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死了。
戴笙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她原以为波浪卷女生等人就算再嚣张，也不至于到闹出人命的地步。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过于天真。这里是虚拟现实，相当于游戏世界，所谓的规则约束毫无作用，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很明显，凶手就是丸子头女生。当时戴笙在韩枫出事后第一时间仰头，看到的就是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臂的丸子头女生，只有她离栏杆最近。对方脸色惨白俯视韩枫尸体所在的草地，惊慌后退。
而波浪卷女生等人包括不知何时出现在顶楼天台的红发男生等人，还嬉笑夸赞丸子头女生干得漂亮，不愧是坏学生。
不久，救护车赶来，拉走了重伤后昏迷的双麻花辫女生以及韩枫的尸体，还顺带报警。
警车也在不久之后赶到出事地点，接连问询在场的戴笙等人。戴笙想当然没有嫌疑，她只能算作是目击者之一。
提到是否有怀疑的对象时，戴笙没有撒谎，直接说出她知晓的全部真相，包括丸子头女生就是制造两起事故的凶手的事，也毫无保留吐露出口。
今晚的天空格外漆黑，乌云密布，显得环境光格外昏暗。戴笙瞧见窗外浓稠的墨色，右眼皮狂跳，有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不详直觉。
如今任务目标已死，她的角色也该落幕。只需要随便谁杀死她，她就能脱离这个世界，回到现实。
戴笙疲惫蹙眉，坐在书桌前刷着手机。
因为戴笙提供的证词，丸子头女生被带走，而当晚，韩枫的死因，以及双麻花辫女生抢救无效身亡的消息，在班群里传播。
没有想象中的怜悯，全班甚至造谣韩枫是推双麻花辫女生下楼的凶手，甚至坠楼还被捏造成是畏罪自杀。戴笙不想再看任何聊天记录，这个班级或者说整个学校已经没救了。
因为是虚拟现实，所以所有NPC都是被设置成恶人角色，当然也包括她这个兼职角色。
戴笙苦恼揉乱长发，她并不希望看到韩枫和双麻花辫女生这两位无辜者丧命的惨剧。然而这不是现实，如果这就是为他们设定好的结局，那就不会轻易被改变。
咚咚，房门敲响的声音唤回戴笙思绪。她起身来到房门前，打开后一看，发现是波浪卷女生等人。
是来找她算账了吗，这就是死亡节点了。
戴笙抬眸注视脸色铁青的波浪卷女生，对方抬起手臂准备推倒她，她已经后退一步回到寝室。
这所贵族学校的寝室是一人间，所以这也方便了波浪卷女生她们的计划。
戴笙看着打算扇她巴掌的波浪卷女生，握住对方的手腕。
如果真的要杀她，就不要搞这些没必要的小动作，反正她不会逃避，但不希望有所谓的前戏。
“你给我松开，好啊你，胆子大了是吧？都敢直接和我对着干了？！别忘了你是怎么利用我的身份享受到优待的，开始吃里扒外了是吧？”
波浪卷女生企图挣脱戴笙的手，发现握住她的力道加强，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气急蹙眉怒喝。
“刘敏，你先放开芸香姐吧，有什么事好好解释就是。”
高马尾女生依旧是缓和气氛的担当，出声劝说。
戴笙闻言松手，等波浪卷女生揉捏手腕时，拿起书桌上的纸笔快速书写。
【如果想杀我的话就杀吧，但是请不要搞一些没必要的小动作。】
“哈？我杀你？我才不想犯罪。我只会折磨你，让你半死不活，才不想像高琴那傻子一样背上杀人的罪名。”
波浪卷女生看着记事本上的字体，无语挑眉反驳。
【如果不是过来杀我的话，那就请你们离开吧。】
戴笙遗憾皱眉，她不愿意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但波浪卷女生等人却不想实现她的心意，于是赶客。
“你挺嚣张的哈？竟然敢赶我走？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给我抓住她，我要好好教她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原本看戏的其他女生听到波浪卷女生这番话，犹豫片刻上前。戴笙还没有所动作，寝室里的照明灯陡然啪嗒一声停止运作，周围霎时间陷入昏暗。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波浪卷女生疑惑开口，身后猛然响起啊的惨叫声，她赶紧摸索出手机，调亮亮度往后看，下一刻脸色苍白。
戴笙诧异瞪大圆眸，她看着被菜刀捅穿心脏的跟班双马尾女生，目光上移，瞧见一道被黑雾包裹的暗影。
“什么……什么东西？”
波浪卷女生慌张后退，高马尾女生神情凝重，尝试拨打报警电话，奈何显示该区域没有信号，连急救电话也显示无人接听。
“找你们报仇的鬼。”
黑雾里冒出几根实体化的墨色触手，直接抓住在场所有女生的脖颈，不过两秒，一颗颗头颅掉落在地，诡异地主动从寝室滚出走廊，身体也连带被黑雾扫出去。
鲜血喷溅一地，又在半空被触手吸收殆尽，戴笙双目呆滞注视瞬息之间全员脑袋被砍的画面，身形不稳往后跌倒。庆幸腰部抵住书桌，疼痛让她恢复意识，才不至于直接摔坐在地。
所以要杀她的人其实是这个奇怪的鬼吗？原来这是灵异世界。
触手蚕食完血液后，缩回黑雾中。戴笙预想中的瞬杀并没有发生，黑雾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关上房门，留下一脸茫然的她站在原地。
为什么不杀她？
理智回归，戴笙不肯放弃寻死的机会，背起帆布包打开房门，跑出寝室，直追远处一团飘走的黑雾。
鞋尖不小心踢到刚才那堆没头身体，戴笙心脏不受控怦怦乱跳，呼吸开始紊乱，她勉强挪开目光，不去看那恐怖的死状。
戴笙其实很害怕，不可能有人会坦然接受死亡时的剧痛。但从小她就习惯将心事藏在心里，就算心里再怎么挣扎，也从不会表现出来。
走廊里漆黑一片，戴笙打开手机照明功能，侧头望向窗外，整个学校已经被浓厚的黑雾覆盖，天空同样黑黢黢，宛若黑雾完全把学校隔绝成一个异世界。
为什么四周怎么安静？
戴笙注意到不对劲，尽管寝室间隔音效果绝佳，但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声音，而且平时这个时间点，还有学生在夜跑，路上不可能空无一人。
攥紧拳头，戴笙看向隔壁寝室，尝试拧开门把，发现无法从外打开，于是放弃探索，松手离开。
黑雾已经在追出来后就消失不见，戴笙在走廊徘徊，没有看到任何学生的身影，她干脆下楼，来到宿舍管理员寝室时，透过玻璃窗发现躺在床上，尸首分离的管理员。
呃！
戴笙无法发出声音，她只能惨白着脸离开。
夜晚的校园死一般的寂静，戴笙看着手机时间，目前是傍晚九点半，校道却一个人影也没瞧见，甚至蝉鸣声也同样未能捕捉到。
离寝室楼越远，戴笙发现的尸体逐渐增多，不是尸首分离，便是断臂残肢。她忍住干呕的欲/望，取出帆布包内的口罩蒙住口鼻，那股铁锈味依旧毫不留情闯入鼻腔。
途中，戴笙瞧见在阳台晾衣杆处晃荡的红发男生尸体，旁边还吊挂着其他跟班，所有人胸口一个深窟窿，双眼满是看到某种可怖物种时的惊骇。
该不会所有人都死了吧？
戴笙心想，她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再强撑下去恐怕会当场昏迷，只能暂时扶住树干喘气。
难怪一个炮灰兼职能有这么多的工资，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
哗啦啦，一阵阴冷的风拂过侧脸，随即树枝上的绿叶撒落下来。戴笙抬起下颚，看到悄无声息出现在眼帘内的黑色人型体，双目因为惊吓失去焦距。
“为什么要出来？”
黑色人形状的物体开口。
戴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睛打量，忽然觉得眼前厉鬼说话的嗓音很像某位熟人。
韩枫？
拿出纸笔快速书写，戴笙翻过记事本正面，让对方可以察看。
【你是韩枫对吗？】
“没错。”
原本被雾气缠绕的黑影逐渐暴露出原本的模样，确实就是韩枫无误。对方面无表情注视戴笙苍白的面容，继续说道。
“很意外吗？我竟然会变成鬼出现在你的面前。”
【确实很意外，所以你把所有人都杀了是吗？】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
韩枫冷笑回答，那双墨色的瞳孔没有丝毫光亮。
【所以你打算要杀我了？特地把我留在最后解决掉。】
“不，你想多了，我并不打算杀你。”
韩枫的回复让戴笙感到震惊，按照之前兼职发布者的消息，角色会被杀是确定的，而且对方还提及这只是个炮灰戏份，很快就能完成，然而事情却屡次出乎她的意料。
难道是她的报复行为不够彻底？
【为什么不杀我？你打算先折磨我，然后再杀吗？】
动笔的手指无意识发颤，戴笙心情复杂举起记事本。
“我没有理由要杀你，放心，你会活到老，但你永远也无法出去这座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