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男人自带少年气质,长相都显小。
洛桑也是如此,明明已经过了十八岁,面庞竟还有婴儿肥。
浅阳下,漂亮的少年金色微卷的头发被人绑成麻花辫,麻花辫插着铃兰花,乖巧跟在庄重安静的明卿身旁。
一边热情洋溢,一边冷淡淡漠。
或许是两人出众的外貌,不搭的外貌站在一起竟然有了几分的和谐,如同两个世界的人有了交集。
洛桑哼着快乐的山歌,问她:“陛下,我有什么用啊?”
他还记得陛下说带他出去一趟,说他有用。
“你的恶毒我很欣赏。”
洛桑听不明白。
明卿瞥了他一眼,太医女只让他脑部受损,记忆缺失,以为自己是个孩子,但一个人下意识的习惯和想法肯定不会变。
换而言之,如果他的恶毒用到原著剧情另一个主角身上,她会很欣慰。
当然她也没那么下作,将原著那些对待原主的手段对待君兰。
她想做的只是推动剧情而已。
明卿嘴角微勾,浅褐色的眸子下意识微弯,倒映着朗日晴明,笑得格外好看。
在前面走路的洛桑扭头便看见这一幕,风吹起他的金发,仿佛撩动他的心,他怔怔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喜欢。
喜欢她笑。
大理寺地牢内,君兰坐在干草堆上,面色平稳,内心波动较大,刚才她的人给她传递消息,说陛下在年夜宴遇刺,众条线索都指向她。
在秋猎时,她的确昏了头,对陛下行刺,但那件事她做的完美,当时那一批人已经被她处死,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现在陛下关她也是因为她贪污受贿、践踏百姓私产。
这件事绝对不会危及她的性命。
可现在性质不一样了,她要是承认,她绝对死路一条。
是谁要害她?
君兰脑中思绪划过,是家中庶妹?这不对,刺杀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那庶妹平日再妒忌她,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想到传来的消息上,是大理寺少卿将矛头指向她,她心中产生一种可能。
大理寺少卿并未参与文臣武将的斗争,也并未站队,家世清贵,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朝堂中保全自身。
唯一的可能是,对方忠于陛下。
是陛下授予的?她后背发凉,不知这件事从什么时候开始。
为什么?难道陛下知道了什么。
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咬死年夜宴刺杀不是她干的。
“我要见陛下!”君兰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犹记得,陛下最是心软,到时候她再一哭,陛下肯定会收回成名。
“你要见我?”黑暗中,一个人抬脚进入窗口照亮的地方,她抬头,露出漂亮的浅褐色眸子,幽凉淡漠。
君兰望着她的表姐,对方陌生的眼神让她害怕。
在对方的眼神中,她情不自禁跪下,行礼:“陛下安。”
明卿垂眸将她跪下的身影敛入,轻声道:“我想不明白。”
君兰不敢乱说话,她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仿佛是为原主问的,又仿佛是她心中的一道坎,她继续道:“孤待你不薄,你却勾引皇室早已定好的凤君,秋猎上你心怀不轨,买通御林军的一角,对孤毫不留情,君兰你可曾有想过凤兰殿下,他那么疼你。”
君兰蓦然抬头,不可置信,对方什么都知道。
“你莫不是天生坏种,对谁都无情。”明卿冷笑。
“臣冤枉。”君兰不敢抬头看她,头紧紧扣在地面,不敢妄动。
跟在后面的洛桑看见他在意的人皱着眉头瞧着地上的人,下意识心中产生暴虐,不想让对方把眼神放在她身上,更不想她不开心。
他走过去,声音如同蜜饯一般带着毒,轻声道:“陛下像这种天生坏种,就该用带着盐水的针线将她的嘴巴封起来,将她的心活活刨出来,让她也睁眼看看自己的心脏到底是不是坏的。”
明卿:……
阴冷的风吹过来,明卿觉得周围凉飕飕。
“陛下如果不愿意动手,我可以!”洛桑羞涩的毛遂自荐。
“你莫要说些玩笑话。”
“陛下,我没有。”洛桑辩解。
然而跪在地上的君兰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滴落,打湿干草。
君兰不知这话究竟是谁的意思,但陛下能容忍这个异族少年在她面前说这些,足以说明陛下心里实际上是想这样的。
明卿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伸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语气莫测:“你真是让朕好生失望。”
君兰一动不动。
实际上,她心里快后悔死了。
她左思右想觉得破绽在季羌华身上,若不是底下谋士想让她去看看这传说中未来凤君的模样,也不至于让她无端暴露。
“陛下,阿兰不是故意的。”君兰还想再努力一把,她拼命挤出泪水,泪眼婆娑,看着好不可怜。
明卿眸色暗沉,原著这君兰便是如此,
她轻轻拍着洛桑的脑袋,示意他离开。
洛桑微微不舍,转过头,望着地上的人,目露寒意,他不喜欢这人。
从大理寺离开,洛桑身边也没带多少人,按照陛下的意思,他打算回宫。
宫中早早盯着他的人,得到可趁之机,赶紧回去报给贵君。
贵华宫中,年司珏高挑不少,圆润的杏眼不知在什么时候微微上挑,呈现锋利之意,五官也比之前更为精致,原本最爱的红衣褪去,换上华贵的紫衣。
如墨的长发披在长袍后,一时不知谁更有光泽。
他跪坐在地上,眉宇间多了丝静态,身后的太监拿着木梳给他梳理绸缎般的长发,轻轻感叹:“也就过了一个年,殿下竟成长许多。”
年司珏嘴唇微抿,眼睫纤长,望着站在树枝上的鸟儿,不再言语。
时间在悄悄溜走,年司珏带好玉冠,戴好腰间的配饰后,带上人去外走走。
贵君还没与洛桑相遇时,洛桑被御花园养得珍品花吸引,耽误一段功夫,手中拿着花,转身就撞上年司珏。
年司珏眉眼含着笑,与陛下的神态竟有几分神似。
洛桑瞧了,心里厌恶。
年司珏看见他扎得麻花辫,忍不住眉头微皱,问道:“这是谁给你扎得?”
洛桑眉眼微转,这当然是他的太监给他的扎得,但心里痒痒,见不得他好,无师自通学着最开始遇见陛下那般模样,眉眼纯真,说出的话却气死人:“宫中等级森严,我这般不合规矩的发式自然是陛下亲手梳的。我不像哥哥这般家中有钱有势,能雇来手艺极佳的公公,有的只是陛下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唉,说到底还是哥哥身板硬。”
年司珏表面淡定,实则心里想要撕了这人的心都有了。
异族果然是异族,一点礼数都不懂。
年司珏冷笑:“昭华若是喜欢会梳头发的公公,不若我送你几个?”
洛桑低头,不好意思眼睫微颤,露出漂亮的蓝色眼睛,含羞道:“可我有陛下就够了啊!”
年司珏:……
“这寻常宫人怎么能与陛下相比。”洛桑掩面而笑,铃兰花掉落,他拾起来,再次插在后面的麻花辫上。
年司珏的笑容凝固,他要撕烂这贱人的嘴。
“来人,昭华以下犯上,不懂规矩,赐杖刑二十。”年司珏想看这人露出害怕的情绪,却见这人笑着说:“哥哥你真好,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和陛下的感情,甘愿做个坏人。”
年司珏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到时候受了杖刑,我这小身板弱,说不定得发个烧,一发烧就爱撒娇,到时候陛下定然舍不得我受委屈……”洛桑笑笑不说话。
在洛桑眼里,发烧等于发骚。
年司珏再也受不了,直接整个人上去:“小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洛桑自小便在草原上,身手比养在深闺的年司珏好的不止一星半点,他轻易躲开,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呦,我好怕呀!”
凤君季羌华收到消息立马赶来,这几天陛下不来他的凤仪宫,他轻快不少。
他知道功臣是昭华。
为了他不被陛下惦记,他会好好帮着洛桑不受其他人欺负。
在凤仪宫季羌华听见他们两个吵起来,他过来主持局面,他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看到洛桑金色卷发又忍不住皱眉,下意识产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想偏向年司珏。
“因何吵起来?”
洛桑看见季羌华眼中的排斥,不知为何,他好像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对于这样的眼神格外敏感,他讨厌这样的眼神。
他心中烦躁,不知为何想到陛下。
陛下眼中的情绪从来淡淡,对他和对旁人没什么不同。
他喜欢那样的眼神,这会让他心里得到少有的安静。
“滚。”年司珏看见他,没什么好脸色。
他本就不怕季羌华,这人每天龟缩在自己的宫殿,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他瞧不起。
洛桑微笑看着他,也不吭声,什么话都没说,却莫名挑衅。
季羌华皱眉,不喜欢这样。
就在这时,洛桑鼻尖微动,他闻到陛下身上熟悉的气味,趴在年司珏耳边轻声道:“不巧呢,陛下偏偏喜欢我。”
年司珏恶心他恶心得要命,在他凑过来的时候,直接推过去。
洛桑重心偏移,毫不意外跌倒,可怜兮兮,眼眶微红,要哭不哭的模样很是倔强。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年司珏没有辨清其中的情绪,只是下意识脸上扬起笑容,往后转看向陛下,可对上陛下冰冷的眸子,他无措站在原地。
见到陛下向自己方向走来,他张开手,以为对方是给自己拥抱。
可那人黑发与他擦肩而过,与他的肩膀一触即离,而她没有将一丝目光放在他身上,更没注意到他失望到眼神落寞的情绪。
年司珏转身,目光放在陛下身上,看她向来神色淡漠的眉眼皱起来,竟然不顾脏污将他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他从未见过陛下这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边季羌华看着这一幕,至高无上的女人站在洛桑身边,眉眼沾染几分独属她的温柔,纤细的睫毛打上光影,而这样的温柔却只是给异族男人擦手,眉头微皱,心里说不出的不开心。
想到他身为凤君有劝导之责:“陛下怎可做这种事?这不符合陛下的身份。”
年司珏眼睫微动,他看向陛下,头一次希望陛下能听季羌华的话。
站在明卿身边的洛桑是个输出小达人:“陛下是大周的天子,她什么不能做?用得着你管。”
说完,洛桑乖巧伸手,勾着明卿的脖子,埋在明卿身前,轻声道:“陛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明卿沉默的看着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没有推开。
最开始看他在地上,她是想将他抱起来,毕竟偶像剧的主角都这样干,但考虑自身实际情况,还是算了吧!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待在她的怀里。
这妖妃的味儿太冲了。
虽然目前的局面是她想要看见的,但总觉得不是那回事。
为什么那么多人,她偏偏选择洛桑呢,盖因洛桑不是本地人,好掌控,即便被人发现脑子被人动过,那又如何,没人给他出头。
没太大的背景,更没人认识他,不会有人发现他本身出现问题。
除非他回到他原来的部族。
原著中,这三人也曾争执,原主一碗水端平,却遭三人厌恶。大抵是洛桑觉得原主无趣,季羌华认为原主舔狗,而年司珏被宠坏,觉得她不罚那两人,就是偏袒他们。
啧,所以这次,她替原主选择偏心。
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竟如此的赏心悦目。
看到三位曾经联手的男人目前已经结下梁子,她眉头微挑,耐人寻味。
她抬眸,望着对面两位:“孤希望后宫和睦,凤君可懂?”
季羌华行礼:“诺。”
说罢,她望着另一位,不知何时从前喜爱穿红色的少年换成了紫色,就连身量也提高不少。
她竟没发觉。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明卿望着他,声音那么轻,分量却那么重:“贵君德行有缺,罚面壁思过半月,禁足思过。”
这一刻,年司珏再也忍受不了。
他指着洛桑,问她:“陛下要为了这么一个贱人,罚我?”
“住口!”
“我不服,凭什么因为这件事罚我!明明是他撞过来的……”年司珏委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卿打断,只听她冰冷道:“是啊!他自己把自己绊倒的!”
被明卿眼中的不耐烦震惊,他不敢再开口辩解,只是这委屈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曾经骄傲的少年逐渐沦为深宫弃夫。
或许,此刻的明卿内心也有过动摇,这样做的真的是对的吗?毕竟现在的少年并没有对她下手,他还没有错完完全全的清白之身。
可直到最后,她也没安慰这个少年。
她不敢去赌。
明卿眼睫微敛,一只手不自觉放到自己心口处,天道对她的限制来源于此,这里也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永远受困于天道给她铺设的剧情。
她必须按照她的路线,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所以,在年司珏哭的时候,她没有回头。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会。
季羌华望着哭得跟个小孩的年司珏,上前安慰:“皇帝注定三宫六院,温柔也多情,你不要陷得太狠。”
年司珏抬眸,漂亮的眸子哭过后充满血丝,像只狼崽子,他不屑看着对方,问他:“你这话是给我说的,还是给你自己。”
季羌华安慰对方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收回,他道:“我是凤君,应当公仪天下,不会拘于这些。”
年司珏冷笑,站起来,甩开他的手,倔强一个人走。
最终留季羌华一个人在原地,他静静站在这里,视线微动,停在地上掉着的铃兰花。
不知处于何种心理,他上前将这不算新鲜的花拾起来。
铃兰花的香味就在鼻尖,他突然想起那天深夜,皇帝提灯将他从角落里拉出来的场景。
为何?他以为她喜欢他的,实际上只是帝王的多情罢了。、
他嘲弄自己的想法。
季羌华回到宫中,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静静坐在桌前,等他回来,这给了季羌华一种错觉,觉得他们好像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就如同民间所说的老夫老妻。
他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一跳,但面上看不出什么。
明卿眼眸含笑望着季羌华,轻声道:“回来了?”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话,却让季羌华老夫老妻的既视感越来越强烈。
“嗯。”他轻声,微微害羞,点头那瞬间脖颈线越发优美。
“今日孤去了大理寺,见表妹的最后一面。”
季羌华如梦初醒,因为不可置信,不敢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陛下,君大人的事情无法挽回了吗?”
明卿指尖轻轻滑动杯盏边缘处,不在意道:“昂,朝臣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说是等着上元节过完后的三天行刑。”
季羌华笑不出来。
他现在脑子很乱,以至于后来皇帝与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不记得皇帝说了什么。
君兰对他的意义很特别,大概从小被管束的孩子天生被充满自由的人吸引,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对君兰的感情。
他望向身旁的陛下,与陛下成婚是他规划好的最好的人生,他爱上的该是陛下,而不是君兰。
可陛下就像另外一个他,完美无瑕,循规蹈矩,对他而来,没有丝毫吸引力。
他不想让君兰死,目光落在明卿身上的腰牌上,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他想要将君兰救出来。
这不符合季羌华的为人处事,最终他闭上眼,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如果他偷了陛下的腰牌救出君兰,那么他愿意放弃灵魂上的自由,永远屈服于陛下脚下。
明卿食指轻按自己的额头,看他脸上的表情,觉得没什么意思,和她所想一模一样。
这天,明卿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冷淡的人对她热情起来。
明卿笑笑不说话,待用过晚饭后,她离开凤仪宫。
路过贵华宫的时候,她停在墙院外,隔着朱门看见里面的一丝光景,不出意外何婷又在那里跪着。
她舒了一口气。
如月看出陛下的犹豫,问:“陛下若是想进去瞧瞧,不若去看看。”
明卿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
瞧如月洗耳恭听的样子,明卿背着手,迎着明月,略微沉闷道:“大概是看着他们深陷泥潭,却没有能力拉一把,反而看着他们沉沦。”
如月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如月,我们回去吧!”
月光撒了她一身,她背影微斜,走在宫路上,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如月在后面看着,第一次觉得陛下好像很孤寂。
她跟上前,却始终觉得自己与陛下有了距离,无法拉近。
上元节这天的宫宴,众朝臣前来,面见陛下。
皇帝坐在上首,紧接着是笑脸盈盈的凤君,以及沉默不堪的贵君,和坐在一旁直勾勾看着陛下的洛桑。
朝臣一一献礼。
像什么东海夜明珠、巧夺天工的琉璃盏……等到了后宫嫔妃献礼时,明卿也没想到,贵君竟然成长许多,捐献六万黄金给难民,凑齐了万民祝愿。
众人都不相信,这是年司珏能想到的。
明卿大喜,将视线放在他身上,问道:“朕允你一个心愿,可有想要的?”
年司珏沉默了一会儿,规规矩矩行礼,朗声道:“君妾想与陛下看一场烟花。”
她想起来,那天他逃禁闭,摔在她与张红跟前,傻笑着跟她讲:“陛下,我请看烟花啊!”
明卿定定看着跪在宴席中的男子,随即叹气:“好。”
这是自这场宴席以来,年司珏第一次笑,嘴角微勾,笑容浅浅。
季羌华默不作声。
洛桑对年司珏咬牙切齿。
中途明卿下了宴席,被季羌华跟在身后,他寸步不离跟着。
直到在偏殿里明卿换了衣服,将身上沾了饭菜味道的衣服换下,换上一身玄色华服。
季羌华眉心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往日陛下最不爱华服,今日这宴席已过,已经不需要华服,可为何?
这种强烈的预感在看到背着弓箭的洛桑过来时,达到了顶峰。
“陛下?”他不安。
明卿微笑,食指竖在嘴前,轻声道:“请你看场大戏。”
洛桑亲昵跟在明卿身边,怀有恶意地对着他讲:“你猜我什么最好,是箭术哦。”
宣武门前,她站在最高处,周围黑压压得,却让人看不清。
季羌华迷茫,却见明卿点亮她手中得火把,下一瞬间,环绕着宣武门的城墙上亮起了火把,御林军的火把竖在墙头,所有人都站在城墙上,手中持着弓箭。
明卿低头瞧着,转身对着季羌华道:“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原本在季羌华的计划中,应该跑掉的女人现在被五花大绑放在宣武门前,跪在地上,嘴上塞着白布。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呜呜叫着。
季羌华震惊,不知明卿怎么发现,但现在他别无他法,他利索掀开衣摆,跪下恳求道:“陛下,饶她一命。”
从登上宣武门时,她的心脏就隐隐作痛。
“给我一个理由。”明卿弯腰,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季羌华想不出来,他无助看着她,眼底尽显哀求之色:“我只求陛下放她一条生路。”
明卿的神色陷在黑暗里,她声音空灵道:“理由?凤君觉得她贪污受贿不是大罪,又或者觉得她刺杀孤可以活命?”
季羌华看着面前神情莫测的女人,只觉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让君兰死。
“凤君想不到很好的理由呢?”明卿笑得温柔,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显得诡异,让不明所以的季羌华下意识后退。
她转身对着洛桑招手:“过来,你不是一直想要人靶子学箭吗?我来教你。”
洛桑兴奋过去,第一次,这是第一次陛下主动接近他。
陛下的气息就在身后,她双手环着自己,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尖,痒痒的,一直顺到他的心间。
他呼吸紧促,心脏跳得很快。
“来,拉弓,对准地上的人。”明卿牵动着洛桑的手,像只鬼魅莫名有魅力。
洛桑被这样的陛下的吸引。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深知陛下想要什么,一箭即发,却钉在了君兰的旁边,他转头对着一旁的季羌华笑得天真无邪,然而说出的话却带着巨大的恶意:“哎呀,不小心射偏了,哥哥你放心,下次一定不会了。”
“陛下!”季羌华不顾脸面大喊。
“你当真不顾你我之间的情谊了。”季羌华试图挽回。
冬日剧烈的风吹动她的墨发,浅褐色的眼眸在黑夜下毫无情绪,她此刻心脏痛得不能呼吸,宛如上千只蚂蚁在啃食她的心脏。
她望向叫住她的季羌华,也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这次她真的对君兰下手,那么上天一定会毫不犹豫抹杀她。
它不容她的挑衅。
明卿眼中闪过不屑,嘴角勾起一抹笑。
可她也同样受够了。
随着洛桑一箭插入君兰的大腿,明卿对着城墙上的御林军下令:“放箭!”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多字的大肥章,补之前没写的。
预收文《异世大陆的美食日常》
这是一个快要灭亡的世界,太阳陨落,大陆冰封,无数兽人钻入地底搭建巢穴,靠着火种取暖,自此与地面隔绝。
美食博主三言穿到一个兽人奴隶身上,被流放在地面上,差点冻死时,被一个奇怪的女人救下。
她有无数资源,更有无数兽人趋之若鹜的火种。
三言被她留下,成了她的贴身厨子。
自此,在远古兽人世界,地面上出现一家美食餐厅,里面干净温暖,有充足且美味的食物。
排雷:女主金手指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