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东京港谋杀案其七

诸伏景光按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和不断发出警报的危机感,正视着赫雷斯的眼睛。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心虚胆怯,必须严谨、但又不显得太过欲盖弥彰地做出回应。

然而就在诸伏景光开口之前——

“噗……哈哈哈。”九条九月的脸上那副几乎将人冻结的神情飞速褪去,她重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显得有些狡黠的微笑:

“怎么?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诸伏景光一愣。

“本来只是打算逗逗你,没想到居然露出这种神情……看来你的确很担心啊,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诸伏景光想要解释,为自己不寻常的对警察过于回避的态度。他早已想好了说辞,只要他此刻开口,绝对可以将一切推脱给自己曾经“加入”过的那个帮派上,取信赫雷斯,但九条九月只是对他说:

“好的,这件事我知道了。等会到站后你先下车吧,之后自己回去,或者坐下一班车在后面等我也行。”

地铁到站了,诸伏景光踏上站台,回头看着在地铁冷白的灯光下,依旧被暖色调的发丝和眸色衬得温和甚至能够算得上温暖的赫雷斯。

她对他挥了挥手,带着无奈的笑容说道:

“真是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不擅长应付警察,这种事直接跟我讲就好了,我又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车门在诸伏景光眼前缓缓关闭,她还说了句什么,有玻璃车门的阻挡所以听不清,但是诸伏景光懂一点唇语,能隐晦地明白她说得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她说:

【别担心,我会保护自己属下的。】

列车缓缓开走,带着明亮灯光的列车在黑洞的车道里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诸伏景光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只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他对自己说。

……可那样的细致和体贴不似作伪,赫雷斯她……似乎或许她的性格的确、的确非常的温和。

【绿川光好感度+1】

但是,哪怕对自己人再温柔,她也依旧是无可宽恕的犯罪者。

【绿川光好感度-1】

——————————————

下午15:55分。

地铁到达了下一个车站,同时,列车内的广播也开始循环播放列车突发事故的通知,催促乘客尽快下车。

不明真相的乘客三三两两的抱怨了几句,但还是不得不往外走。

在所有乘客都下车后,松田阵平又在列车内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的物品被遗留下来才罢休。

一场危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平息了下去。

两分钟之后,松田阵平走下列车,伸了一个懒腰,回头对九条九月说道:“你现在还走不了,等下会有警车来接你回警视厅做笔录。”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我这边很顺利。啊,搜查一课那边犯人也抓住了啊,那就好……虽然没穿防爆服确实有些危险,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炸弹的拆除还蛮顺利的,有些内容物不好搞到,不过炸弹本身结构很简单,只有计时没有遥控……”

不知道是在和谁讲话,刚才还一副拽上天的样子,现在倒显得自在肆意了起来。

九条九月坐着扶梯,耳畔回响着警察嘴里吐出的关于□□的一串又一串专业名词,一路向上,然后顺着人群的步伐,往出站口的方向走。

一地铁的乘客全同时往外走,站内人挤着人,彼此之间不过一两步的距离。因此当九条九月身前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时,哪怕她也紧跟着立刻停下,依旧被他手上提着的行李袋狠狠砸中了腿。

“啊,抱歉抱歉。”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的中年男人连忙放下行李向她道歉。

“没事。”九条九月皱眉回答。

中年男人道完歉,原本便打算离开,谁知道面前的女人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自己怀里的行李袋。

他下意识将东西护在怀中,正打算再说两句话,却在对方轻轻扫过来的眼神中下意识闭了嘴。

然而他闭嘴之后,便听到了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奇怪声响。

那声音不大,却很有规律,因此在人潮涌动的地铁站里,脚步嘈杂的来往人群间,穿过所有的杂音,一下又一下地在耳边回荡。

他还在左顾右盼地找声源,却见女人神色突变,接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似乎是瞬间就到了他的跟前,伸手一把拉开了他护在怀里的行李袋的拉链。

“喂——你怎么乱动别人东西——”他愤怒的话语还没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包也和他一样摔在地上,而那个一个抱摔将他撂倒的女人看向身后,大声喊道:“松田——”

一只手在她出声的同时拽起了地上的行李袋,拨开人群向着站外疾冲出去。

“他是抢劫犯!大家帮我看好他!”他七荤八素地被女人从地上拽起来,反手摔进一个壮汉手里,接着她就紧跟在刚才那个男人身后也冲了出去。

松田阵平单手拽着行李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沿着狭长的出站通道往外跑。

绝对……绝对不能让炸弹在地铁站里引爆!

他喘着气,从尚不知危机降临的人群边飞奔而过,好不容易到了出站口,却被站外车水马龙的人群堵得无处落脚。

再低头一看拉开的拉链中透出的红光——还有十秒,但放眼四顾到处都是人,哪里都没有地方能够近距离承受这样一枚炸弹。不……有一个方法,但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身侧突然挂起一阵风,他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穿过自己,头也不回地向马路上冲去。来不及有任何手势或言语交流,但看着她奔跑的方向,松田阵平已经在这一刻心领神会,他踩着地铁口楼梯的扶手一跃而起,在炸弹还有五秒就要爆炸时将它连着袋子一起掷上了天。

十几米外的十字路口。

交通灯从红色转为绿色,为首的司机刚起步往对面开去,就因为从马路边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影吓得一脚刹车直踩到了底。

好险没出人命!

他狂跳的心脏刚缓两秒,嘴里的“不要命了!”才骂出声,刚落回肚子里的心脏又被一声从天上传来的可怕巨响吓得再度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周围汽车被震出一片连绵不绝的狂响,过了老半天,警报声才挨个停止。他终于有胆子重新睁开了眼,再一抬头,那个刚刚冲到马路中间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留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劫后余生地浑身冒汗。

————————

九条九月虽然离爆炸中心不算太近,但依旧被爆炸溅起的尘土扑得满身是灰。

不过显然还有个比她更狼狈的家伙——

松田阵平被爆炸的热风冲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现在身上的那身黑西服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但他显然没时间顾忌自己的形象,而是一把捞过之前被九条九月塞进围观群众手里,现在又被他们带了出来的中年男人,神色不虞道:

“还真的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说,你跟那个在地铁站里投炸弹的是什么关系?”

被拽着领子的中年男人欲哭无泪:“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得那个人是谁啊……”

九条九月从路边匆匆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黑恶势力欺压无辜百姓的画面。

她心里霎时闪过“警视厅的警察,现在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吗?”的震撼。

看对方那副吓得发抖的模样,用凶巴巴地态度对他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还是得怀柔才行。

思及于此,九条九月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将男人可怜的衣领从松田警官的手里解救出来,展现出一副解救者的姿态,带着微笑就要开口——

然而她第一个词还没吐出来,男人就浑身一颤,接着反而缩到了松田警官的背后。

……不就是被她摔了一下,至于吓成这样吗?

松田警官显然也相当无语,直接把他的手从自己已经足够皱巴巴的衣角上扒了下来。

大概是觉得男人这幅怂样也不敢做什么大事,他的语气反而好了不少:“你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你这个装了炸弹的行李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给我的,他说自己临时有些事要提前下车,要我坐到终点站,把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交给他的朋友。”

九条九月又看了眼缩在松田警官身后,把自己团成一团却依旧往上窜出半个脑袋的男人——那个炸弹犯的身材和这位比起来,怎么也不能算高高瘦瘦。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

男人鹌鹑似得被教训着:“他给……给了钱。”

……好充分的理由。

黑发的警察听后也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剩下的跟我回警视厅再说。”

“我也需要做笔录吗?我只是收了点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警察先生,我会不会留案底啊……”男人絮絮叨叨地声音弄得他露出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看着刚刚对自己挑三拣四的警察这样抓狂又无奈的神情,九条九月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谁知松田阵平的目光立刻扫向了她,正对上她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

作者有话要说:推推基友的预收!《难道你也是神经病qwq!》by灼热冻土,文案如下:

星溯是个真·神经病,粉毛,患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和认知障碍,渴望变得正常。

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后,为了融入社会,星溯通过观察并模仿其他正常人的言行来“调试”自身,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天衣无缝。

他表现的就像个真正的正常人,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就这样,星溯靠着模仿他人成为了一名小透明警察。

直到有一天,警署迎来了一名新同事,一个带着黑色假发的白毛。

他们成为了搭档,一起工作聊天,据星溯多天观察,白毛虽然老是带着那顶假发,但是性格阳光开朗,思想积极向上,是正常人里的典范!

星溯满意地点了点头:诶嘿ovo,可供模仿的新素材get√

于是他将白毛视为榜样模仿起了对方,幻想自己离正常人又更近了一步。

谁知有一天,星溯和白毛一同在街上执行任务时,白毛突然扯掉假发,暴起杀人,星溯见状也一同暴起拔出了身旁粗壮的电线杆;白毛开始发出奇怪的笑声,星溯也发出了不亚于此的大笑;白毛原地转圈圈,星溯也学着高速转圈圈。

空气寂静下来。

白毛·果子狸:……

围观群众、警署同事:……

星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一脸乖巧地把电线杆默默插回到原位,像一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小心翼翼地问:“呃……难道……你也是神经病qwq?”

果子狸:?

果子狸遇到了个病友(x)。

星溯漂亮,温顺(大部分时间),有趣,讨喜,体贴,是个完美的伴侣。但,只有他知道,对方是个恐怖的神经病,病得非常不轻。

“如果你死了,我会吃掉你的尸体。”现在,星溯眼睛变成了爱心的形状,正温柔地诉说着疯狂的爱意,“这样我们就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永远在一起了。”

对此,果子狸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低沉地提醒对方:“溯,该走了。”

溯的身体和能力很特殊,多方势力没日没夜地想要抓住溯做实验研究。

因为他,溯的身份暴露。丢掉了工作,被世人排斥,被追杀,无处可去……不会再有人接纳这样的溯。

——除了他。

“我们该去哪呢?”溯茫然地看着眼前氤氲的世界。横滨刚下过一场雨,夜晚将至,有点冷。

“任何地方。”他回答说,解下斗篷披在溯单薄的肩膀上。

溯没有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溯很好,是这个世界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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