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片孤城

柴恒回头看了洛锦一眼,转身大步离去了。

柴菁忍不住笑了,看来今晚会有好事儿发生。

洛锦估摸着柴恒看到字条一定会去土地庙看看,就算是没有收获也不过是白跑一趟。想来他今天接触到的人不只她一个,未必会怀疑字条是她写的。就算他怀疑,她只要抵赖说自己不识字,他也只能是怀疑。

接下来就没她的事儿了,她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次日洛锦虽然仔细注意着,却也没有听到有任何消失传来。心中便有些失落,想着柴恒并没能抓到人。

说起来,对方毕竟是书中重要的反派,二皇子只能算是个大怨种配角,对付不了也正常。

柴菁看到洛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觉得有趣,随手把一碟糕点递给她,“这个本宫不爱吃,你拿去吃掉,不许浪费!”

【这个看上去好好吃!】

【有好吃的,嘿嘿……】

【但还是好生气,柴恒那个废物,太菜了,给他机会他都不中用!】

【带不动,带不动……】

柴菁还是忍不住告诉她,“昨晚我二哥好像抓到了一个敌国的细作呢……看来他最近几天要忙了,没有时间来陪我玩儿了。”

【原来他抓到了,不错不错。】

【我就说嘛,这么简单的任务怎么可能完不成?】

柴菁让洛锦退下,起身去了朝乾殿。

皇帝正在殿内和柴恒说话,看到柴菁进来时冲她招招手,“坐!你跟秦华英熟,便由你去见她。朕不能让恒儿去见她,怕他心软。”

柴菁点点头,“她在天牢吗?”

“嗯,单独关起来了,并未曾苛待,”皇帝的笑容有些残酷,“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死,那是江格的孩子,可值钱呢!”

柴恒露出几分不忍之色,“她只是个姑娘家……”

皇帝有些不悦,“你也不想想,若是你……或者你妹妹落入敌手,他们会怎么对你们?”

柴恒便不说话了,他能想到后果有多可怕。

皇帝又道:“此事不能泄露风声,朕已经让人传信,和西渊国谈判。至少要他们割三座城池给咱们,不……三座不够,五座!五座城池,这是底线,当然越多越好,再多要一些钱最好。”

“谈成了,就把太子和……秦姑娘还给他们吗?”

“太子当然是要还的,但是秦姑娘嘛……那是我们东渊的人,怎么能把自己人送给他们呢?”皇帝笑了,“自然是要好好地留在东渊国了。”

柴恒一怔,却听柴菁已经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不是傻?太子如果不还给他们,他们就会换个太子,到时候太子和秦华英就都不值钱了。太子回去了,秦华英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价值,笨!”

皇帝也忍不住跟着说道:“笨!”

柴恒:“……”

……

洛锦刚刚睡熟,就听到外面隐隐有敲门的声音。

“不是我值夜,有事找别人……”她嘟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锦儿,没睡呢吧?”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会大半夜没睡……”洛锦想继续装睡,又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公主的声音?

她翻身爬起来开门,果然看到柴菁正站在她的门外。

“公主……”

“我就说你还没睡嘛……起来,陪本宫出去走走!”

“……”

洛锦只能穿起了衣服,睡眼惺忪地跟在柴菁身后,也不知道她想去哪儿,只是迷迷糊糊地哪着。

直到她看到头顶“天牢”两个字,才猛然惊醒。

怎么就到了天牢了?

她反应还不算慢,大概猜出来了。

公主是来看秦华英的,她身边的赵嬷嬷还拎着食盒呢!

这都大半夜了,秦华英为了保持身材不会吃夜宵的吧?但也不一定,毕竟怀孕了,需要更多的营养。

一行人进了天牢,守门的狱卒给开了门,引她们从一处偏僻的楼梯下行,走了好一会儿到底。

这里的牢房大都是空的,转了几个圈儿后,终于停了下来。

洛锦看到秦华英正坐在其中一间牢房的椅子上,她并未被锁住,衣衫也没有被换成囚服,甚至连牢门都没有关。但她整个人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嘴唇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怎么了?这才几天,怎么就成这样了?”

柴菁淡淡地道:“绝食。”

“啊?为什么呀?”洛锦总觉得这不是秦华英能做出来的事,她明明是那么爱惜自己的人。

柴菁指了指赵嬷嬷手中食盒,“吃点吧,不然孩子可真的要保不住了。”

秦华英面无血色,声音嘶哑,“答应我的要求!”

“不可能!”

“那我宁可饿死!”

柴菁却笑了,她坐在狱卒刚刚搬来的椅子上,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从小你就比我优秀,比我漂亮,什么都比我强。可是我是公主,这一点你永远比不上!”

秦华英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柴菁,眼球中布满了血丝,表情异常可怖,和往日里那个端庄大方的大小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柴菁慢悠悠地道:“你再努力,也比不上我运气好,不是吗?你想当西渊国的皇后,以为这样就能一步登天,但是你没那个命!”

洛锦站在一旁发呆,她既不知道为什么柴菁大半夜带她来这里,也不知道这对塑料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如此爱惜自己的性命的秦华英为什么会绝食。

她不知道,也不敢问,只好在一旁呆呆地站着打哈欠。

柴菁闲着无聊,主动解释。

“我带你来,是觉得带着你总有好事发生,”柴菁转向洛锦,“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你扯上关系就很好运,你现在是我的……福星,我到哪儿都是要带着你的。”

福星打了个哈欠,默默点头。

她也愿意跟着柴菁,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动不动就发奖金,她喜欢。

“很好奇这位秦家大小姐为什么绝食吧?”柴菁眯起眼睛笑了,“她想跟着江格去西渊,想当太子妃呢……呵,想得美!我是要她一辈子和她的孩子一起留在东渊当人质的,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所以呀,她想用绝食的法子为自己争取去西渊国的机会。确实,她如果死了,或者孩子死了,对我们东渊国是没有好处的,而且西渊也愿意出钱赎她。”

“可是呢?我赌她不敢死,更不敢让孩子死。孩子若是死了,她的命也不值钱了。”

“如何?你现在吃饭还来得及,不然真的饿到小产,那就准备烂死在这天牢里吧!”

洛锦的脑子里快速运转,好不容易才想明白。

目前的状况是,秦华英在赌东渊皇帝不敢让她的孩子死,而柴菁则在赌秦华英不会让孩子死。双方都是在拿孩子的命在赌,这孩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洛锦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悄悄拿起一只玫瑰花糕,捏碎了藏在手心里,然后端起一盘刚煮好的饺子走向秦华英,劝道:“秦小姐,这饺子可香了,你闻闻!可太香了!”

秦华英已经饿了好几天,闻到饺子的香气虽然忍着不动,但肚子却忍不住开始“咕咕”直叫。她把头扭向一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盘饺子。

洛锦趁机把那团玫瑰花糕扔到了秦华英的脚下,突然大叫,“啊,是血!秦小姐她流血了!怎么办?流血了是不是就会小产?孩子是不是就没了?”

秦华英大惊,她低头只看到脚下一片鲜红。此时的她头晕眼花,又不能弯腰,看不清那团东西,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跟着疼了起来。她全凭一口气在撑着,眼见最重要的孩子即将离去,终于崩不住大哭道:“救……救救我的孩子……叫太医……救救我……”

洛锦为难地道:“可是你又没病,饿出来的问题太医也没有办法呀……不如喝了这碗粥?太医这就来!”

她趁着秦华英犹豫不决之时,把一碗粥灌进了她的嘴里。

秦华英终于还是吞下了洛锦灌进的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加上惊慌与恐惧,终于晕了过去。

柴菁拍手笑道:“果然是我的福星!我还真怕她死了呢。行,记你一个大功,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是不是要发财了?】

【财富自由来得这么突然吗?】

【幸好看过电视剧,知道孕妇最怕出血。】

【还好孩子的命保住了,可怜的孩子,他的妈妈根本不爱他,只是想用他来换荣华富贵罢了。】

柴菁笑了。

果然给钱是最直接的听到心声的方法,而且时间还长。

她听柴恒说起,他曾经在帮洛锦斥退柳嬷嬷时听到她的心声,但时间很短。

与其想别的方法,不如直接给钱,又快又省事。

……

秦华英的孩子平安无事,太医诊断后说道:“如果再饿上几个时辰,孩子可能真的就保不住了。”

柴菁总算放下心来,要是秦华英的孩子没了,她的差事可就搞砸了,肯定会被父皇骂死的。

她大手一挥,直接把一张千两的银票赏给了洛锦。

财迷洛锦双眼放光,双手接过银票。

【钱钱钱!好多钱!】

【发财啦发财啦!】

“对了,有件事告诉你,”柴菁说道,“我二哥要送江格去西渊做交换,他说要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