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一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地扮演着，表情一压，还真有几分味道。
“那你怎么不怕我？”姜雨凝被她逗得发笑。
姜雨凝记得，沈青竹的成绩虽然好，但每次考试基本上还是差她几分的。
怎么唐恬在她面前这么自然，在沈青竹面前却像是提心吊胆，生怕行差踏错？
“那怎么能一样！咱俩什么关系？而且你和沈学神，完全是不一样的两种人！”唐恬毫不迟疑地给出回答。
姜雨凝有些奇怪：“有这么夸张吗？感觉沈青竹人还行，挺乐于助人的。”
“那是对你！”唐恬信誓旦旦地说：“雨凝，你没发现吗？沈学神对你真的很特殊哎！要是换成别人，沈学神怎么可能在意他有没有卷子？”
说着说着，唐恬开始兴致勃勃地猜测，看热闹的光都快从她眼底透出来了：“你说，沈学神不会是喜欢你吧？”
姜雨凝都快被她气笑了，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头：“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三句两句离不开喜欢？”
“你也不想想，我和沈青竹，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高中三年都没说过多少话，连这都能凑在一起，你还真敢想！”
“也是，沈学神这样的人，看起来就没有世俗的欲望。”唐恬摇头晃脑地感慨。
“我想，沈学神多关心你几分，可能是因为在沈学神眼里，只有你和他才是正常人，其他同学，比如说我，都是愚蠢的傻瓜。”
说到最后，唐恬都用上了咏叹的语气，像是诗歌朗诵似的。
姜雨凝忍俊不禁，打趣道：“你的沈学神知道你这样编排他吗？要不要我帮忙传达一下你的意思？”
“唉，别！别别别！雨凝，好雨凝，我的好雨凝！你就放过我一次吧！”
唐恬双手合十，眼巴巴的：“人间很好，我还想多停留些日子，不想这么快无痛离开。”
姜雨凝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笑得乐不可支。
她还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同学的声音：“雨凝，有人找你！”
姜雨凝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张笑容灿烂的少年脸蛋，英俊爽朗，充满阳光气息。
对上姜雨凝的视线，那少年使劲地挥了挥手，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你的竹马来了。”唐恬挤眉弄眼的，故意捏着嗓子，模仿出怪模怪样的语调：“叶枫哥哥！”
“唐恬！”姜雨凝无奈地横她一眼，带着警告。
唐恬这才哈哈大笑地告饶：“我错了，不逗你了，快去吧，不然待会儿老班过来可就不好了。”
姜雨凝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才起身离开座位走出教室。
其实，她也是借助着这番动作，平复自己复杂的心绪。
前几天她发烧，作为邻居的叶阿姨和叶枫其实是上门探望过的。
只是那时的姜雨凝刚刚觉醒小说剧情相关的记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只好用言语敷衍过去，暂且做一只缩进龟壳里的乌龟。
如今心里想通了，虽然仍然不认同小说剧情里叶枫的行为，姜雨凝却不会直接把小说里的“叶枫”和现实生活中的叶枫画等号，刻意疏远冷待。
首先，她从未想过和叶枫发展更进一步的男女朋友关系，自然不会对他的感情和生活习惯指手画脚。
其次，更重要的是，小说终究是虚无缥缈的，是模糊的毫无根据的，姜雨凝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
在这些年来，作为邻居，叶阿姨和叶枫都照顾了她许多，叶家和姜雨凝家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她不可能因为一场梦，蛮不讲理地和叶枫划清界限。
否则的话，光是她爸妈那一关，姜雨凝就完全过不去。
因为心中稍稍掀起波澜，姜雨凝的表情不由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以为是因为看到了叶枫这位邻居哥哥，才导致了姜雨凝如今的状态。
八卦的唐恬双眼放光，啧啧感慨，内心已经脑补了八万字的小说。
其他的同学们也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看向叶枫的眼神中不失羡慕和嫉妒。
也就没人注意到，左边第四排穿着白色立领衬衫的清隽少年，不知何时垂下了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黑色签字笔。
“青竹，你怎么了？在写什么呢？”沈青竹的同桌不解地推了推他。
沈青竹回神，视线落到面前的白纸上，上面满是凌乱至极的线条，毫无规律，似乎隐约泄露出执笔之人内心糟糕的负面情绪。
“没事。”沈青竹停下动作，平静地说：“快早读了。”
“哦哦哦，是快早读了。”同桌一脸茫然，反射性地附和，只是内心还是一头雾水。
不是，快早读了，这和沈学神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有什么关系？
果然，独属于学神的世界，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直到发现了沈青竹的视线久久停留的方向，同桌才模糊地感觉自己摸到了几分脉。
果不其然，说完早读之后，沈青竹便淡淡地问：“二十三班的叶枫和姜雨凝的关系很好。”
像是陈述句，又像是疑问句。
“确实，校花和叶枫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关系好很正常。”同桌想也没想地说。
沈青竹面上神色不变，指尖却又绷紧了几分：“但是，快早读了。”
同桌一个激灵，脑海中乍然灵光一现，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会吧，沈学神不会对校花……
同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他们应该不会说太久，离早读开始还有快五分钟呢！”
沈学神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分辨不出其中蕴藏的情绪。
同桌状若不经意，继续道：“说起来，我曾经听说这样一句话，说是青梅竹马走到最后的反而很少，因为要是真合得来，很早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也不会耽搁到现在，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而且叶枫那人吧是真不行，长得一般就算了，成绩也普通，顶多考个大专，好像还在混社会，和校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好多人八卦校花和叶枫的关系，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之间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对校花还是对叶枫来说，对方都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嗯。”沈青竹不复高冷，而是认同地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同意同桌的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同桌的错觉，他隐约觉得，随着自己的一番话，周围集聚过来的黑雾都慢慢散开了，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
同桌眨了眨眼，内心的尖叫震耳欲聋。
真的！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他吃到真的大瓜了！
另一边，姜雨凝并不知晓这番对话，她本来以为，自己在面对叶枫的时候，会感觉几分不自在。
但真正站在叶枫的面前，她却是十分的自然，态度坦然自若，笑容清浅柔软。
“叶枫哥，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我听同学说你今天回班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叶枫低低咳嗽几声：“你既然回来上学，怎么没和我说一声，不然早上的时候可以一起。”
小学初中的时候，因为家住得近，上的又是同一所学校，叶枫和姜雨凝总是一同上学放学。
但是到了高中，性别意识朦朦胧胧，男生们又格外喜欢起哄，所以姜雨凝和叶枫同行的次数反而少了。
不过一些特殊时间，比如说刮风下雨下雪，或是姜雨凝不太舒服的时候，叶阿姨还是会叮嘱叶枫和她一起，细心地照顾好她。
“我爸妈准备让我再请几天假，但我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在家无聊，所以提前回校了。”
姜雨凝坦然地解释：“昨天晚上才临时做的决定，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也就不好再打扰你们。”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太客气了！”叶枫下意识反驳，说完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顺口描补起来。
“不然的话，你和我都这么见外，我妈知道了肯定得把我狠狠揍上一顿，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姜雨凝没忍住，扑哧一声轻笑起来：“帮我谢谢叶阿姨的关心。”
浅金色的晨光打在少女的脸上，肤白唇红，细腻如玉的肌肤看不见半点瑕疵，泛着青春的健康的粉晕，生动又漂亮。
叶枫甚至可以隐隐看见少女脸上细小的绒毛，被晨光晕染成了浅金色，柔软细腻。
不知怎么的，叶枫蓦地感觉喉咙痒痒的，为了缓解这一奇怪的感受，他匆忙移开视线，别扭道：“难道就光我妈关心你不成？我也很惦记你的。”
“那叶枫哥，也多谢你的关心？”姜雨凝笑盈盈地扬眉，尾音微翘，清凌凌的音色中仿佛融合了蜜糖的清甜。
叶枫张了张唇，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余光忽然看见正往这边走的身影，连忙把拿着的豆浆往姜雨凝手里一塞。
“不说了不说了，你们班主任来了，赶快回去吧！”叶枫摆摆手，急急地说：“我也得回去上早读了，就不多留了。”
话音一落，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慌慌张张地跑起来，脚步很重，“蹬蹬蹬”响。
可能连叶枫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他究竟为什么像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