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凉亭上的积雪掉落落在年司珏头顶,他冻得脸色发青,但不敢动。
因为陛下看他的眼神很冷,依照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现在很生气。
“你怎么出来了?”明卿站在高出,眼眸晦暗,看不清情绪。
年司珏冻得牙齿发颤,但想着陛下最是不喜在她面前无状之人,强忍身体不适,轻声道:“我来给陛下道歉,那日是我无礼。”
明卿眼睫微拢,当日年司珏已经道过歉了,怎么今日又重提。
她注意到,前后道歉的神态不一样,今日的年司珏眼神发亮,不太一样。
若不是她知道主角身心健康,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精神分裂。
“我知道了。”明卿神色淡淡。
年司珏希冀的眸光落下,其实他慌张来找陛下,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从未这么长时间没见陛下,很想她。
但对上陛下毫无感情又冷淡的眸子,他不敢开口。
他低着头,小声又委屈:“陛下。”
明卿看见他头上的积雪,给如月递眼色。
如月拿着手帕放到年司珏手里,轻声道:“殿下,陛下让您将头上的积雪擦掉。”
年司珏的眼神顷刻发亮,他就知道,陛下就算生气,心里也有他。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起,大年司珏与他说得那番说词,说他之后会背叛陛下,和宫女私通。
纯粹无稽之谈,明明现在的他最爱陛下!
他眼神坚定,突然竖起手向天保证:“陛下,我以后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明卿诧异,好端端怎么说这个,这话倒像是为他以后要红杏出墙立下的flag,她眉头一挑,并未当真,只当作笑话听。
年司珏这个人,在明卿看来很单纯,“恶”的也单纯,包括后期他黑化,心里想的什么面上表现得便是什么,但这脾气就像风,变化的太快,让人觉得他性情不稳。
虽然很不想随便给男主们下定义,但明卿就是觉得年司珏比其他三个都好对付,想到近日礼部尚书频频上奏的内容,她觉得是时候将人放出来。
冷风一吹,她冷得受不住,转身返回凉亭,坐在屏风后,揣着暖炉,身前的火炉也烧得暖和。
年司珏这才觉得身上回温,不由得感激望向屏风后,陛下也晓得他怕冷吗。
暖和的氛围也让明卿找到感觉,她没看着屏风后的人,盯着前方的的火炉,沉吟道:“凤君即位前有百官赐福的传统,一般都由宫里最高位主持,眼下后宫你位分最高,你进宫时日也不短,是时候学着操办宫宴。”
大周的百官赐福有两种,一种是皇帝即位,一种是凤君即位;前者是名副其实的百官赐福,后者是百官正夫诰命加身,前往后宫刺绣,谐音赐秀,算是于凤君的一种赐福。
刚感知到温暖的年司珏谢过如月递给他的热茶,还没饮下,就如坠冰窟。
他低头看着脚尖,双手紧张扯动自己身前的衣服,他不想给季羌华举办什么百官赐福宴,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恍然间,他想起,这段被关禁闭的日子,偶尔听宫人提起过,季相家的大公子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
年司珏眼眶红红,低着头难过,他不想和别人共享陛下,可他从不拒绝陛下的请求,可他怕,怕陛下来不及喜欢上他,就喜欢上别人。
最后,他行礼谢恩:“谢陛下。”
屏风这边的明卿看着烧得红彤彤的碳,琢磨着一会儿让御膳房送两个番薯,这炭火烤红薯刚刚好。
听见年司珏谢恩,她直起身,不再盯着炉火:“既然如此,便回去好好学学。”
年司珏失魂落魄回去。
在上京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官,尤其七品官员。
其中一间小宅院里,穿着淡蓝雅正的公子行走间宛如世家大公子,观其容貌也是上佳,不像这么小的宅院养出的人物。
他立在祖父院外,听着里间祖父教训母亲的话。
模模糊糊,他听得并不清楚。
他嘴角微勾,前些日子母亲还想把他送给上司的女儿做侧夫,如今这般,母亲的算盘怕是落空。
“孟冬可是在外边?”祖父问道。
陈孟冬不再犹豫,进入里面,余光瞥见跪在正中间的母亲,不动声色。
坐在上座的祖父越看自己孙儿越满意,孙儿这出众的外表和气质就是入宫做皇帝的男妃也是使得的。
“孟冬今日带着家仆去街上转转,不要不舍得花钱,你如今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多买些上京如今正时兴的。”
母亲停职,祖父不该以这样轻松口吻对他说话,更何况他家中并不富裕,上下所行皆需打点。
他想或许还有别的事情,眉宇微动,轻声道:“祖父,可有喜事?”
“喜忧参半。”祖父眉眼微拢,紧接着又道:“百官赐福,祖父厚着脸皮讨了个名额,到时候带着孙儿你入宫瞧瞧。”
孟冬笑容微滞,他明白祖父的心思。
按理说,他祖母最高也才做到七品小官,祖父是不该有诰命,但祖父的诰命是自己挣来的,他曾救过先帝的凤君,因为这个,祖父在家中的分量一向很足,就连母亲的上司也因着祖父对母亲礼遇有加。
陈孟冬不再说什么,行礼退出去之前还听到祖父训斥陈母,语气偏重:“你真是糊涂!我陈家莫不是要败落在你手上……”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身旁的小厮打开伞,念叨着:“祖父最是疼爱公子了,如今连入宫这种好事,都带着公子。”
陈孟冬眼中含笑,望着远方,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不开心。
他并不想入宫,于他而言,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贴身小厮阿朱自然瞧见公子的脸色,于是道:“公子可是还想着寄宿在家中的大表姐。”
陈孟冬笑着说:“她不好吗?”
阿朱自认是下人,从不嚼舌根,但如今涉及公子的终生大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继续道:“奴知道公子的想法,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的时代,哪个女子不是三夫四侍,奴看那大表姐也不过如此,给不了公子想要的,前些日子奴甚至还看见她收了公子的庶弟缝制的荷包。”
陈孟冬笑笑。
他抬脚往前,并不在意阿朱的话。
很早以前,他的确抱有这般可笑的念头,但现在他只想找个好掌控的,如阿朱所言,大表姐并不是良人,但大表姐更适合他。
他也曾听闻那位陛下的事情,知道她力排众意迎娶季羌华入宫,听见这些自然羡慕,可他觉得这些与他所隔深远。
阿朱不再说话。
路上遇见庶弟陈孟梅,他得意走过来,笑着行礼:“大哥哥安好。”
陈孟冬瞧着他的模样,视线落在他腰间的香囊。
那是他给大表姐袁春夏的。
陈孟梅走过他身旁,低声道:“我知大哥哥怎么想的,但大哥哥到底是对女人小瞧了,瞧着香囊就是最好的证明,女人的真心不过如此。大哥哥若真为了自身好,不若利用自身这番容貌,好好往上走走,我瞧着,那季羌华未必有大哥哥好。”
说完,他便走了。
陈孟冬双手紧握,那番话到底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不明白为何男人想往上爬,就要以色侍人,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不甘心如此。
百官赐福这天,皇宫外热闹异常,不少好人家都在等着,同时暗暗打量身旁的人。
其中有一个人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穿蓝色松枝雅服,领口青山交领,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其容貌也是上上之色。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盖因这人从未见过,但又因这气度并未小觑。
人群中倒是有几个人暗暗思索,但总觉得不对。
陈孟冬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眼眸微敛,不再关注,他望着眼前的深宫,只觉无奈与悲凉。
到了这里,就万般不由人。
皇宫城门大开,厚重的门缓缓移动,一抹光亮从里面泄出来,照在陈孟冬的脸上,他下意识闭眼,淡金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格外落寞。
车轱辘扭转,在地面的摩擦声宛如齿轮符合命运的轨迹那般沉重。
陈孟冬掀开帘子,望了一眼皇宫,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高墙束缚,没有生机。
身旁的贴身小厮阿朱低着头,小碎步行走在车外:“公子还是将车帘拉上吧!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比在家里。”
陈孟冬低眸,看了他一眼,不变情绪。
正当他打算把车帘拉上时,听见外面传来女子的惊呼:“陛下!您小心些。”
他睫毛微动,抬眸顺着声音看去,西苑的马场里,一名女子穿着重紫色短衣勾勒纤细有力的腰身,她面容精致,阳光打在她的浅淡的褐色眸光,衣裳周身都缀着浅浅的金光,因着骑着马,她面庞红润白皙,嘴角微弯,身上载着明日春光,仿若最美好的存在。
惊鸿一瞥,陈孟冬按下心中悸动。
从未有人和他说过,陛下如此年轻又好看……
他耳尖微红,放下车帘,静静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边,明卿停下马,看着这队马车,俯身下马,对着如月道:“今日百官赐福?”
如月连忙将大氅围在陛下身上:“回陛下,是的。”
明卿若有所思,她接过茶盏,漱漱口,又道:“你去指点着贵君别出差错。”她不记得原著在百官赐福宴上有什么特别幺蛾子,而这个宴席也不需要皇帝出面。
她想放松放松,出去静静。
“诺。”
贵君宫中,他头疼扶着额头,不明白人手怎么突然不够。
太监了知过来,带来一批宫女。
他坐在上方,低眸瞧着,眼不见心不烦道:“把人带下去,尽快把宴席安置好。”
宫殿内阳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年司珏穿着一身简便的衣裳安排接下来的内容,等到了晚上,他自然换上正装,现在的他并不需要。
了知带人下去,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站在最后的一个宫女幅度极小看了后面的年司珏一眼。
年司珏毫无所觉。
他满心欢喜想着,这次之后,想必女帝会更加喜欢、更加倚重他。
阳光落在男人身上,眉宇间的稚气还在,他懒懒往后一躺,突然想起,他和陛下长大后初遇那天。
那日,他偷偷溜出来看戏,却没想到戏馆早早关了,他不服气,又钻进去,见到此生最难忘的场景。
那时他还没认出陛下,只觉台上的人格外好看,穿着戏服认真唱着。
他在角落,满目希冀瞧着她。
末了,一曲终了,他鼓掌叫好。
台上的人停下动作,静静瞧着他,嘴角含笑,温柔绝代。
年司珏抬头愣愣瞧着她,再看不见其他。
百官赐福开始,各家有诰命的祖父,都在凤仪宫内为凤袍上的凤凰绣上最后的羽毛。
金线是百家带来的,按照礼部颁发的规格所造,不会出现粗细不同、光泽不一的局面。
至于进宫的少年则待在御花园内,安静有序的赏花。
陈孟冬与他们格格不入,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听着耳边的世家公子小声交谈。
“虽说历来百官赐福都会选上一两位入宫侍奉陛下,但这也不意味着,有些人就能仗着好颜色,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这入宫又不是进勾栏院,只看脸就行,也得看看自己家世和才学。”
说罢,一阵嘲笑传来。
陈孟冬眼睫微垂,嘴角微抿,他不喜欢往上爬,就是因为如此,旁人的嬉笑和嘲弄时不时传来。
他双拳微握,站起身来,走向远处。
那两个一直说话的世家公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什么大家族,结果母亲只是个七品芝麻官,真不知道礼部的人怎么想的,连这种人都放进来。”
他说了一会儿,察觉到身旁人没有应声,转头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好一双温和漂亮的眼睛,他愣神,继而看到她的衣服,连忙行礼道:“陛下万安。”
明卿让他起身,轻声道:“你刚在说谁?”
他惊慌,心里无数念头飘过,他以为陛下认识陈孟冬,下意识道:“是草民该死,不知那位……”
明卿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余光一瞥看见个背影跟季羌华很像的男人,惊讶之下,便想凑近瞧瞧。
男人微愣,瞧着眉眼温和的女人,好像她的眉眼包容山河万物,即便是他卑劣的嫉妒和拿不上台面的小心眼,在她眼里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他耳尖微红,默默想,原来这就是陛下吗。
“是草民言语冒犯了他,是草民的错。”
他想跪下去请罪,结果被女人抬手拦住,她轻声道:“下次莫要在背后言他人之短,与你甚是不符,小公子清新俊逸,该是月明清风。”
说罢,她便离开。
身后的人耳尖微红,愣愣看着她渐行渐远,突然胆子大了些喊住她:“陛下,我是清河柳氏之子,柳明歆,陛下可要记住。”
明卿没想到对方会叫住自己,转身笑着承诺:“好。”
她抬手将身边的小太监屏退,一个人去往梅园,不知为何心静下来的时候,脑中总会想起老道士的那番话。
路上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她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们的惊呼,慢慢远去,似乎这些吵闹与烟火气息与她格格不入。
雪花落在她的大氅上,她眉眼望向远方,下意识看向身侧,空空如也,她眉头一紧,紧接着放缓。
忘了,她不喜欢旁人跟在她身侧,如月也被她屏退了。
天下之大,她竟格格不入。
她停下脚步,换换闭眼,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白皙的肌肤上,眼帘下藏着淡淡的青灰。
单薄的雪覆盖地面,她脚印留在上面,很快又被大雪覆盖,毫无痕迹。
晚宴,宽阔的大殿上不少待嫁的儿郎坐在后面,他们或是低头,或是面颊微红。
今晚对于他们是不一样的。
其中坐在最后排,最里面的陈孟冬心绪有些不稳。
临走前,阿父赠予他的和田玉簪不见了,那簪子是阿父给他撑场子用的,他看向坐在他前方的公子。
只见对面露出恶劣的笑,他道:“在想自己的东西去哪儿了?也就只是小家族,连个簪子也这么珍重。”
陈孟冬不再看他,心中有了计量,皇宫到底不适合自己。
今日丢的是簪子,改日或许就是命。
隔着人群,他遥遥看见贵君殿下坐在上首,气势非凡,他低头瞧着自己简单的衣着,默默想到平安是福。
坐在后面的陈孟冬眼眸微垂,找个借口便离开。
路上他在想,那人会将他的簪子藏于何处,走着走着,他抬眼望着眼前的梅林,忍不住伸手触碰。
其实这皇宫中,也是有美好的事物的。
指尖触碰到梅花,有些许冰凉,他突然想起白日里见到的女人,她穿着胡服,骑着马,笑容温和又明媚,像极了一位良人。
陛下……也很好。
陈孟冬嘴角微弯,看着这朵在寒风中肆意开着的梅花,忍不住去奢望自己不敢求的东西。
如果、如果陛下能喜欢他,该多好。
他猛然一惊,对这个想法感到大逆不道。
这边明卿提着一盏灯,漫步在梅园中,明黄色的灯光照在初雪上,冰冷的气息多了丝人间烟火,她漫步走在风雪中,身上的大氅多了雪花,她毫不在意。
梅园中,陈孟冬停留许久,他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跌落在雪地里。
他眉头一紧,脚踝伤到了。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往周围看见,黑暗中两个身影跑得飞快,看不清楚模样。
他一咬牙追上去,却看见梅园门口两个太监正在费力关门。
“住手!”
可没人听他说话,他没什么拿得出的身份和权力,让他们住手。
陈孟冬伤着脚踝,根本来不及。
等到梅园的大门关上,疲惫不堪的他停止跑动,自嘲一笑。
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耳尖微动,看到梅园中错落有致的树枝间,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朝他靠近。
他呼吸一滞,仰头看来人。
因着灯笼中的光莫名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渐渐适应,那人衣裙微动,最终停在他跟前。
冷冽的气味浮在他的笔尖,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一个女人。
“抬起头来。”女人淡漠的声音传来,莫名让他顺从。
他抬眼,睫毛微颤。
一片雪花落进他的眼中,他却不敢眨眼,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对上一双淡漠眸子,浅褐色的宛如天生的帝王眸,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灯笼里的暖光从下到上,逐渐模糊,让她的上本身沉浸在黑暗中。
过了许久,她抬手,修长的手指划动男人的脸庞,轻轻拂动一圈。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脸上,他浑身一激,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掌控。
毫无温度的手指移到他的下巴,轻轻一挑,迫使陈孟冬流畅的脖颈线露出来,寒雪贴着男人的脖颈,让他百般难忍,敏感娇嫩的皮肤因着寒冬透着粉红,他睫毛微颤,倔强不动。
“陛下?”陈孟冬终究忍不住,薄唇轻启。
明卿回神,放下手,声音轻缓:“你是哪家的?”
身体得了自由的陈孟冬,眼眸微缓,行跪拜礼:“回陛下,草民乃右扶风陈家之子——陈孟冬。”
凉意蔓延,他整个身子都在雪上,头埋在双手交握。
寂静的梅园里,陛下迟迟不回答,他思绪微乱,陛下这是在想什么?
寒风刺骨的冬天,他跪在雪地,久而久之,身体几乎快没了知觉。
一道暖和的气息覆盖着他,他抬头,瞧着陛下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微微怔愣。
“天寒地冻,早早回去歇息。”
他想说,梅园的大门关了,没法出去。
可对上那双好似无所不能的眼睛,他心里踏实,没再开口。
他站起来,双手扶着身上的大氅,垂头跟在她身后。
白雪漫漫,白霜微斜,淡淡的梅香萦绕在陈孟冬的鼻尖,前方的风雪被皇帝挡下,他抬眸,将她的身影收敛入眼中,嘴角微抿。
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望向天空落下的雪花,脑中突然想起一首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梅园的门轻松打开,他顺利出行,等到和皇帝分开时,他却不舍,抬头瞧着她离开的身影,转身瞧着身边掌管梅园的太监跪着。
他们瑟瑟发抖,察觉到陈孟冬的眼神:“奴婢该死,求贵人宽恕。”
陈孟冬没有罚他们,因为他知道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若放到平常他肯定不屑如此,可如今不同,他想得多了。
他再次抬眸,看向陛下离去得方向,嘴角微勾。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大年初一不许干活,所以今日的分量别看多,其实是三天的!(心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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