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店面装修、租金、人工、水电、进货,样样都是钱,三万块还是保守估计,张志武也知道这笔数目不小,舔着一张老脸上门,生怕周延明不借给他。

“你放心,这笔钱我会慢慢还给你,最快下半年开始还钱,早餐店很好做的,我们夫妻俩勤快点,不愁没生意,家里三个孩子都要读书,小学初中高中全齐了,学费都快把我给愁死了,再不做点生意,我怕供不起孩子读书,将来跟我一样做苦力活,跟我一样窝囊没出息,那这辈子算是毁了。”

离客厅最近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嗤,周启衡面无表情地操作键盘,他现在是准高三,学校丧心病狂要补课,不去也得去,好不容易能休两天假,回家一趟想好好玩个游戏,没曾想,又被人扰清净。

周延明当然知道供孩子读书不容易,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孩子读书是头等大事,你不用着急,这笔钱我会借给你,等你手头上什么时候宽裕了,什么时候在还也不迟。”

“我的老兄,实在是太感激你了。”

张志武眼眶湿润起来,他神情忧郁激动,搞半天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流,本来还想说写个欠条,转念一想,还是不写了,酒喝多了,他这会儿想上厕所,提起裤子就往厕所钻,再出来时,正好听到游戏音效声,他探头一看,原来这小子在家。

周启衡已经听到动静,扭头过去,张志武笑嘻嘻和他打招呼,“原来启衡在家呢。”

俩人对视上,那双黑眸中锐利锋芒,张志武心头一颤,他就不喜欢这小子,从小到大没正儿八经叫过他一声叔,什么时候都摆着一张臭脸,好像欠他几百万似的,张志武也不想用热脸贴冷屁股讨人嫌,转身就走了。

客厅里头的动静没持续多久,周启衡还知道周延明回房间翻箱倒柜,八成是拿钱借出去,他也懒得管,因为知道他爸是个老实人,别人求他办事,就很少有不成的时候。

陈然这天在外头和朋友打球,回到小区,正好碰到张志武满面春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八成是来找周延明的,也不知道碰上什么好事那么开心,对方也瞧见她,还和和气气跟她打了声招呼。

晚上在家吃饭,周延明也没有提及张志武这个人,陈然本来是有些好奇的,后面也懒得问了。

原定计划的兼职找不到,因为她年纪小,餐厅或大排档的老板不想用她,细胳膊细腿的,一眼就看出来是童工,端盘子都不合格,洗碗也赶不上那些四五十岁妇女的手速,毫无性价比可言,陈然也怕叔叔生气,总之暂时搁置下来。

九月份开学,陈然上高一,她的中考成绩不错,被分到重点班,同学来自不同的乡镇,也有以前初中的同班同学,学校占地面积宽阔,有三幢教学楼,能容纳几千人,食堂有四个,比起初中的食堂,菜品更为丰富美味,也同样是寄宿制,就是晚自习下课时间更晚了,比以前更辛苦了。

周启衡同样在二中,陈然会在食堂、操场、跑道、商店各种地方偶遇他,每次身边都围着好几个人,跟众星拱月似的,他笑容张扬恣意,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趣的事,眼神懒懒一抬,瞥见是她,也很少有主动打招呼的时候。

倒是严昼川比较热情,他成绩一般,之前中考的时候,堪堪到二中的分数线,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二中聚集了镇上的各路大神和学霸,严昼川本就不够用的智商毫无用武之地,在班里是吊车尾的存在,不过他家境好,有两栋房子收租,压根不在乎那点分数,反正毕业后总有书读,以后找不到工作也没事,靠收租想饿死他都难。

“陈然妹妹,想吃什么哥请你。”

现在是上午的大课间休息时间,陈然六点吃早餐,两个包子,不知是体力还是脑力消耗过度,没多久就饿了,不吃饱的话很影响后面那两节上课的状态,陈然偶尔会和同学到商店买零食吃。

听到问话,再看到其中熟悉的身影,陈然抿抿嘴,礼貌拒绝,她有零花钱,不需要别人请客,点头致意然后就和同学一块走了。

严昼川看眼后面的周启衡,很是纳闷,“这怎么回事?”

周启衡不以为然,“我怎么知道。”

严昼川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你妹见了你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你是不是经常欺负她?”

周启衡不屑,“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他都多大了,怎么犯得着欺负一个小孩,周启衡盯着商店入口的方向,人群中有一道身影还挺显眼,扎着高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她的背影纤细苗条,脖颈白皙细嫩,以前小小的一个人,现在长高了一截,说是小孩,好像也不是小孩了。

严昼川似乎是不信,但也无从考证,他的视线追随着陈然,“你妹越长越漂亮,说实话,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妹妹,宠她还来不及呢。”

宠?他爹都宠成什么样了,哪里还需要他。

周启衡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叫你妈再生一个。”

人说完就走了,严昼川及时跟上他的步伐,“我倒是想啊,但我都快十八了,要是有弟弟妹妹,让我来带就不好了,小孩子好像挺烦的。”

“滚远点,你是一点苦都不想吃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一

平安夜那天,云城还未成功入冬,气温下降不明显,白天还有二十度,夜里变凉,一件校服外套也足够了,学校商店明显比之前热闹许多,人来人往,大家都在买苹果,送给同学好友或是心仪的对象。

陈然也收到了小礼物和好几个苹果,其中有两个是男生送的,一个是班长,陈然是生活委员,和班长挺熟,另一个是杨以成,个子高高瘦瘦的,长相清秀,在班里人缘不错,跟她在同一个学习小组,杨以成的理科成绩不错,俩人偶尔会探讨学习上的问题。

作为回礼,陈然送给他一个活页本,上回在文具店买的,不值什么钱,重要的是情谊。

杨以成拿着本子,笑容清澈温柔,“谢谢你,陈然,本子很漂亮。”

陈然:“不用客气。”

杨以成的座位在她后面,部分男生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理科成绩优异,但是英语和语文相对薄弱些,似乎怎么学都学不好,杨以成正想向陈然请教英语上的问题,这时有同学进来,说是外面有人找陈然。

陈然望向阳台,一个熟悉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栏杆旁,那张向来不可一世的脸上写满了气定神闲,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陈然的教室在七楼,没记错的话,周启衡在高三教学楼的第五层,两栋教学楼之间隔了几十米的距离,很难得,他居然会大老远过来找自己。

“什么表情?”周启衡看着陈然把震惊写在脸上,实在是觉得好笑,“很意外?”

陈然点点头,可不是嘛,破天荒。

周启衡懒得废话,把手上的糖果巧克力苹果一股脑塞她怀里,“拿着。”

陈然被迫接受,沉甸甸的重量,东西还不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周启衡又开腔了,“放心,没毒,吃不死你。”

今天洗完澡上教室,座位上全是这些东西,他不过平安夜圣诞节,八成是哪个班的女生送的,吃也吃不完,基本都分给那几个兄弟了,剩下这些没人要本来想扔掉的,忽然想到这丫头,索性就善心大发一回,亲自过来一趟,省得严昼川老说自己欺负她,他明明是好人,犯不着和女孩子计较。

“好歹是学校,我要毒死你也会挑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又补了一句。

陈然:“……”

这张嘴,一言难尽。

她眨眨眼,问道:“这些都是别人送的吗?”

“是啊。”周启衡没否认。

陈然:“……”

八成还是女生。

懂了,有人拿她当垃圾桶。

“可是我吃不完。”

“那就分给同学。”

“……好吧,谢谢哥哥。”

就在这时,晚自习的铃声敲响,周启衡没想着久待,抬脚就要走,想到什么,又回身过来警告道:“学习要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陈然没听懂,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能从他口中听到学习要紧这四个字,俩人相比,她才是最认真的那个。

周启衡都想敲开这颗榆木脑袋看看里头是什么做的,光顾着学习,其它一概不知,他没耐心地补充,“别早恋。”

陈然一脸莫名其妙,她哪里早恋了,还没等她说点什么,周启衡已经大步走开了,高大修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到教室,陈然也返回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听到身后的杨以成问:“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他都看见了,那张脸还不陌生,经常在校园里碰到,听说有很多女孩子喜欢。

“是我哥哥。”

“原来是这样啊。”杨以成松了一口气,倒也好奇,因为之前都没听说过陈然还有一个哥哥,但仔细一想,陈然所谓的哥哥好像姓周,并不是姓陈,兄妹俩是各自跟着爸妈姓还是重组家庭,这点他无从得知。

陈然剥开巧克力的纸皮,尝在嘴里,甜中带苦,还有些干涩,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便把这些通通分给同学。

学校有重点班和普通班,成绩不合适,很容易被分到普通班,虽然陈然不担心这点,但也不敢松懈,比初中还努力,期末考试考得还不错,进了班级前五,可比初中的前五名更具有含金量,她打电话告诉许雯秀这个好消息。

许雯秀很欣慰,语气激动,“妈妈也有好消息告诉你,妈妈怀孕了,你马上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九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