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撂下卡上醉生梦死的乌合之众,商渡走出“FEELING CLUB”的通道,周雨晚的话正落下句号。
她抬眼,猝不及防同他打一照面。
才刚大言不惭地扯过谎,还被正主听个正着,竟丝毫不脸红,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拽姐模样,抱着臂,歪着头,端着精巧的下巴颏,直落落地睨着他。
柯思萌就挨在周雨晚身旁,藏不住事,反应出奇大,几乎是撞见商渡的瞬间,一记倒吸气声清晰响亮。
鹏外那俩男生同是一脸震惊加懵逼。
柯承宣双手插兜,置身事外,旁观这场气氛诡谲僵凝的局。
商渡扫她一眼,眼神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在她裸.露的大片白腻肌肤停一秒,又掠过她手上琳琅满目的戒指。
手机在掌心转半圈,揣回裤袋,上下两片薄唇一碰:
“怎么来了?”
“哇哦。”柯思萌没忍住,惊叹出声。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同他们搭话。
严格来说,是和周雨晚搭话。
那可是商渡啊!
万众瞩目,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的神一般的存在!
“你能来,我们怎么不能来?”
周雨晚泰然自若地把问题抛回去,边暗忖柯思萌能不能支棱起来,有点志气。
“你来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毫无营养的两句拉扯,商渡被她逗乐了,“你也联赛夺冠?”
“……”那倒没有。
周雨晚撩着滑落肩头的长发,拨到身后,酷酷地撂下俩字:“约会。”
他眼眸轻眯一下,周身那股吊儿郎当的混蛋劲儿不觉间收敛两分,“跟谁?”
顶着他灼灼目光,周雨晚抬抬下巴,示意两米开外,隔岸观火的柯承宣,眼不带眨的,“男朋友。”
平地一声雷。
柯思萌消声了;鹏外那俩男生惊掉下巴;被囫囵塞了一口惊天大瓜的两个保安目瞪口呆。
柯承宣看似平静,吸进的一口气却凝在微微涨起的胸腔,瞳孔有轻微的放大。
商渡落去一眼。
电光石火间,将他细微反应洞若观火地纳入眼底,瞬间洞悉两人关系的同时,也理清了他们一行人的情况。
眉毛一挑,那种懒痞浪荡的劲儿又回来了。
甚至变本加厉地,边上前两步到她跟前,边脱下棒球服,给她披肩上。
衣服散发着干净清冽的松木香味,夹杂他淡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以及尚未消弭的一缕烟草酒精味。
残存的,属于他的体温,正亲密无间地裹住她泛凉的肢体。
周雨晚不动声色,眸光透过根根分明的长睫,勾着几分挑衅,直盯盯对上他眼睛。
他扯着两侧衣襟,往中间拢了拢。
两人距离那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近到,她险些以为他的手,触碰到她胸口敞露的大片肌肤。
发丝被衣领压着,毛茸茸的,挠着她肩颈光滑细嫩的皮肤,一种不可言说的痒蔓开,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都有我这个老公了,还要男朋友啊?”
不紧不慢的调调,低醇磁性的嗓,把微扬的尾音,勾带出一抹暧昧旖旎的色彩。
像是情人间的喃喃低语。
周雨晚心神有一瞬飘忽,鲜艳饱满的红唇翕动,贝齿微露。
他垂眸,幽暗眼神在她唇上游移一秒,再抬起,她因紧张而抿唇,上齿暗暗咬着下唇肉。
半晌,才找回堪称溃不成军的一点气势,反驳他:
“你把男朋友的位置空出来,我不正好找人填上?”
“伶牙俐齿。”商渡一字一顿地评价,把她长发从衣领里拨出来,整理好了,手收回裤袋里,“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周雨晚暗自松一口气,悄悄同他拉开距离,额头朝夜店门口一指,“一起玩玩。”
“No.”商渡一口否决她的提议,“你不能进去。”
“那为什么你能,还有……”那几个女孩子也能。
周雨晚舌尖抵在门牙后,刹住后半句话。
商渡就没打算给她答案,边掏手机,边说:“时间不早了,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这个“你们”,就挺有意思。
不仅周雨晚,连同柯思萌和另三个鹏外的男生,统统一并打包送走。
防止他们凑一起,群策群力,再接再厉地捣蛋。
周雨晚对他的鄙夷摆在脸上。
柯思萌却激动到双手捂嘴都压不住亢奋:“好贴心,竟然还帮我们叫车!”
“……”
如果哪天需要摇人打群架,周雨晚一定一定不会叫上她。
这个输人又输阵的猪队友。
“OK呀,”周雨晚也掏手机,葱白指尖点进通讯录,数字键弹出来,“那我看看,是该举报未成年进入营业性歌舞厅,还是该举报有消防安全隐患——”
“行。”知道她是不依不饶的性格,商渡懒得再同她掰扯了,一通电话打到赵丞那边去,让他出来。
没多大会儿,赵丞就裹挟着夜店特有的烟酒香水味,从通道里出来,先是看到柯承宣他们,再是看到商渡的背影。
走近一点,角度变换,这才瞧见与他对峙的周雨晚,以及她斜后方的柯思萌。
视线在周雨晚身上的棒球服定格几秒,赵丞再三确定不是自己喝多了看花眼,探头探脑地八卦了一嘴:
“什么情况这是?”
“你带他们进包厢。”商渡交代他,“记得把人看好了。”
“行。”赵丞答应得爽快,冲周雨晚那边招招手,让她们两个小姑娘跟上。
周雨晚这才满意地熄了手机屏幕,下意识揣进棒球服的口袋里。
刚动一步,落在身侧的手腕倏地被一只大手抓住。
她转头看他。
隔着一层布料,少年掌心的温热渗进来。
“聊两句。”他言简意赅。
周雨晚挺上道,回头跟柯承宣交代一句“好好看着你妹妹”,难得乖乖巧巧地任商渡牵着她走。
没去太远的地方,只是绕到“FEELING CLUB”后边的海滨栈道。
他在前,她在后,他把她细细一截手腕抓紧了,两人下台阶。
今晚风浪不算太大,但海水拍击礁石的声响依旧震撼。
高楼大厦不遗余力地上演璀璨绚丽的灯光秀,探照灯循环往复地扫射天空。
弯弯的上弦月倒映水中,海面游荡的船只亮着灯,远处灯塔长明,一座跨海大桥连接两座热闹繁华的城。
这里夜景绝美,周雨晚欣赏了一阵,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问:
“你想抓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抓着我的手,死都不肯放。”商渡同她翻旧账,“不止要抓我的手,还想抓我的鸡——”
“收声!”
周雨晚一个大跨步,上手捂住他嘴巴,昏暗中,一双眼格外明亮,透着恼。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再提,信不信我杀人灭口!”
商渡挑眉,俨然没当一回事,“试试?”
他唇瓣张合,她掌心的柔润触感便愈发明显。
抓心挠肝的痒。
受不了。
“我干嘛听你的?”
她放开他,一用力,想把他的手甩开。
哪知他手一滑,从抓她手腕的姿势,变成实打实抓住她的手。
“现在流行每根手指的每个指节都套上戒指?”他打趣。
周雨晚不想搭理。
“戴这么多,不嫌难受?”
他双手并用,掰开她虚握的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把她的戒指摘下来。
手指的神经末梢和感受器丰富,被他这么轻而缓地捋着,像有蚁群爬过,留下麻麻痒痒的痕迹。
取下的戒指被他收进手掌,轻轻碰撞出微不可闻的动静。
他背对大海的方向,万千灯火都衬做背景,面容陷在暗色中。
周雨晚看不清他表情,心神摇曳,声音有点飘:“你摘我戒指干嘛?”
“戒指太多,我牵着硌手。”
他收着戒指,见她热裤的口袋又紧又窄小,干脆一股脑倒进她身上的棒球服口袋里。
“我没让你牵。”周雨晚说。
商渡只留了她右手那枚珍珠戒指,“还以为你早弄不见了。”
“我哪有那么粗心大意?”周雨晚忙不迭抽回自己的手,警惕地环在身前。
商渡手放裤兜里,沿着栈道往前走,“你粗心大意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雨晚忍不住驳回去:“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不常联系的这两年多,他们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生疏了不少,或许,真的早已称不上了解。
“叔叔阿姨知道你现在抽烟喝酒,还泡妞泡吧吗?”周雨晚问得刁钻。
“你穿成这样,不冷?”他岔开话题。
“为了好看,吃点苦头是我应得的。”周雨晚说,目光从对岸的港城调回来,“你把外套给我,不冷?”
“你说我冷不冷?”他偏转过头瞥看她,没什么好情绪。
占着人家的外套,周雨晚多少有点理不直,气不壮,“我哪知道。”
“摸一下?”他给她一个眼色,示意自己的胳膊。
周雨晚搓了下手臂,熬不住他灼热眼神,一咬牙,手伸出去,柔嫩掌心扎扎实实地落在他胳膊上。
这两年来,他长高不少,身形体格也愈发成熟,往成年人的方向靠拢。
手臂肌肉绷着劲儿,紧咬坚硬的骨骼。
热意从手心源源不断地传进身体,她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快了些。
“周雨晚。”他慢条斯理地叫着她名字。
“嗯?”她回神。
“我是让你摸一下。”他勾着头颈,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是很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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