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说书

嘴上说是陪寒贞逛街,可刚一下车,穆灵皋就心猿意马地躁动起来,眼睛频频往街角的一家店家望去。

寒贞被她带的也往那里一瞥,见似乎是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心下了然,道,“你是不是很想过去看看?”

灵皋吓了一跳,“没有,没有。”

“你若想看,就去看吧。”寒贞道。

“可我得留下来陪你啊。”灵皋倒是很讲义气,“都到这里了,我自己跑了,算什么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寒贞道,“你要去就去吧,我先闲逛,不要紧的。”

灵皋犹犹豫豫的,“好吧……好吧。我去看一眼,就一眼,很快就会来找你。”

寒贞望着她慢慢走远了,陆临川却在一旁说话了,“沈师妹,你初来乍到,是不是不熟悉城里的环境?”

他大概是把寒贞的表现误会成了不识路的茫然,热心指路道,“你若想买礼品的话,沿着那一条街走下去便是了。”

寒贞认真地点了点头,把他说的那条街记在了心里,说,“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临川见她这副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快点去置办自己要买的东西,你先在街口逛逛,一会儿我再和你介绍棉城的街景。”

这样到也不错,寒贞想了想,满意地走进了隔壁的另一家店,闲逛起来。

这家店买的是一些手工艺品,个个大约手掌大小,精致可爱,寒贞看来看去,在摊上看中了一只偶人,小心地抓着它

的双臂,把它举了起来认真地翻看。

她看了许久,始终没有下决心要不要买它,见临川已经办完了事情,正提着东西往店门口走来,便决定问一问他的看法。

“瞧。这只偶人我觉得很好。”寒贞征求临川的意见道,“很像温小姐。我打算把这个送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临川见那偶人挺小巧的一个,一身藕荷色的衣服,倒真与落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似,说,“这倒不错。”

“那便买这个吧。”寒贞下了决定,交了钱,将偶人小心地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等我回去就把这个礼物带给她。”

她把包裹抱在了怀里,两人出了店,寒贞很快又选了一块镇纸作为温明水的礼物。

两件礼物都已经买完了,寒贞却又露出一点纠结的神态,“陆师兄,我还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

她双眉微蹙,对这个事情显得挺看重,临川问道,“什么?”

“我初来乍到,也想送你和诸葛兄一些礼物,但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寒贞道,“你先别忙着推辞。我师父说这是为人处世方面的道理,是不可以短了的。我不能不尊师命。”

这师父为了自己这个性子冷淡的弟子不被人排挤,也算是操碎了心。临川也不便推辞了,道,“如此……你若一定要送,也不要送太贵重的东西。”

“送礼该看重什么呢?”

“大概是要投其所好,能让别人欢喜就好了。”临川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你喜欢什么呢?”

“我……”临川一愣,“我没什么喜欢的。”

沈寒贞严肃地望着他,眼中有浅浅的不解,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她深以为然道,“这样一来,我就完全明白应该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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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贞抱着一只西瓜,在路口等人。

西面走来的陆临川和东面走来的穆灵皋都问了她同一个问题,“这是什么啊?”

“西瓜啊。”寒贞作出了相同的回答,把那只圆滚滚的西瓜向上抬了抬,叫人看清了上面绿黑相间的纹路,“这是最后一只,我抢来的。”

“我能吃吗?”这是穆灵皋的问话。

而陆临川倒是立刻笑了,道,“那这瓜一定是很甜的了?”

“当然。”寒贞一本正经地应道。她抱着瓜又走了两步,却听到天边忽然滚过一阵雷声,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见这势头是要下雨了,便纷纷奔走起来,或是打伞,或是收摊。两人这回出来的急,都没有带伞,对视一眼,有些茫然。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临川见前面有一家茶馆,还亮着一盏微黄的灯,索性一指前面道,“咱们可以去哪里避避雨。”

茶馆里倒是人头攒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个五六岁左右的胖娃娃,坐在凳子上捧着热茶小心地喝着。

中间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说书人,正口若悬河地说着书。周围看客都很给面子,随着说书人的叙述,时而惊叹,时而皱眉。

灵皋闲的无聊,飘过来抱着双臂观察了一会儿,对那个小胖娃娃起了兴趣。她便找了个角度,偷偷伏在桌面上把手指挥来挥去的逗他。

孩子看不见她,只缩在凳子上规规矩矩地坐着。灵皋又是拍手又是呼哨,却始终是在唱独角戏,到头来两人都没有半点互动。

她便很快便失去了兴趣,手脚快捷地飞上了房梁,坐在上面摇晃着双腿,小声地在黑暗里头哼歌,看起来心情甚为不错。

“上头那么黑,你坐上去做什么啊?”

“我乐意。”灵皋道,“我就是喜欢。”

“你下来吧。”

“我不。”

寒贞喝了一口热茶,又默默地吃了两口点心,道,“下来吧,这盘糕点挺好吃的。”

这诱惑虽然直白,但也有效,灵皋果然道,“那是什么?”

“糕点,甜的。”寒贞道。说完想了想,又补充,“浅粉红色的。”

灵皋顿了顿,把脚又晃了几个来回,沉吟道,“难怪一股玫瑰花味……”

“你想吃就直说嘛。”

红影一闪,灵皋已然从高高的房梁上一跃而下,插起腰瞪圆了眼睛,“谁说我想吃啦!”

总算是把她劝下来了。

“你过来好好坐好,听听评书吧。”寒贞劝道,“这评书还不错的。”

灵皋一拂袍袖,“说书的在说什么呢?”

“魔教啊。”一听到这三个字,灵皋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还听什么,教中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就全都知道了。”

“关于魔教的事,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灵皋道,“是啊。我亲身经历过的。”

“那万一是在你出生前发生的事呢?”

穆灵皋不说话了。

寒贞等了半天,见她没有回话,便认真的听起评书来。

这说书先生说的内容倒是颇为新奇,不是什么少年英雄勇斗恶人的老段子,他右手将惊堂木一拍,娓娓道,“却说这武林之中,有三大秘宝……”

他絮絮叨叨,说这三件秘宝之中,有两件已经是有主之物。如净剑匣冰封至玄岭之巅,四方星屏安安分分地躺在向家……这两件宝物的下落人尽皆知,唯有另一件被称为“医道圣典”的宝物却一直下落不明。

因为传说中这件宝物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缘故,所以江湖上人人都对其心向往之,将其称作“医道圣典”。尽管年年都有人在寻找它的踪迹,此物的真身却一直隐没在风风雨雨中,不知所踪。即使显露过真容,也如同昙花一现。

此物惹出的祸事是数不胜数,犹在魔教之中掀起过一场风波,后人将其称作玉之灾。此事牵扯过大,风水轮流转,魔教都换了两任教主了,还在大街小巷的茶馆之中流传不休。

相传,二十多年前,魔教那个疯疯癫癫,喜怒无常的老教主无意中得到了半卷医道圣典,当即奉为至宝,命手下人全力寻找下半卷玉片,一时变本加厉得烧杀抢掠,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这段祸事,便被称为,“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