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风临容色不改，只风尘仆仆中带了些疲态，表情复杂地凝视她，“我没想到，你会同风睿相处得不错。”
“我同你相处得也不错。”楚流霜回视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门派百废待兴，她并没有闲心同风临你来我往的客套。
风临哑了一瞬，垂下眼帘，语气低落，“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少女歪了歪脑袋，踏出重霄山脉范围，见着对方瞳孔微缩才开口，“你看见了，我好好的，还结丹了。”
“原来那天的雷劫真的是你……”男人喉间干涩，“抱歉，那时我不知道你要渡劫了。”
认错倒是很干脆。
“我把他们赶过来，本是想送你个顺水人情的。”他知道登极峰有祛除魔气影响的草药。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少女叹了口气，没再看他，“没有下一次。”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她生平也最恨别人自作主张的“为她好”。
“千里镜给我。”
交换刻印完神念后楚流霜便干脆利落地告别。
“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活着，有事找我。”言下之意没事别来。
风临一怔，领会到真意后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
他会活着的。
回到登极峰，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小兔子才不解出声，“姐姐你认识好多魔修啊，而且对这个魔修凶巴巴，对之前那个就很客气。”
楚流霜：“因为我打不过风睿。”
识时务者为俊杰，赶不得又正面刚不过，可不得微笑面对生活，“我打不过风临的时候对他也很客气。”
小兔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被顺了把毛。
“还是柯柯好。”她抱起小兔子，脸埋在它暖烘烘的背上蹭了蹭，感觉被治愈了，“毛绒绒天下第一！”
小兔子窝在她怀里一动都不敢动，长耳朵颤了颤，似是充血导致的红彤彤。
吸兔结束，少女伸了个懒腰放下白兔，提笔开始干活。
将三个音修告诉她可以外传的曲谱全部一比一复刻抄录出来，挑选节奏合适的乐曲——
很好，折戬沉沙第一步。
作为玩家时她总嫌音游有些曲子听起来太吵，打歌久了耳朵疼，但真正全是原汁原味的古风曲目，又遇上了新的问题。
音符（note）好难抓啊。
习惯了现代歌曲的节奏分明，尤其是日文歌的快节奏，古曲怎么设计谱面她毫无头绪。
尤其是没有唱词的曲谱，一长段乐声后紧跟着又是一长段，不切太长，切了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都不合适，虽说不是不能做，可观赏性估计欠佳。
她自己脑子里能用的都是西方古典钢琴曲，比如各种协奏曲、进行曲、奏鸣曲、圆舞曲等等。
那要不中西结合吧。
少女抓了抓头发，开始默谱。
五日后，音游《天籁之音》正式出炉。
四人被她喊到空冥峰测试时还摸不着头脑，“楚掌门，我们按你要求下山招了不少弟子，都作为外门弟子安置在扶摇山了，应该没做错什么？”
难道是他们偷偷联系门派师长寻求救援被发现了？
“做的很好，所以招生暂时告一段落，找你们来测试新游戏了。”
楚流霜对他们联系门派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认真干活，多来几个人测试她求之不得。
不是来帮忙的？没关系，到了山里，自然是她说了算。
“你们谁先来。”少女领着四人到一处瀑布后的石洞，穿过水帘四人眼前就变了幅天地。
感应到有人进入，窟中骤然亮起，夜明珠悬于中央四角，照亮开阔的原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四颗夜明珠间有微光拉起直线，漾漾水波形成的透明的光幕垂到草地上，圈出一块两丈长两丈高的方正空间。
几人站在十丈开外，在状似无害的草原中，踌躇不前。最后又是陈曦这个大师姐先迈一步，肖明和石庄两个师弟也不犹豫了，一个拉人一个抢先进到光幕空间内。
石庄：“大师姐稍后，放着我来。”
陈曦：“？”
“这游戏没有危险，不必如此担忧。”楚流霜指点石庄将神念注入光幕，“对，就这样。”
灵力输入，光幕激活，穹顶传来无机质的系统音，字正腔圆，语调不带一丝波动：“请玩家在光幕上书写姓名。”
几人乍听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光幕内的石庄用灵力写下名字。
“玩家石庄，注册成功，欢迎进入天玑门出品音游《天籁之音》，正在认证——”
“认证通过。”系统音消失。
此时石庄身前的巨大光幕变成了蓝天白云的动态背景，现出《天籁之音》四个大字，底下是四个选项，开始游戏、继续游戏、游戏设定、主题更换。
石庄按照楚流霜的指示一步步操作。
先点开“游戏设定”，背景音量和音效调到中等，特效改成柔和，接着选择难度。
楚流霜：“轨道单轨，方向前方，判定线默认。”
选择完毕后难度自动变成了“简单”字样。
紧接着是调音，男修从储物袋摆出古筝，试弦。
光幕收缩成横在正前方法一道发光白线，十丈外遥遥现出一个花苞，随着不知何处响起的音乐，匀速朝直线飞来。
“到达判定线的时候用攻击抵消它。”
石庄试探性拨弦，古筝弹出一道音波，同花在判定线相撞，花苞绽开，花瓣破碎声清脆悦耳。
反复几次之后，石庄也放松了，暗想对上节拍也很简单，搬了个凳子在古筝前坐下，点下“确认”。
“设定成功，进入新手教程。”冷冰冰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然后就是短押、长押、按方向推开音符，连击（combo）、完美（perfect）、优秀（great）、失误（miss）的教学解释。
新手教程过完他还意犹未尽，完美击中时开花的音效和花瓣散落到草原上的特效结合，怪好看的。
击偏只会开花，没有音效，失误也只是花苞在经过判定线后会枯萎，在那一拍静音。
看起来很简单嘛。
以上是四位观众的共同心声。
“新手教程结束，请选择曲目。”
光幕重新出现，列出一排排曲目，除了前五首，后面的曲目都是未解锁状态，只能看见曲名。
“咦？这是我们听心阁给新弟子的练习曲。”陈曦惊讶道。
“对，拿来当初始曲目，还有一些放在后面，前边的曲子分数评价打到完美之后才能解锁。”
“《致爱丽丝》贝多芬、《小夜曲》舒伯特、《小星星变奏曲》莫扎特……很多曲子和作者都没听过。”
肖明挨个数了数，发现除了听心阁的曲子外，其他曲目统统闻所未闻。
光幕下的石庄已经在打听心阁练习曲了，很快发现直接弹奏练习曲节拍全能对上。
见着花型音符一个个被消除，原野环绕着背景音乐与古筝的演奏声，双重合奏中伴着遍野缤纷的花朵绽开的清音，整个草原都镀上了一层粉红滤镜。
忽略掉中央的八尺大汉石庄，场景美轮美奂，非常能戳中少女心，陈曦和徐芝芝已经跃跃欲试了。
“石师弟，你出来，换我试试。”
“师姐你等等，我再弹一首就出来。”
石庄双目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光幕，嘴上依依不舍地应了一句，手还按在琴弦上。
一曲结束，爽快的打击感和优美的特效让他有点上头，甩了甩手正准备开下一首，光幕突然跳出评分界面——
“分数76934分，总连击335次，最高连击155次，总评为优秀，是否开启系统评价？”
平铺直叙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石庄：“啥？开吧。”
音符基本都击中了，自认为弹得也还不错，他现在正是自信的时候，要知道每个弟子新入门都要练习这首曲子一个月，想不熟也难。
系统：“游鱼出听，您的演奏离完美就差一点点，还需要在打击精准度和连续性上稍加练习。”
“这还差一点？”石庄对于系统的直白有些不满，决心再试一回。
看来打击感、特效、音效都过关了，楚流霜默默记下，前五首谱面简单且他们练过，待他们解锁后面的新曲目再问问对于谱面设计的观感。
“游鱼出听……”
“游鱼出听……”
“游鱼出听……”
连续三盘下来，石庄都没打出完美评价，毫无变化的系统音听起来也仿佛带上了嘲讽意味，笑他这么简单的曲子都打不通。
偏偏围观的几人还在催促，“石庄你行不行啊！不行下来换我上！”
石庄心头烦躁，灵力输出不稳起来，在第五次尝试时用力过猛，“铮”地一声，琴弦崩断。
出了意外，几人纷纷跑到他身边关心查看，“没事吧？”
楚流霜抚过断弦处，探查过后下了结论，“石庄你先歇着，我修一下，你们谁要再测试的。”
“我来吧。”
下一个进去的是陈曦，乐器用的琵琶，第一首曲子轻而易举得到了完美评价。
“天籁之音！您的演奏无可挑剔，您的曲子声动梁尘，您是光您是电您是唯一的神话！”
系统音终于有了起伏，夸得陈曦都有些脸红。
“恭喜玩家陈曦达成《天籁之音》第一曲简单难度首通成就。
“排行榜更新中……排行榜更新完毕。”
光幕显示出该曲下的两个人名及分数，第一名陈曦112069分，第二名石庄98657分。
“排行榜？！”
四人齐声惊道，语气激动中难抑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给排行榜刷分，从古至今逃不开的催动力～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出自南北朝乐府诗集《敕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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