脚皆被镣铐锁住,动弹不得。
她思绪混乱,她不是正在写育种研究报告吗?怎么穿到了刑场上?
姜明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她向四处张望,却未得见人影。
“别找了,我在你脑子里呢。”
是一个小孩的声音,清脆稚嫩。
“恭喜宿主姜明葵绑定气象系统,第一个小任务,请宿主摆脱被问斩的结局,努力活下去。”那系统说道。
姜明葵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气象系统,都穿越了,绑定系统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只是如何利用系统破局呢?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正是午时,烈日灼人,酷暑难耐,姜明葵口干舌燥,嗓子却像卡了刀片,连吞咽都费力。
她往上看,只见一个朱红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站着,他戴着冠冕,看上去极有威严。
四周人头攒动,可惜百姓们只是窃窃私语,有些男人盯着她,面露不善。她实在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姜明葵微微缩了下身体,这才感觉到疼痛。
她将视线转回自己身上,她穿着一身赭色的粗麻衣服,这身衣服显然太不适合这具身体,她胳膊上泛着大片的紫色鞭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日头太毒,阳光很刺眼,照着她手上的镣铐锃亮,像一只吞人的巨兽。
上方的官员却已开始宣读圣旨:“朕绍膺骏命,镇国公第四女姜氏,偷盗京中布防图交于盛人细作,幸得镇国公发现。然,大战在即,姜氏此举实有叛国之嫌,镇国公不忍社稷被毁,已向朕奏明严惩姜氏,以示惩戒。今,判处姜氏腰斩,咸使闻之。”
姜明葵脑袋像被针刺了一样疼痛,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渐渐明白了始末,她竟突然发现自己穿到了一本无意中看过的小说里。
原主在书房被人打晕,她父亲赶到时,那盛人细作手中正紧紧握着京中布防图,更是一口咬死是原主替他偷来。镇国公忠心,亲手将女儿送官了。
原主在狱中受尽了刑罚,受不住疼,终于认了罪。
可姜明葵现在身处刑场,即使原主有冤屈,此事也无转圜的余地。
她被踢了一脚,回头却发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冷眼瞧她,死亡近在咫尺,姜明葵额头上沁满了汗,濡湿了她的头发。
汗珠混着血流淌着,因疼痛产生的眼泪低落在地上,却如云烟一般,消散了个干净。
“宿主,现在天气晴朗,可是午时会有强阵雨哦!利用天气摆脱困境吧。”
姜明葵不理这个系统,她往高台上的官员爬去,身上的镣铐太重,她每挪动一寸,身上的伤口便多疼一分。可想着将要到来的死亡结局,她却没有半点犹豫。
伤口结痂处又渗出血来。她用尽力气,高声喊着:“民女有冤,民女有冤啊,求陛下明察!求大人明察!”
刑场下的百姓似是被她口出狂言吓到了,讨论的声音更大了些。
高台上的中年男人甩了一下衣袖,神情颇为不屑,他眼睛对上姜明葵,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高声道:“尔等曹吏食君之奉,刑场上竟由着犯人胡言乱语,还不快把这罪人拖下去行刑。”
刑场的曹吏将她拖了下去,姜明葵心中一阵绝望,这种时候就算她说出真凶,也一定不会有人信她的,除非她的话能即刻得到验证。
她简直冤比窦娥。
姜明葵却是眼神一变,想起系统说的午时天降大雨,她猛地推开两个曹吏,双手颤抖着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她脊背挺得笔直,喉咙里一阵腥甜,指着老天。她长舒一口气,语气却是极肃穆:“民女有冤,苍天不忍,天将降大雨!”
她的叫屈掷地有声,姜明葵强撑着一口气,头高高昂起,依然伫立着,如同雪天的青竹。血渍将衣服颜色晕染得更深了,阳光似利刃,锋利地打在她身上。
刑场下的百姓有些看向了天空,日头依然毒辣,连一朵云也没没有,天晴朗得像是巨大的蔚蓝宝石。这样的大好晴天,任谁也不认为下一秒会下雨。
行刑的刽子手没有给姜明葵反抗的机会,他按着姜明葵的肩膀,强迫她跪下,把她拖到行刑处。
姜明葵死死抱住那男人的脚,手指扯住刽子手的裤脚,却被那刽子手一脚踹开。她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嘴唇抿紧,想为自己多争取一段喘息的时间。
那高台上的官员见她被控制住,冷哼了一声。
姜明葵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无垠的蓝色如同巨大的幕布,她的命运在此刻却真的犹如戏剧。
“你说,真的会下雨吗?这人莫不是太过惧怕口不择言?”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壮汉大着胆子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还未回话,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却皱了皱眉,他不屑地说:“夫子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况且这女子面若桃花,装得楚楚可怜,佛口蛇心,只怕是红颜祸水。”
姜明葵没管听到的对话,她一直偏头盯着天空,连眼睛都不敢眨。她好像久在沙漠里的旅人,从没有这样热烈渴望过甘霖。
午时已到了,姜明葵心中蔓延出一丝绝望,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包围着,她开始发起抖来。
气象系统依旧活泼地说道:“宿主,将要降雨了,请继续努力哦。”
蔚蓝的天空被大片乌云遮住,几道闪电划破天幕,闷雷炸得胆小的人往边上躲了躲,不再围着刑场。
一个妇人拉紧了她旁边男人的衣袖,轻声道:“看这样子,莫不是真要下雨了?难道这位姑娘真有冤屈吗?如何能逆天命而为?”
暴雨像是洪流一般从天上倾泻下来,姜明葵头发很快湿透了,身上的伤口淋了雨,疼得她下意识将拳头攥紧,但她浑不在意。
她在暴雨中艰难站起,朝高台上的人大喊着:“天降大雨,民女果真有冤啊!民女求陛下彻查,求大人彻查!民女自幼受父亲教导,民女绝做不出叛国之举啊!”
姜明葵再次瘫软下去,她将贴在眼睛前的头发拨到耳后,一双清明的杏眼露了出来。
雨势仍不见小,一滴滴砸落下来,地面已有了水洼。
闪电将阴沉沉的天分成了两块,仿佛下一秒就要有妖怪从裂缝中钻出来。雷鸣声却极肃穆,姜明葵的脸迎着风雨,如同从地狱爬出来诉冤的厉鬼。
围在刑场边的百姓却已被这突降的雷雨乱了心神,一个农民样的老人率先跪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合起手掌,高喊了一声:“这是老天在发怒啊!这姑娘要是真被冤枉了,老天爷降罪可怎么好啊!”
周围陆续有百姓跪了下来,只是不停地对着老天磕头。
雨滴坠在姜明葵额头上,沿着脸颊流下来,看上去似泪痕。
高台上的官员见民众这般,大声道:“妖女休要胡言,陛下圣旨就是天命所归,还不速速行刑,以平上苍之怒!”
旁边的曹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路边已有禁军开道,沿途的百姓被驱赶到了更远的空地。
姜明葵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骑马的年轻男人正往这边过来。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恭恭敬敬地跪下。
那个年轻男人下马极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了高台,身着朱红色衣服的官员恭敬地行了一礼,似是在汇报刑场的情况。
那年轻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却远远地瞥了一眼姜明葵。
姜明葵与他视线交汇,便低头错开。
那男子的眼神始终带着审视,像淬了毒,让人不由得想起小说里的严酷刑罚。
不多会儿,他走下高台,蹲在姜明葵面前。
刑台上的曹吏见那男子来,识趣地退下了,转眼间便只剩下她和那男子。
他一双丹凤眼,眼尾上翘,看着有些多情,鼻梁高挺,山根处有一颗小痣,嘴唇很薄,紧紧抿着。
那男子身着玄色镶边宝蓝素面长袍,头上戴着羊脂玉的簪子,一块龙纹玉佩贴着劲瘦的腰,流苏垂落下来,被风吹过,衣诀翻飞,眉宇间尽是贵气。
雨势并没有减小,可他也没有打伞,他轻轻撩了一下自己垂在地上的衣袍,细细打量着姜明葵。
即使沦为阶下囚,姜明葵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愠怒。她的眼神平静而温和,仿佛笃定自己一定能得救。
她被雨淋得全身湿透,额前碎发紧贴着鬓角,眼睫上挂着水珠。姜明葵下意识咬着嘴唇。
一双杏眼黯淡,嘴唇白得没有颜色,却清丽如出水芙蓉。
姜明葵这次没有回避,她温声开口:“大人,民女着实有冤,若大人为民女彻查平冤,民女愿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今日之恩。”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眼底如浓墨,说道:“不过一个罪人而已,愿意为我效忠的多有能人异士,我为何要救?”
姜明葵整个人浸在暴雨里,眼睫微微颤动,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眼睛越发模糊,头胀痛难忍,可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是她最后的生路。
她利用系统给自己捏造了一个知天命的人设,就需要让这个权贵信任她。
她咬了一下舌尖,一字一句:“大人见到今日的暴雨了,若我说我早知有这场暴雨呢?”
风刮起姜明葵的衣袖,她几乎要被风推倒,双腿酸涩难忍。
施重淞轻哼了一声,不在意地将手掌摊开,似笑非笑道:“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一个巧合而已,也值得你作为谈资?”
她还要继续加注筹码。
姜明葵顿了一下,只觉得说话都费力,她清了下嗓子,又道:“这个似乎不能触动大人,那稻种改良呢?大人可想过稻种一年三熟吗?”
那年轻男人嘴角轻扯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明葵,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了顺着脸颊流下的雨水。
雨渐渐小了些,天上阴沉的乌云也在慢慢散去。
他语气却冷漠,低声在姜明葵耳边说道:“你倒是唱了一出好戏。今日你不用死了。”
得了这样一句话,姜明葵眼神陡然一变。
可她身上有伤又淋了许久雨,她还没来得及回话,身体终于抗议似得倒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ps:男主对一开始是死囚的女主态度并不好,后续会在相处中自我攻略爱上女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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