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过了多少桥梁,最后停在一处湖边,一座水上园林映人眼帘。
园林被云雾缭绕,李还之能看到那上面有着若干亭榭,被绿树簇拥在其中。
这小湖泊上仅有这么一座园林,园林四周也无桥梁船只。
惊不飞只对着园林吹了一声哨,眨眼间便有一艘灵舟从园林中驶出。
灵舟之上站着一个老叟,老人身着锦衣绸缎却并不张扬,也不花哨,只衬得人极为贵态。
不过多久,灵舟便到眼前,老叟微微鞠躬,“少主。”
惊不飞嗯了一声,背着李还之上了灵舟。
李还之打量着那园林,未作言语,她本以为惊不飞会带着她找个客栈住宿,却不想这人并非和她一样漂泊无依。
从岸边到园林也不过瞬息之间,在这途中那老叟和惊不飞未交流一句。
不过从老叟一直微微低着的头来看,惊不飞此人极有威严。
待到了园林之后,惊不飞照样背上李还之,一边走一边说,“这是我家。”
穿过木廊,跃过假山流水,李还之看着这古朴奢华的园林顿了顿,“你这么有钱,竟舍不得花十锭金子让我教你内力?”
惊不飞忽得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惦记此事呢。”
李还之被他带到一处屋子里,她被放在床上躺着。
惊不飞招了一名侍女过来,那侍女低着头却依稀能看清楚颜色极好。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歇息,若是有事便吩咐她去办就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还之点点头,看着屋内的装潢,屋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瓷器,地上还铺着毛毯,就连床都是精心雕刻出数不清花样的。
待惊不飞走后,侍女才微微低头,“奴婢名唤霜落,姑娘若有事可随时唤我。”
李还之只微笑点头,“这里可有酒?”
侍女顿了顿,“自是有的。”
“那你便给我拿一壶酒来吧,”李还之躺靠在床头。
许多日未曾喝酒,她有些馋了。
日落黄昏,彩云落霞。
身着黑衣,腰间系着一条绣金腰封,脸戴红色怪物面具的男人停在一处高楼之前。
这楼有九层,高处挂着牌匾写着知楼二字。
男人从门口进入,只亮了亮手中玉牌便被人引着去了五楼,进入五楼先是见到一缸清水小鱼,后见一摆满了书籍玉牌的木架。
楼中淡雅至极,有焚香缭绕。
正中间一个手拿羽扇,散着发敞着衣的男子正躺靠在地上,端是一副仙人醉酒的模样。
“多日不见,你可是找到了能与之交换的东西了?”
那人开口,眼却未睁。
男人勾了勾唇走到他面前,身后的奴仆躬身退下关上房门。
“找到了。”
拿着羽扇的人这半睁着眼看向他,“说来听听。”
此处名为知楼,意为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不过他们也并非是全能全知的。
只不过是比大部分人知道得要更多罢了。
而这拿着羽扇的人名唤第五知,从第一楼起为第一知,一直到第九楼。
每一层楼都有一个知者守候在此,无人知晓这知楼真正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若是在此处犯事,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楼层也代表着来人所想要得到的信息线索值得几楼,像惊不飞所寻找的玉佩线索,也不过是第五楼罢了。
再往上,他也没去过。
惊不飞盘腿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可知这世间除了灵气之外,还有一种气。”
第五知眼珠一动也未动地看着他,“魔气?妖气?鬼气?”
“非也,这气乃是凡人也可修行的气,非灵气,魔气,妖气,鬼气,”惊不飞尝了一口酒,赞扬道,“还是五先生这里的酒好。”
“哦?”
第五知身子往前动了动,像是扭曲的怪物,那张脸上只挂着刻画好的一样的笑容,分寸未少,“何气?”
惊不飞将酒杯搁置,丝毫不惧地看着第五知,“真气。”
“啊……”第五知仰着头,拿着羽扇的手微微晃动,“详细说说,只此不够。”
惊不飞能看得出来他拿的这个筹码还是不错的,至少第五知手里的羽扇动了。
说明他对此事挺感兴趣。
“人有内息,内息运转形成真气,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便是内力,此乃凡人也可修行之法。”
他将当初李还之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却又删减了几个字。
“想必你是见过这样的人了,”第五知看着窗外的飞鸟。
惊不飞沉着气坐着,并未回答,只道,“够交换了吗?”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第五知兀得笑了起来,他用那双丹凤眼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虽是凡人修行之法,但换你的玉佩下落也是够了。”
“你那——另一半玉佩,在两月后仙宗大比第二轮的秘境之中,你若有缘便能拿到。”
第五知垂眸用手撑着头,羽扇也被他搁置在胸前。
惊不飞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辞了。”
他起身将玉牌搁置在木架之上,随后离开知楼,又不动声色地甩开身后的几道气息。
待夜里,他才回到家中。
知楼做生意向来不看钱财,只看你手中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信息或者东西。
惊不飞祖上寻了另半枚玉佩数年,也未曾找到。
他原本想用一件珍宝来这知楼换得玉佩消息,却不想知楼看也不看一眼,只说不够。
他在江城那几日苦思冥想究竟什么消息才行,却不想正好遇到了拥有内力的李还之。
一开始他的打算是将李还之打包送到知楼,想来这么一个人应当是够换的另半枚玉佩的。
只是今日他却改了主意。
惊不飞在房中摘下面具,便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进。”
今日那老叟也就是惊园的管家张伯走了进来,他行了个礼,“少主,此行可还顺利?”
惊不飞嗯了一声,“玉佩我已拿回来了。”
张伯大喜,“如此夫人老爷泉下有知,应当也不会挂念不下了。”
“那江镇狼子野心,老爷夫人也是被他的虚伪所蒙骗。”
“好了,”惊不飞抬了抬手,“不必再提此事。”
“之……那女子今日做了什么?”
张伯收起笑意,微微蹙眉道,“少主今日带回来的那女子,只喝了些酒,又找了一话本看,估摸着现在还未曾歇息。”
“少主,”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惊不飞,“此女是?”
惊不飞眉头一挑,眼中含笑,“是个奇人,好生招待。”
张伯:“是。”
屋子里摆满了夜明珠,李还之不过是提了一句太过昏暗,看不清书。
侍女霜落也不知就从何处找来数十个夜明珠路,致使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恍若白日。
她看着话本,时不时再吃上一口霜落剥好了皮递过来的珍果。
心中只觉得惊不飞这人的日子过得简直比神仙还要逍遥。
“话本就这么好看?”惊不飞进门时眼睛都快要被这屋里的光亮刺瞎。
“听张伯说你看了半日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走进来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躺靠在床上已经摘了斗笠的女子。
李还之见他来了,脸上还带着新奇,“你们这儿的话本当真有意思,只恨不得让我坐在这里看上一年半载。”
这个地方的话本比起她曾经看过的话本来说,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来也是地域不同,故事也相差极大。
“这么有趣,”惊不飞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口。
李还之放下话本,却没说再说话本,只问道,“说来,我竟不知云梦泽竟是你的家乡。”
一旁的霜落见状,拿出丝帕擦了擦手上的汁水,随后便退了出去。
惊不飞抬手挑飞放置在一旁的一布丝绢,丝绢在空中缓缓落下,盖住几枚夜明珠,屋里骤然暗了些许。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今日可玩的开心?”
李还之点头,“自然是开心的,美人在侧,书卷在手,若是能再听听曲儿,就更好了。”
惊不飞发出一声轻笑,“要不要再给你找上几个戏班子,再来几个美人,一边伺候着你喝酒,一边给你捶腿捶背?”
“怎么比我还会享受。”
“诶,何必如此大气,我不过是个筋骨尽断的废人,自然是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接受,”李还之动了动身子。
现在她身上的伤已经逐渐愈合,犹如百蚁钻行,瘙痒难耐。
“可用饭了?”惊不飞询问。
李还之点了点头,“用了,你呢?刚到家便不见了人影,若是不知,我还以为我被你卖到了这里做个富家翁了。”
惊不飞神色未变,只道,“我去祭拜了我的爹娘。”
“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明日你好了,你想去哪儿都行。”
李还之蹙了蹙眉,“你爹娘……”
惊不飞眼睫微垂,“他们已去世三年。”
李还之:“节哀。”
“你早些歇息吧,”惊不飞起身,“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待惊不飞走后,李还之放下手中话本,只抬头望着窗外那一轮弯月,思绪万千。
翌日。
霜落刚端着水来到偏院,便见院中那女子正在练剑。
剑声如风,又如游蛇穿耳。
“姑娘,不如先洗漱吧,”霜落张口道。
李还之这才停下剑法,她今日一觉睡醒就发现身上已经大好,如昨日那般动弹不得倒是没了。
筋骨也已连上,只是稍显沉滞。
想必多练上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才短短十一章,数了一下我挖的坑,竟然……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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