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大夫急急忙忙回来,见宋驰两眼放光,一脸看到白文珠出现的兴奋模样,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吞了回去,脸也冷下来:“宋驰,你已经娶了红棉,跟白……她搅和在一起,你知道后果吗?”
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端正,没闹大还好,一旦被人知晓,轻则被人嘲笑,被指指戳戳,重则要被送到“公审大会”上接受审判,还要“游街示众”。
其中后果,哪个宋驰都担不起。
更何况,向红棉还怀孕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她在小河村还怎么抬得起头,以后等孩子出生了,闲言碎语,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房大夫越想越忧心,恨不得上前去,打上宋驰几巴掌,好叫他清醒过来,回头是岸。
“房大夫,谢谢你。”
房大夫愣住了,“宋驰,你——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非要把红棉架到火上烤?”
“房大夫,我早就跟以前划清界限,现在的我,是崭新的宋驰,我会好好待红棉跟孩子。”
房大夫更愣了,她不知道宋驰是真心,还是说谎敷衍她。
“房大夫,待会儿麻烦你帮我一个忙,我跟红棉的以后,就靠您了。”
房大夫被迫上了宋驰的贼船,听到宋驰要她干的,房大夫连连后退,摆手说自己不行。
宋驰站起来,目光清亮,坚定道:“房大夫,你可以的!”
不等房大夫拒绝,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宋驰站起来,走了出去。
房大夫手忙脚乱,只来得及关好门,她刚刚落下门闩,白文珠等一众知青就赶到了。
换了衣裳、洗了澡,就连两条麻花辫也都重新编过,此时的白文珠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在一众知青堆里,也是最扎眼、最好看的那个。
与她相比,藏在白文珠后边,垂着眸子、低着头的女主角纪欣都落了下乘,跟灰姑娘似的。
“宋驰,好歹你也是从知青点出来的,咱们也在一个锅里吃过饭,不同仇敌忾就算了,你怎么能对点里的知青下手呢?”率先发难的,正是白文珠的爱慕者屈志才,也是整个知青点里最看不上宋驰、并撺掇原身迎娶向红棉的推手。
“还不是跟你学的。”
“你胡说八道!”屈志才隐晦地瞄了一眼白文珠,见她没有其他反应,才定了定神,恢复底气,大声道:“你把白知青推倒,导致白知青受伤,道歉,赔偿,一个都不能少!”
“胡说吗?屈志才,难道要我提醒你,一年前,村尾河沟边上,你——”
屈志才眼前一黑,“你住嘴!”
“你说你喜欢白知青,要我退出,不然就——”宋驰侃侃而谈。
一直看着这边的白文珠眼里冒火,屈志才怎么敢威胁阿驰的!他怎么敢!
她抢先道:“不然怎样?”
“白知青,你别听宋驰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小河沟这回事。”
“不在小河沟?难道我记错了?”宋驰托着下巴,仔细回想。
“分明是在小树林!”
宋驰脸上笑容加深:“哦,原来是在小树林。”
屈志才不敢看白文珠的脸色,脸色惨白:“宋驰,你别想搅和我跟白知青的关系,白知青不会相信你的!”
“白文珠,屈志才跟我说,他喜欢你,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不过他家世太差,不敢接近你,只敢偷偷躲在你背后,跟着你回家,他还捡了好几回你遗失的手帕,估计现在就保存在他的柜子里,虽然变态了些,但他对你一片真心。”
“宋驰,你TMD闭嘴!”屈志才脸色铁青,恨不得掐死宋驰。
“别生气,我这是在帮你,你畏畏缩缩,跟乌龟似的,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屈志才大吼。
“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把红棉介绍给我,我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我现在有红棉,有孩子,日子不知道多快活。”
原来竟是屈志才,竟然是他!
当初她跟宋驰吵架,闹分手,她还等着宋驰来找她,跟她道歉,她都做好和好的准备了,结果转头,宋驰就娶了小河村的一个粗鄙女子。
皮肤蜡黄,身材臃肿,满手老茧,天天都是那身洗得破掉打补丁的劳动服,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有。
她想了一年,虽然后来宋驰主动跟她和好,还说娶了向红棉他很后悔,最近他已经在准备跟向红棉分开,可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文珠,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是宋驰说他喜欢向红棉,我才给他俩牵线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屈志才想杀了宋驰,可眼下,他更关心白文珠的态度。
他好不容易算计宋驰跟村妇结婚,近来,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跟白文珠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上次,白文珠就连寄回家的家书都交给他,让他去镇里寄送。
可现在,因为宋驰的一句话,什么都完了,全完了。
“你给我滚!”
“文珠——”屈志才嗓音发抖,可怜地看着白文珠,眸中像有着千言万语。
“别叫我文珠,你给我滚,滚呐,,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屈志才狠狠剜了一眼宋驰,跑走了。
宋驰轻轻歪了下头。
还以为多厉害呢,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他“呵”了一声。
随后,一道哀怨的、充盈着盈盈水珠的眼眸朝他看来,那双眸子里的感情十分复杂,忽然,白文珠张开嘴巴,眼泪随之滚落,楚楚可怜极了。
原身见了,肯定心疼坏了,要抱上去,搂着人喊“心肝别哭”。
可他不是原身,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渣男,其次就是小三。
宋驰的冷漠、不为所动,让白文珠大受伤害,要不是身后还有人,她真想扑进宋驰怀里,就像以前一样。
她转过头,给众人使眼色,结果没人看懂,大家以为她因为被屈志才惦记、跟踪,感觉到害怕,一个女知青走来,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
白文珠又难受又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女知青走到方才屈志才站立的位置,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宋驰道:“宋驰,不管你因为什么,你伤害文珠是事实,你必须给文珠道歉!”
白文珠拉了拉女知青的胳膊,冲她摇头,泪珠甩落,更显得她可怜。
女知青义愤填膺:“文珠你别怕,大家伙都在,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给你做主,大不了,我们去找大队长,总有人给你撑腰。”
“宋驰,给你一次机会,主动给文珠道歉,不然——”
“白文珠,你要我给你道歉吗?”
白文珠拼命摇头。
“文珠,你别怕他,他推倒你,还损毁了你一身衣服,还丢了脸,光道歉,便宜他了。”女知青喋喋不休道。
“你也配!”
白文珠瞬间睁大眼,女知青跟其余知青目瞪口呆。
宋驰收起笑脸,此时的他衣衫破烂,膝盖上的布料磨破了,脚上踩着一双露着洞的破布鞋,也就那挺拔的身姿,还有那张脸能看。
他怎么敢得罪知青点的齐齐捧在手心里的人的?
这是众人心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谁不知道,白文珠能在村里前呼后拥,能保持着雪白的皮肤、得体的打扮,甚至经常能进镇、进县里打牙祭,回来的时候还提着家里寄过来的大包小裹,都是因为有个在城里做官的好爹。
宋驰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知青站出来,替白文珠讨伐宋驰。
宋驰根本不在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你诋毁、伤害我妻子,差点儿弄死我孩子,白文珠,我孩子但凡出一点儿差池,就算被公安抓,我也要你偿命!”宋驰盯着她的目光十分阴冷,就好像夏日背光处阴暗滋生的青苔。
白文珠看得清清楚楚,身子发抖。阿驰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推的那一下吗?
不可能,肯定还别的原因,肯定有。
现在人太多了,阿驰不方便说,一定是这样。
想通后,白文珠心里舒服不少,她偷偷给宋驰抛媚眼,眼珠水润润的,倒有几分清纯可怜。
宋驰视若无睹,反而手掌向前伸去,冷笑道:“拿来吧。”
白文珠愣住,“什么东西?”
“我借给你的钱,五十块,拿来。”
白文珠嘴唇微张,像是被宋驰的话吓着了。
“文珠,你跟他借钱了?”女知青不信。
白文珠哪里会缺钱,平日里各种昂贵的蜜饯营养品,不要钱似的往嘴巴里填,衣服也一件一件地换。
“宋驰,你别血口喷人了,文珠怎么可能跟你借钱!”
其余知青帮腔,“五十块,你有吗?要真有,你会答应娶向红棉?真是笑掉大牙了。”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没看见,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白文珠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阿……宋知青,我与屈志才毫无干系,都是他一厢情愿,我,你知道的。”她期期艾艾地看着宋驰,试图劝说他,让他不要吃屈志才的醋。
“还要我说明白吗?你身上的这条裙子是怎么来的?我把红棉给我的私房钱拿给你,你说你要拿去给生病的父母寄去,结果被你买了裙子、鞋子,要不要去镇上的供销社问问?”
被宋驰撕掉遮羞布,白文珠脸更白了,在冷风的吹拂下,又隐隐红了些许。
“宋驰,你——”她没办法相信,宋驰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还要我说下去吗?”
“不要了!”白文珠声音高亢。
女知青:“文珠,你真跟她借钱了?你——”
女知青不理解,其余知青也不理解,她是白文珠啊,怎么会跟宋驰这样的人借钱,要知道,宋驰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部都被撵到比小河村还要穷困艰苦的地方做苦力活,谁敢沾他的身啊!
也就向红棉命硬,不过现在,看宋驰发疯、双眼发红的样子,估计孩子也保不住了。
他们早就说过,宋驰就是个灾星,谁沾谁倒霉。
“我还,但我这个月钱用得差不多了,等——等年底结算,我拿到钱,第一时间给你。”
白文珠哀求地看着宋驰,希望他见好就收,不要再针对她了。
“就现在!”
“宋驰!”白文珠大声喊人时,嗓音挤成一条线,又尖又细。
骄傲如白文珠,她受不了宋驰的奚落,也受不了其余知青异样的眼神,她恼羞成怒道:“不就是五十块钱嘛,我现在就去拿来还你就是!”
“宋驰,红棉不好了,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房大夫惊慌地从屋里出来,眼睛不看别人,就定定落在宋驰身上。
“房大夫,麻烦你照顾好我妻子,我没用,护不住妻儿,孩子的血债,我现在就去讨回来。”此时的宋驰像地狱判官,众位知青吓到了,齐步后退。
房大夫跑回屋里,把门反锁。
听到落锁的“咔哒”声,宋驰转过来,红墨水掉进眼睛里似的,血红血红。
“我孩子一条命,你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