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叔，麻烦你跑一趟了。”宋驰说。
“麻烦什么，来都来了，走走走，去看看你媳妇，刚才你说她被人撞倒了？谁？”
“我回来的时候，红棉就已经倒下了，没人肯承认。”离得那么近的王婶子跟王大柱都没看见，还怎么找凶手？
江局长叹气，“先去看你媳妇，再做打算。”
宋驰引路，很快，俩人就赶到卫生所，房大夫看他回来，还领回来一个一身公安制服的威严中年男人，吓着了，以为宋驰出事了，“宋驰，你——”
“房大夫，这位是我爷爷曾经的学生，来看我的，姓江。”
“你好房同志。”江局长主动打招呼。
“你好局长同志。”房大夫回应一声，立马对宋驰说：“你媳妇醒了，正念叨你，快进来。”
宋驰丢下江局长，跑了进去，门窄，江局长的肩膀被撞得生疼。
江局长：……
看到这一幕的房大夫尴尬地笑了笑：“局长同志，请进，请进。”
“你也请。”
俩人互相客气着进屋，宋驰已经牵起向红棉的手，脸贴到手背上，眼圈发红。
“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向红棉睁着眼睛，状态很差，看到宋驰，她动了动嘴唇，宋驰靠近，仔细辨认，过了一会儿，他脸色变了。
他转过头，郑重又悲哀道：“红棉，我没偷钱，你不相信我？”
“我信，只要你说，我就信。”向红棉断断续续地说。
那一瞬，冰冷的卫生所里吹起温暖的春风，宋驰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红棉，给你介绍一个人，江叔叔，他是我爸的战友，也是我爷爷的学生，他来看你了。”
江局长走过来，卫生所里就一张病床，病床另一侧还堆满了各种箱子，他过不去。想跟向红棉说几句话，宋驰坐着的地方是最好的位置。
江局长咳嗽两声，宋驰跟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嘴角抽了抽，江局长直直站立着，温和道：“红棉同志，恭喜你跟宋驰喜结连理，来的匆忙，也没带见面礼，等你病好了，跟宋驰来镇里，我双倍补上。”
向红棉想起来，跟江局长打招呼，江局长还没来得及叫她躺下，宋驰先急了：“红棉，你好好躺着，你的身体重要，江叔叔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江局长：……
“局长同志，宋驰的意思是说，等红棉病好了，孩子也生了，他带着红棉跟孩子一块儿去见您这位长辈。”房大夫在后边帮忙找补，操碎了心。
江局长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宋驰，别打扰红棉休息了，你跟我出来一下。”
紧紧抓着向红棉的手，宋驰回头皱眉道：“江叔叔，你要走了吗？那我就不送了。”
江局长：……
“说好了的双倍见面礼，回去准备好，下次可别再忘了。”
江局长：……
“局长同志，我送您，我送您。”房大夫赶紧道。
“你就劳烦您了。”江局长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下次见面，一定好好收拾这个混小子，一点儿礼貌都不讲。
送走江局长，房大夫也没进来，就在后院倒腾库房，小两口有的是话想说，她不进去当电灯泡。
屋里没有外人，向红棉放松不少，宋驰一边给她暖手，一边非常自然地把镯子从兜里取出来，向红棉手腕细，很容易戴。
手腕忽然一凉，向红棉都没反应过来。腕间变得沉重，她想抬起来看一眼，却被宋驰捉住，宋驰在她手腕亲了一下，扯来被子给她盖上。
“红棉，还疼吗？”他满脸都是挂念与心疼。
向红棉摇头。
“你不用担心了，偷钱的人找到了，是屈志才，他贼喊捉贼，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向红棉点点头。
宋驰虽然不喜欢她，但不至于人品低劣到去偷钱，这一点她还是能确定几分的。
“红棉，我今天去镇里，买了好多东西，有给你的，还有给肚子里的小宝宝的，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回家一起看。”
向红棉缓缓点头。
宋驰看她乖巧，心利用又软有涩，这么好的红棉，原身怎么忍心伤害她的。
“红棉，你还记得是谁撞倒的你吗？”
向红棉想了想，摇头。
“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想办法找到他。”
“咳咳，没，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也是他们吓着你了，都是他们的错。”宋驰说。
向红棉无奈，“你别找事儿。”
“嗯嗯，听你的。”
但他们来找茬，这笔账，他一定要算。
“红棉，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找房大夫。”
向红棉点。
宋驰给她掖好被角，站了起来，忽然，他感觉衣角被扯住，沿着那双手看过去，向红棉正冲他摇头。
“放心，我不去他们麻烦，我找房大夫。”
向红棉这才放下心，闭上眼睛。
来到后院，房大夫从库房出来，她扒拉两下沾了不少灰尘的头发，严肃道：“红棉状况不好，我建议你明天一早就送红棉去镇里的卫生院，那儿医生多，医生经验也丰富，对红棉跟孩子都好。”
“那就别耽搁了，就今晚吧。”
房大夫“啊”了一声，“今晚？”她抬头望了一眼天，黑黢黢的，星星月亮都没有。
宋驰跑去借牛车，又去王婶子家里借被子，借随身携带的热水瓶跟暖水袋。
把暖水袋里都注上热水，往被窝里上下一丢，等被被窝里热乎了，宋驰才把向红棉抱出来。
听说要连夜赶去镇里卫生院，向红棉不肯去。
房大夫怎么说都不肯，最后，宋驰冷下脸：“孩子不想要了？”
话是狠了些，可好用，向红棉红了眼眶，人安分了，由着宋驰摆弄。
房大夫看着不忍心，但又不好说什么，帮宋驰把该带的都带上，便道：“准备的差不多了，上路吧。”
“房大夫，你家里有不用的箱子吗？”
房大夫不知道宋驰想干嘛，但还是给他找了来。
宋驰把箱子相邻的两面掏空，罩在向红棉头上，又拿来一条布巾，盖在上面，尽量遮挡吹来的夜风。
房大夫看着，笑了一下，“快走吧，夜里凉，别冻坏了。”
赶车的师傅“驾”一声，牛车开动了。
躺了好久，体力恢复了些，向红棉不解道：“去镇里干嘛，浪费钱。”
宋驰不理，给她压着身上的被子，不时还要查看她的体温。
“咱们回吧。”
宋驰还是不理。
路上空旷，就只有师傅的吆喝声，跟牛打响鼻的声音，宋驰就坐在向红棉身侧。
“宋驰，宋驰？”
“渴了？喝水吗？”
把准备好的热水放凉些，小心喂给向红棉，宋驰又不讲话了。
到了镇里，宋驰给了师傅一些钱麻烦他在镇里等着，他抱着向红棉进卫生院。
院里的医生专业度高，立马把向红棉带进去检查。
很快，医生出来，看宋驰紧张，便笑道：“送来的很及时，前面给孕妇处理止血的医生手法也很专业，孕妇目前没有危险。”
堵在喉咙口的那块筏子终于解开，宋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过，病人的身体很虚弱，胎盘低置可大可小，这两天给孕妇补充一些冲铁剂，根据情况适当使用宫缩抑制剂及糖皮质激素，保证孕妇可以身体康健的诞下婴儿。”
“要住院？”
宋驰冷不丁问了一句，医生也叹气，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好多病人听说要住院，都吓走了，这位看来也——
“不住院也行，但孕妇必须卧床休息，不能再干活了，万一再次出血，可能会要了孕妇的命。”医生严肃地说。
“医生，我们办住院。”
“护士会告诉你怎么办手续，你去吧，药也给你开好了，带回去给孕妇吃，一定要吃，不能——啊？你说什么？”
“办住院也去找护士吗？”
“是是是，去找护士就行，住在院里，孕妇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你也放心不是。”医生脸上的笑容真诚许多。
“我现在就去找护士，医生，谢谢您。”
“不客气，去吧。”
向红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其余床位空荡荡，她一下子清醒了。
“红棉，你醒了。”
鼻尖涌入有些刺鼻的味道，她在卫生所里闻到过。
“医生说你没事，就是需要静养，咱留几天，过段日子再回。”
“没事为什么要留？”向红棉瞬间咋护住华点。
“你身子弱，需要补充营养，每天都得打营养针。”一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宋驰一边语气平淡地解释。
“真的吗？”
“要是假的，你现在就该在手术室里了。”
向红棉信了。
“没事就回去吧，住一晚上，要好多钱。”
镇子里的卫生远不比村里的卫生所，进来一趟，要用好多钱，家里就那么点儿家底。
“江叔叔安排的，用不了多少，放心吧。”宋驰撒了个善意的谎。
“那也不行，欠了人情，咱拿什么还。”
向红棉倔得让他头疼，可她的一句“咱”，却让宋驰心口温暖。
“没关系，我想法挣，江叔叔说，会帮我在镇子里找一份工作，好养活你跟孩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叔叔可是一局之长，还能骗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太好了。”向红棉真的很高兴，喜悦铺在眼底，闪着淡淡的光。
“所以你得养好身子，你病好了，我还能放手去干工作，才能赚钱，养你跟孩子，对不对？”
向红棉轻轻点头。
走廊外边有病人家属互相招呼着去水房的声音。
宋驰拿起暖水壶，“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打热水。”
向红棉“嗯”了一声。
宋驰转身，人还没走出病房，轻轻地询问声自背后传来。
“你，是宋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